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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爺,女人(民間故事)

五爺既不是村幹部, 也不是大富子弟, 可大夥有事總愛找他合計。 這家兒子分家, 那家婆媳吵架;這邊婚喪嫁娶, 那邊鄰里糾紛, 只要咱們敬愛的五爺一到, 事情使如八九的河凍, 開始化解。

人們為啥這樣崇拜五爺?

首先, 五爺弟兄五個, 個個長得結實。 五爺排行老五, 其他四位兄長早已兒成女就, 而且所娶媳婦所嫁閨女都是本村人, 家道可謂旺盛;再加上祖祖輩輩為人豪爽仗義, 又克勤克儉, 常喜救濟些過不來的人家。 我家那會兒家貧, 人多, 父親又老實巴交。 所以, 我們常挨餓受凍, 也常受欺負。 每每這時,

五爺不是給我們姐弟倆乾糧吃, 就是站出來給我們說公道話。 他尤其待見我, 經常逗我玩兒, 給我講故事, 好像我是他的親侄女一樣。

更為重要的是, 四五十年以前, 五爺年輕, 身子壯得像一隻豹子, 常上山打獵, 所獲頗豐。

一天, 五爺去深山老林裡打獵。 剛對準星子, 瞄準獾豬屁股, 就聽到林子裡有女人的呼救聲。 五爺定定神, 辨清音向, 急急跑去。 近了, 見是一個酒糟鼻子逃兵模樣的男人正在餓狼般地扒一個女人的衣服。 扒得女人已經露出了令她們最榮耀也是最羞恥的地方。 五爺眼珠子一瞪, 火了, 歪著頭, 一槍托下去, 沒等那個男人請示閻王爺的命令, 粘糊的腦漿便濺在五爺的臉上和女人的胸脯上……

女人感激得忘了穿衣服,

光著身子給五爺行大禮。

五爺膀寬腰粗, 待要近前扶那女人, 卻又木木地愣在那兒。 他神經緊張, 心跳加急, 全身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最原始最本能的衝動和燥熱, 直沖喉嚨和腦門。 為什麼?原來五爺看到女人潔白如玉的身子, 還有兩個布袋子一樣的乳房……“媽的, 這是咋的啦?!”五爺心裡罵著娘, 背過身, 嘴裡喝道:“把衣裳穿上!”

這突如其來如悶雷一般的聲音, 把女人驚得如夢初醒, 慌裡慌張, 穿上衣服。

五爺拔腿就走, 女人跪著扯住了他的後衣襟。 她說她叫素娥, 河南人, 是來山西找五年前出門打工的丈夫的, 可煤窯上說丈夫已死, 死因不明, 她正走投無路。

五爺的心腸一軟, 把女人領回了家中。

一路上, 素娥偷看了十多眼那山一般的脊樑,

吞吞吐吐羞羞答答說要嫁給五爺, 以報救命之恩。 五爺心裡一合計, 素娥不遠千里來尋夫看來心眼兒還挺不錯的。 如若把她娶過來, 一則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 二則也是搭救遇難之人, 做個徹徹底底的好人。 可村裡的老人說, “山東的響馬, 河南的賊, 河北的騙子滿天飛……又是個二手貨……這事辦不成!”

娘也說:“你要她, 還是要我, 路只有一條, 由你選。 ”

五爺犯難了, 可又不好向素娥道出實情。

其實, 姿色不差、靈性十足的素娥, 已從五爺長歎短籲中明白了一切。 一個朦朦朧朧的夜晚, 素娥爬起來面向五爺的住處叩了三個響頭, 噙著淚, 扭頭離開了這個叫她終生難忘的村子。

五爺找了幾天, 沒找著。 走就走了吧, 反正是撿來的, 更何況,

娘又是那樣的態度……五爺心裡也就放下了。

風波平息了。

五爺繼續打獵, 在深山老林裡發現了素娥的屍骨和花衣裳。

五爺那個哭啊, 真有些英雄落淚地動山搖。 他掘地埋骨, 焚著花衣裳, 以拳砸頭, 泣不成聲。 末了, 五爺朝天鳴一聲獵槍, 在林子裡對天發誓:今後若要再娶女人就是狗娘養的!這話在林子裡迴旋, 沒有人能聽到。

這以後, 五爺真的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給他介紹本村或鄰村媳婦的媒人。 四位兄長著急, 娘也急得直掉眼淚, 可五爺信守著自己定的不成文的條規, 忠誠著村裡人永遠也琢磨不出秘密的誓言, 五爺挺著腰, 做著硬漢子。

這就是五爺硬得頂天立地得到公認的開始, 也是全村人都願意和他合計事情的主要原因。

從此, 全村人都尊敬和崇拜五爺, 五爺也像保護神似地鎮守著八方邪惡, 庇護著全村人。

高中畢業以後, 我回到村裡, 在家待業, 常與五爺嘮嗑兒。 在相互交流的過程中, 我聽了他的親身經歷, 在熊熊燃燒的灶火前, 我體察到了他回憶往事時的黯然和孤獨。 我也知道了我是他侄子輩中惟一瞭解他經歷和理解他的人。

歲月如梭。 現在的五爺已經上了歲數, 可身子十分結實, 走起路來騰騰的, 從來不談有關女人的話題。 一聽到有人談論女人的話題, 他要麼不吭氣, 要麼“哼”一聲便走;他從來也不正視女人, 別看他對漢子們吹鬍子瞪眼的。

村西的後生阿成吵著和老婆鬧離婚, 沒成。 最後, 偷了老婆的存摺, 在外逛歌廳, 泡小蜜, 包二奶,幹出了沾花惹草很出閣的事兒。阿成爹氣得一手扶著腰,一手指著阿成的鼻子罵道:“孬種,自己又不是沒老婆,還在外頭幹那丟人現眼的事兒?!看看人家五爺,啊,幾十年前,面對女人白花花的身子還能曉得什麼叫天理,可你這號人……咳咳咳……孬種!”末了又說,“好好學吧,五爺夠你學一輩子的!”

正好,五爺聞聲走過來,在阿成和阿成爹之間立成一根柱子,這根“柱子”擠出了阿成爹和阿成額上的汗水。五爺只“哼”一聲便走。誰知道這一聲“哼”是沖著阿成來的還是沖著阿成爹來的,反正父子倆大眼對小眼看了半天愣沒品出個子丑寅卯。

忽一日,五爺中風。壯漢要麼不得病,得病得的都是大病。又幾日,五爺病重,氣息奄奄,看樣子沒多少日子了。人們垂著頭,喪著臉,圍在五爺床頭,看著這德高望重的老人,希望他能在彌留之際給村裡人說點什麼,作為高德高夀之人祈給大夥的祝福,如新年的禮物一樣溫馨,一樣踏實。可五爺隻字未提,只瞪著無神無光的眼睛,示意大家都出去,只留我一人。我涕淚滂沱,等大家退出去以後,俯耳在五爺鬍子拉碴的嘴邊。

五爺說得斷斷續續,含混不清,我聽了半天,總算明白了。意思是他還想著那個女人,想著她白花花的身子的那一幕,一輩子不知道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家是什麼滋味。真遺憾!

五爺是帶著無限的遺憾走的。

包二奶,幹出了沾花惹草很出閣的事兒。阿成爹氣得一手扶著腰,一手指著阿成的鼻子罵道:“孬種,自己又不是沒老婆,還在外頭幹那丟人現眼的事兒?!看看人家五爺,啊,幾十年前,面對女人白花花的身子還能曉得什麼叫天理,可你這號人……咳咳咳……孬種!”末了又說,“好好學吧,五爺夠你學一輩子的!”

正好,五爺聞聲走過來,在阿成和阿成爹之間立成一根柱子,這根“柱子”擠出了阿成爹和阿成額上的汗水。五爺只“哼”一聲便走。誰知道這一聲“哼”是沖著阿成來的還是沖著阿成爹來的,反正父子倆大眼對小眼看了半天愣沒品出個子丑寅卯。

忽一日,五爺中風。壯漢要麼不得病,得病得的都是大病。又幾日,五爺病重,氣息奄奄,看樣子沒多少日子了。人們垂著頭,喪著臉,圍在五爺床頭,看著這德高望重的老人,希望他能在彌留之際給村裡人說點什麼,作為高德高夀之人祈給大夥的祝福,如新年的禮物一樣溫馨,一樣踏實。可五爺隻字未提,只瞪著無神無光的眼睛,示意大家都出去,只留我一人。我涕淚滂沱,等大家退出去以後,俯耳在五爺鬍子拉碴的嘴邊。

五爺說得斷斷續續,含混不清,我聽了半天,總算明白了。意思是他還想著那個女人,想著她白花花的身子的那一幕,一輩子不知道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家是什麼滋味。真遺憾!

五爺是帶著無限的遺憾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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