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請脫鞋。
主人雖然沒有這麼說, 相反, 甚至顯得十分客氣:“不用脫鞋, 快請進來吧!”但是, 面對著光亮如鏡、一塵不染的地面和門邊放置的一大堆拖鞋, 你能不脫鞋?
梅姐已彎下腰在脫鞋了。 她換上了拖鞋, 無形之中, 為我率先作出了示範。 我別無選擇, 只有脫鞋。
梅姐帶我來這戶人家, 是要讓我見見那女孩的。 當然, 女孩也要見我, 包括女孩的父母。
第一印象是十分重要的。 吸取以往的教訓, 並不算很高的我, 除了在衣著上的妝扮之外, 在鞋子上更刻意為之, 來之前特意向同事借了雙高跟皮鞋。 然而, 進門請脫鞋,
女孩出來了。 梅姐向我介紹說, 這就是玲。 我起身, 玲卻只微微頷了一下首, 然後不卑不亢地坐在一邊。 我注意到, 玲沒有化妝, 穿著也隨意, 但在淡雅之中卻透出幾分清麗。 能交上這樣的女孩, 我無話可說。 但事情往往不能一廂情願, 從玲的不冷不熱中, 我估摸著這一次相見, 也是最後一次。
我犯不著再裝偽君子了。 從脫鞋進門起, 既已打了“假”, 索性就以自己的真實, 來維護我剩下的一點尊嚴。 我已沒有了剛進門時的靦腆, 一如平時的我, 談笑自如, 說到高興處, 還手舞足蹈。
出門時, 我穿上了那雙高跟男皮鞋。 玲在背後“例行公事”般送了出來, 她瞧了我腳上一眼, 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沒有料到的是, 幾天後, 梅姐突然打電話給我:“下班後, 你到青少年宮門口, 玲在那兒等你。 ”
見到玲時, 玲已與那天晚上判若兩人:臉上略施粉黛, 一襲好看的衣裙, 一雙黑色“松糕”鞋, 襯得玲婀娜多姿, 豔麗照人。
玲那天對我說的話至今令我回味:真實的你我和刻意妝扮的你我是迥然不同的。 人有時需要真實, 有時也需要刻意妝扮。 但若要長相伴, 不妨亮出自己的真實。 也許, 人有時要袒露真實, 還真需要一點兒勇氣。
後來, 玲成了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