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是大家閨秀, 隨祖父母住在三進三出的大宅門裡, 叔父是留洋歸來的商人, 家裡有自己的私塾。 作為家中長女, 集寵愛於一身, 心無旁騖, 日常唯一的工作無非是描龍畫風, 彈琴唱歌。 他, 是粉皮工坊的三小子, 一大家人擠在一個小院裡, 從小唯一會的就是做粉皮, 在當時看來, 他未來就是努力在自家工坊裡奮鬥終身, 不求富貴, 只求溫飽。
要不是她在適婚年齡家庭突變, 要不是他遠房親戚認識落魄後的她家, 他們或許終身無有任何交集。 那年她20歲, 他27歲, 他們結婚了。 直至新婚, 他們才第一次見面。 她看到他:瘦瘦高高,
那年她21歲, 他28歲, 迎來了第一個女兒。 他起名叫珍, 儘管是女兒, 他也發誓用一生呵護這個珍寶。 他對她疼愛有加, 她暗自決心想給他生個兒子。 那年她29歲, 他36歲。 她已經早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家裡家外一把手, 髒活累活全會幹, 有人欺負她也會毫不留情的大聲回擊, 唯一沒變的是, 僅有的兩間屋子裡面依舊似她當年的閨房, 乾淨清潔, 裡裡外外一塵不染。 他也不再是粉皮工坊的三小子, 他現在是工人, 在一家熱電廠, 雖然很累, 但是幸得收入還好, 老婆孩子餓不著, 吃不好但是餓不著, 在那個年代難得可貴。
這一年他們迎來了第五個孩子, 也是第五個閨女。 下班後的他看到女兒被扔在門口, 她在屋內哭泣, 她說“對不起, 我只會生閨女, 我不好, 我對不起你, 咱扔了她吧。 ”他生氣了, 結婚後的第一次生氣“閨女怎麼了?你是聽別人的還是聽我的, 這個丫頭叫霞, 是最美的一道光, 從今後好好對這丫頭, 再有這樣的話, 我絕不饒你。 ”她楞了, 九年來他都不曾大聲和她說過話, 看來真是生氣了, 可是發的脾氣為何讓她心頭一陣陣暖呢?
那年她38歲, 他45歲。 他們有六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們的兩間屋子熱鬧非凡。 她會在孩子們的鞋子上繡上精緻的花, 她依舊喜歡唱歌。 他忙碌於工作, 沒有所謂高大的志向, 他只想讓家人吃飽。 這年, 迎來了自然災害。
她59歲, 他66歲。 這一年最小的閨女也結婚了, 也迎來了一對外孫、外孫女, 那代人的忙碌似乎永無終止, 含飴弄孫,
那年很特別, 她70歲, 他77歲。 外孫、孫子都長大了, 他聽孩子們說今年是他們的金婚, 他不明白, 叫來孩子細問。 他偷偷的拿錢讓孩子出去給她買了副手鐲, 悄悄的藏在了枕頭下, 他記得結婚時候她曾經帶過一副類似的鐲子, 那白白的手腕配上那素雅的手鐲, 煞是好看。 可是後來文革了, 再後來災害了, 她就再沒帶過什麼首飾, 想到這裡他忽然心酸了。 她在孩子們的簇擁下收到了驚喜, 有些顫抖, 有些嬌羞, “死老頭, 啥時候買的啊,
她79歲, 他86歲。 他中風了, 發現及時, 生命無憂, 只是走路受到了影響。 住院期間, 她在家中坐立不安, 沒辦法孩子在他病床旁邊多租了一張床, 從那以後, 不管誰生病住院, 必須兩張床, 守著, 守候。
今年她86歲, 他93歲。 他的耳朵聾的厲害, 也越來越不愛說話, 但是只要她說話, 他就會偶爾笑, 似乎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不允許任何孩子和她拌嘴, 頂撞更不容許, 他聽不見, 但是確依舊明亮。 他說“你娘一輩子不容易, 我都不捨得說她, 你們誰敢?頂嘴就給我滾。 ”他說“我比你娘大, 萬一我先走了, 你們一定好好對你娘, 不容易啊, 嫁給我, 沒享過福氣啊。 ” 她說“俺這輩子值,俺比誰都有福氣。”她是我姥姥,他是我姥爺。已婚66年,鑽石來形容這段愛情,似有不足。從洞房開始相識,用了66年依舊在戀愛,這種情感似乎只屬於他們,只屬於那時候的愛情。
——end
作者:欒素怡
支持原創!平凡人依然可以做公益。
” 她說“俺這輩子值,俺比誰都有福氣。”她是我姥姥,他是我姥爺。已婚66年,鑽石來形容這段愛情,似有不足。從洞房開始相識,用了66年依舊在戀愛,這種情感似乎只屬於他們,只屬於那時候的愛情。——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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