老無所依的人

羅老么去玻璃廠找了一份工作， 他們那裡有個別稱叫玻璃之鄉， 大部分的人都選擇進玻璃廠當工人。 雖然工資沒有去大城市打工那麼高， 但還是足以維持生活。 而莽子從羊子被賣掉後， 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她時常一個人拿著一把蒲扇跑去很遠的山頭上坐著， 也時常一個人在家裡偷酒喝然後喝得爛醉。 羅老么回去就是大罵她一頓， 她用常人無法理解的語言和羅老么爭辯著。 那時候羅老么也聽不懂她說的話， 外面的非言非語也多， 經常有人跑來告訴羅老么， 莽子醉醺醺的在街上閒逛。 羅老么不喜歡聽到這些，

想著自己也是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的人， 如今竟也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他的臉上很難得看到笑容。

莽子倒是經常笑的人。 有時候她碰到以前父母認識的熟人， 她很熱情的朝他們笑並說些噓寒問暖的話。 但因為沒人懂得它的語言熟人都是尷尬一笑然後迅速走開。 一些小孩子見到她甚至遠遠跑開， 因為她身上臭， 說話聽不懂， 小孩們以為是要吃人的瘋子。

沒有人懂莽子， 沒有人知道她第一次和羅老么發生關係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生活在這樣一個物是人非的地方她有多悲哀。 她不知道怎樣表達內心的情緒， 所以她只能偷酒喝， 只能爬到很高的山上一個人坐著。

轉眼到了年底， 羅老么開始慢慢的接受莽子了。

莽子也不再整天喝得爛醉， 她沒事就喜歡到山上去砍柴， 然後把柴碼得很整齊的堆在門前。 路人經常打趣說：“莽子不要去砍柴了， 這點柴夠你家燒一年了。 ”羅老么每每聽到這樣的打趣， 心裡都是樂滋滋的。 羅老么想， 自己也算是成了家的人了， 過年還是應該叫大家來團個年。

農村都喜歡趕場， 有點地方當369有的地方當258。 羅老么那天下了班， 在年前的最後一場去購置了許多年貨， 順便還給莽子買了件新衣服， 過年了， 就應該吃好點穿好點。 他想第一個要請的肯定是二姐一家人。 於是他頭天去到二姐家。 “小利， 我今天去買了些菜， 你明天去幫我弄一下， 我還是請大家團個年撒。 “小利是二姐的女兒， 和羅老么在一個玻璃廠上班，

可以說是羅老么最親的晚輩。 ”小老三， 你一個人團什麼年嘛， 就在我們屋頭大家一起團老就可以了嘛。 在你那裡還要去燒柴， 麻煩得很。 小利明天晚上還要上班。 “羅老么不知怎麼回答。 還好小利的女兒回了一句

”好呀， 我好久沒有燒過火了， 我要去烤紅薯！“

”要得， 舅公那裡紅薯多得很， 你明天早點來烤嘛。 二姐， 我先走了喲。 “

羅老么走後， 小利對媽媽說

”你們這些人就是嫌貧愛富， 嫌我們窮， 嫌小舅舅家窮， 飯都不願意去吃。 “

"我說你一天淨說些胡話， 我哪陣有嫌棄你嘛， 哪陣又嫌棄你小舅舅。 你們這些人就是為好不得好呀"

羅老么心頭是有些情緒的， 一是二姐說他一個人， 說明根本沒有把莽子看在眼裡；二是二姐嫌他家窮，

飯都不願意來吃。 還好有小孩打了圓場， 現在的小孩真他媽的幸福。 但是年總是要過的， 心情要好一點。

他回家告訴莽子明天有人來吃飯， 並把新衣服拿出來給莽子穿。 莽子已經好久沒見到過新衣服了， 高興得急忙丟下手裡的活， 手在褲子上一擦就跑進屋裡試衣服去。 羅老么想起應該給莽子的哥哥打一個電話， 不管人家來不來但他畢竟是莽子的哥哥。

電話接通...

”喂， 哥哥呀， 明天我們屋頭團年你來不來得到嘛“

"哦。 是小羅呀， 明天我要去丈母娘家， 就不來了， 下個月的生活費我過兩天給你轉。 "

嘟嘟嘟...

老羅知道是這個下場， 自從何老爺子死後， 何家以為分家產的事就鬧僵了。 老爺子生前把錢交割大兒子，

讓他每個月定時給羅老么發工資， 主要是怕羅老么一次性把錢卷走女兒沒人照顧。 這時莽子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 對著門上的鏡子正在整理， 羅老么突然覺得這個四十幾歲的傻女人， 竟然也還有幾分女人味。

作者：小紅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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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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