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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沙漠尋找三毛的足跡

竺道 zdreview.com

We Bridge China and India

探索|創新|共贏

1991年, 羅大佑為紀念已逝的三毛寫了一曲《追夢人》,

歌詞本與《青春無悔》無異, 但卻多了四句歌詞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裡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後世輪回中誰在聲音裡徘徊

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這些年來, 多少懷著三毛情結的人義無反顧的追尋著她的足跡, 跋山涉水也要望一眼撒哈拉, 看一看她生前居住的小鎮!而我, 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漸漸的, 三毛情結也演化成了沙漠情結!於是一月份在印度期間, 我便與好友游走到位於拉賈斯坦邦的傑瑟梅爾的Thar Desert——世界上最小的沙漠!

沙漠邊緣, 住在金色城堡

對歷史的癡迷影響, 尤其是阿克巴大帝的種族融合, 對拉賈斯坦人的收服是讓我印象深刻!

在莫兒臥阿克巴統治時期, 拉賈斯坦勇猛無比的拉奇普特人不願臣服于侵略者,

阿克巴在征服了其中一個邦國奇陶加爾後採取了聯姻的方式來獲得拉奇普特人的好感, 而迎娶的新娘卻是位虔誠的印度教徒, 阿克巴便以此為契機開始實行他的宗教寬容政策, 打算真正實現大一統!事實證明, 雖然當時這被屢遭反對, 但正是他的懷柔政策讓這裡的宗教跟社會傳統沒有被武力所中斷, 如今拉奇普特人為世人所留下的是一座座無與倫比的美麗城堡, 以及舉世聞名的粉白藍金四色之城。

傑瑟梅爾便是讓我跟幾位朋友最為悠悠忘返的金色之城——不僅僅因為這充滿魅力的色澤跟雄魂古樸的城堡, 更是因為與眾不同的沙漠之旅!

當處於旅行疲憊期的我們來到城堡下, 我還是被這絢麗的景象所吸引,

疲憊早已拋到腦後。 陽光下, 金色的砂岩城堡似乎煥發著奪目的光芒, 圍牆上被掛滿了斑駁陸離的手工毯與各式皮包皮飾, 旁邊的地上擺著一些用異彩紛呈的寶石做成的飾品, 穿著紗麗的女人用英文吆喝著!這一幕, 卻好似電影中才有的畫面!

辦理了入住後, 我才明白我們入住的酒店便屬於這城堡的一部分!其中一個房間裡更是保存著歷史悠久的岩雕!(後來聽說, 因為環境問題以及城堡的下沉, 遊客們正逐漸拒絕住在城堡, 以後要注意)我迫不及待的起身上去樓頂的餐廳, 望著環繞在自己周圍的金色建築, 感慨萬千!

這個古印度通往國外的貿易中心由於蘇伊士運河的開通以及孟買貿易口岸的建立, 直至印巴分裂後邊界通道的關閉, 讓傑瑟梅爾顯赫的地位徹底被歷史終結了, 如今只有這莊嚴的城堡跟一座座華麗精緻的Haveli還在依稀述說著它曾經的繁華!(有資料說:“Haveli”來自波斯語, 意謂“風屋”, 源於屋舍有許多細格子石雕窗戶, 遮陽的同時, 能讓涼風徐徐吹進。 另外還有個說法, Haveli就是“豪宅”的意思!)

死亡之村

雖然對這金色之景樂而忘返, 但此行最重要的仍是我期盼已久的沙漠遊!於是我們在酒店大廳詳細詢問了沙漠旅行路線。

起先,他說沙漠遊一共分為三種路線!第一種是從城裡開吉普到駝夫的村莊,然後大部隊騎駱駝到達他們的營地享用午餐,之後再騎兩個小時到達另一個營地,那裡會有一些賣紀念品的小販,到了晚上還會有一些例如篝火晚會一類的活動!晚上可以選擇回來或者住在帳篷或露天而睡!

至於第二種跟第三種其實跟它差不多,只不過我們會去到更遠一些的沙漠,沒有喧鬧的營地,人數上也有所限制!另外,第三種還會去到兩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吉普賽村莊跟死亡村Kuldhara。

“你們相信有鬼魂嗎?”他故作神秘的跟我們說,“曾經有人就在Kuldhara看到過!”我們笑著說不,結果他把眼睛瞪大,然後說,“我再給你們講一個故事!”似乎要極力證明他說的是真的一樣!

故事發生在18世紀,住在傑瑟梅爾城中的國王薩利姆·辛格對村長的女兒一見傾心,於是要娶她為妻,並告訴她如果不同意他將會把村中人盡數殺光!因國王已有諸多妻妾,而這又是婆羅門村,無奈之下全村人連夜而逃,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蹊蹺的是,這之後無數的人曾試圖居住在這裡,然而不是得了疾病死去就是意外身亡!傳言這裡是被離開的人下了死亡詛咒,於是村子便從此廢棄,被人們稱為死亡村!

(對於事情的真實性已經無從考證,有本地人說,這不過是旅行社為了哄騙遊者而編纂出來的而已!另外關於村子的傳說也有多個版本)

總之為了避免被騙,我們貨比三家後和酒店討價還價半天,他不斷嚴肅的重複著類似於“你看你是一個如此友好的人,我們就如同朋友一般”,“所以這是我最後給出的價格,也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的話,然後又加了句“我偷偷告訴你們,剛剛有兩個歐洲帥哥也加入了你們的隊伍!”他說話的時候,左臉的痣隨著他嘴巴的開合也一上一下的跳動。

我強忍著沒笑,天知道他每天要撒幾次這樣的謊,然後尷尬的說出了一個很低的數字。幾次三番的改價後,才終於談妥了。我們選擇的是第三種路線的沙漠過夜,但卻被劃掉了一個吉普賽村!也罷,現在這裡還哪有純粹的吉普賽人呢?

跟著新郎去迎親

在剛到印度時就聽說,一月份左右是印度的結婚季,果不其然,一晚上我至少撞見了三四場婚禮!

隊伍前面是一台裝著音響跟燈光設備的車,放著千式百樣的音樂,緊接著是一群歡騰起舞的人們,緊跟著的便是騎著白馬的新郎跟男方賓客組成的迎親隊伍。還有很多人抬著奢侈浮華的水晶燈排列在隊伍兩旁,不知是為了佈景還是照明!大家都穿著極其華麗的傳統服飾,女賓們個個化著精緻的妝容!而我卻裹著一個優衣庫的黑色便攜羽絨服,帶著無法偽飾的格不相入氣質!

但是在一群舞動的印度人帶領下這儼然變成一個可移動的night club,於是我便興奮的跟著節奏搖曳起來!

這時候,一個印度阿姨拉住了我,難掩喜悅的說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回憶了許久,我在傑瑟梅爾不曾與人相識啊!阿姨說了好幾次“廁所”,我才想起在來時的大巴停靠休息時,因為路邊廁所的門鎖壞了,我便順便幫阿姨看了一下門,沒想到機緣巧合下我們居然又相遇了!結婚的是阿姨的侄子,她熱誠的邀請我一同赴宴,我也怡悅的答應了!

短短的2000米,隊伍卻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走到了婚禮現場,我們隨著人群進入了一個酒店!或許是因為現場沒有外國面孔,大家對我們格外殷勤!先是進場時關著的錄影機被突然打開了,甚至還有人在幫忙打光,然後還往我們手裡塞了兩支玫瑰!緊接著,正當我們不知所措的站在空地上時,服務生又主動為我們送上了一些極其可口的小食

雖然只看到儀式跟宴會的浮光掠影,但也算走馬觀花的體驗了一下如何迎親吧!

講中文和日語的英國人

第二天我們早早的起床,然後昨晚那個長著黑痣的男人騎摩托車送我們到城堡外跟大部隊集合!

我正東張西望的尋找吉普車的影子,這時一個瘦瘦的歐美男生跑過來說了句:“Hi,你們是中國人嗎?”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結結巴巴的回了句:“是....是~啊!”

自男生流露出“眾裡尋它千百度”的表情後,我們就開啟了一場中日英三國語言交流的旅程,小哥是一個話癆,喔喔sorry,我是說他是個極其健談的人!這一路上聽到他講的話好像比我之前一年在英語課堂上聽到的都還要多!一路上,我們坐著吉普車,邊顛簸著邊聽他如數家珍般的談論中國的美食,以及種種在上海的際遇!譬如中國姑娘們如何圍著他轉悠,而他也多次被逼婚,還有他怎樣機緣巧合的在酒吧喝酒時找到了月薪三萬的英語教學工作,又譬如英國的物價是多麼昂貴...等等!

就這樣,我們到達了此行的第一站,被描述的格外神秘、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村!可沒想到,幾間殘破的房子加上一片荒蕪的廢墟,便是這個村莊的全部!我一度懷疑司機是否停錯了地方,打開手機定位後才確認是Kuldhara無誤!但此時,我似乎更願意相信整個故事都是編造出來為了吸引顧客的,一個商業化的謊言罷了!

緊接著,我們隨著吉普車停在了駝夫居住的小村落,等他們牽更多的駱駝過來!村子裡的房屋都是用平整的磚塊砌成的,然後被粉刷成了跟沙漠一般的顏色,屋子上面蓋著的茅草形成了一個個拱型!

幾個小孩見到我們,湊過來用無辜的眼睛望著大家,小心翼翼的說:“chocolate.”我在包裡摸了摸,只有兩個大白兔還在,便順手拿給了它們!雖然不希望他們從小就養成伸手要東西的習慣,但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小村落,他們怕是沒辦法改變人生了吧?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幾頭駱駝隨著駝夫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乖乖的趴在地上等我們把炊具糧草行李一一放上去!

“啊~!!”隨著一聲尖亮的叫聲入耳,旁邊的駱駝已經從容的站了起來,可上面的女孩一副余驚未除的表情讓我變得十分忐忑,怎麼也不肯第一個上駱駝!直到最後才磨磨蹭蹭的爬了上去!

“手抓好,沒事的!”駝夫安慰著我,這時駱駝先是半跪著,然後把後腿站立起來,再完全站起!這期間我整個人是向前俯著的,於是誇張的喊了好幾次!旁邊的人全部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恨不得一溜煙鑽進沙漠裡去!

這一路盡顯荒蕪,路邊全都是譬如仙人掌之類的沙漠特有植物。陽光毒辣的照在臉上,原本還有些冰冷的天氣卻變的有如酷暑一般。地上是駝隊的影子,右邊有一隻瘦骨嶙峋的黃色小土狗氣喘吁吁的跟著我們,我乾渴的不想發出聲音,而這時的沙漠安靜的似乎只有頭駱駝身上的小鈴鐺在叮鈴叮鈴的響著!叮鈴鈴…叮噹叮鈴!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的光景,我們落腳在一個有樹蔭的地方,鋪好了毯子稍事休息!

好在駝夫們每天都在接待外國遊客,深知我們心,把辣椒跟菜分開來盛了!兩張餅,咖喱土豆加上一杯茶一根香蕉,便是我們的午餐!

接著大家開始小憩,我睡不著站起來一邊踱步,看著小鳥一蹦一跳的在地上,一邊看著駝夫把髒盤子用沙子一點點擦乾淨!我還在一直想著在這樣水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他們是如何洗刷餐具的,原來如此!Hanan跟我說,穆斯林禮拜前如果沒有水做小淨,也可以用沙子來完成,所以沙子是乾淨的!我恍然大悟般的噢了一下,但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芥蒂感!

“如果可以,我願意就這樣在沙漠裡生活一陣子,就像三毛一樣!”Henan對我說!

短暫的午休後我們又進行了兩個小時的騎行,我的大腿根部愈發酸痛難忍,“相信我,女生絕對比男生好很多!”聽了科瑞的話,我啼笑皆非得堅持到了晚上留宿的營地!

沙漠之夜,遇見小王子

在營地時,有人問起嚮導為什麼不穿鞋子。他答道:“我從出生起就從未走出過這片沙漠,記得上一雙鞋是一個好心的韓國遊客送我的,壞了之後就再沒穿過了!如果你們下次還來沙漠,能順道帶一雙給我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說到這裡,我心裡有些小難過,怔怔的望著剛剛嚮導的同伴帶來那個大約三歲模樣的小男孩!他臉上蹭了些黑色的灰,正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手裡科瑞給他的小點心,然後歡喜的大口咬了起來!他還不知道,從他出生那一刻,就被規劃好了這一生的命運軌跡!

我們脫下鞋子,踩在柔軟的沙子上,一步步走向前面的高坡,沙丘上風很大,我喝著啤酒,看整個沙漠被夕陽染成耀眼的金色,然後太陽一點點的變紅變暗,直到完全消失不見!溫度也隨之驟然下降!

“確實如此,我一直很喜歡沙漠,坐在一個沙丘上,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在默默地放著光芒…”我想起《小王子》裡面的這句話,那不就是現在嗎?我在黑暗中坐了許久,然後跑著回到了營地。

晚餐期間駝夫們把盤子跟叉子變成了樂器,一邊敲打一邊唱著當地的民歌,我們也隨聲附和著!酒量不佳的我喝了大半瓶的strong之後已經有些微醺,眼前火苗耀動的樣子,就好似隨著這叮噹的聲音在跳舞一般!我誇張的哼著走調兒的小曲兒,沒心沒肺的笑著!遠處有一個孱弱的身影晃過,會不會是在沙漠中迷失的小王子呢?我幻想到。

本以為趁著酒醉可以快些入睡,沒想到喝了酒反而清醒,我躺在厚重的棉被下,望著夜空出了神!漆黑寬廣的天幕下,群星璀璨,這樣的星空,真是澄澈到讓人感動!在被霓虹圍繞的城市中,我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如此純粹的夜空了!恍惚間,我似乎聽到小王子那清脆的有如銀鈴般的聲音:“星星是很美的,因為有一朵人們看不到的花!”

我學著聖埃克蘇佩里的口吻回答道:“當然。”然後默默地看著月光下沙漠的褶皺。

“晚安啊小王子!”我輕輕閉上眼,準備睡了!然後在心裡竊喜,下次在撒哈拉,我是不是就能夠遇到你?就跟童話裡一樣,頂著一頭金黃色的卷髮。

小王子從星星到沙漠,一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國王、酒鬼、商人和點燈人。他們是如此可悲,一直被牢牢束縛在“觀念”的桎梏中,卻未察覺生活的意義恰恰在於生活的本身。

而對我來說,旅行的意義永遠在於感受不同的人生,學著獨立去思考,去面對跟解決問題!然後帶著這些經歷回到原來的生存軌跡中去,更好的去生活!這想法跟聖埃克蘇佩里竟不謀而合了!他說:“經過磨練,人會變得更堅強,而種族、語言、宗教的藩籬也徹底消失。”

再見,傑瑟梅爾

清晨的沙漠裡冷的讓人窒息,冰涼的沙子使我懷疑昨天的驕陽似火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醒來後我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強忍著跑到火堆旁取暖,喝了早茶才稍有好轉!吃了簡單的沙漠早餐過後,我們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的駱駝便換成了吉普車!我本來想對嚮導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只付了他200盧比小費,輕聲講了一句謝謝!

我坐在吉普車副駕駛的位置上,聽著呼呼的風聲,唱著歌!沙漠漸漸離我們遠去了,遠處的金色之城在晨光下熠熠生輝,似乎在歡迎著我們歸來!如今的傑瑟梅爾已飽經滄桑,卻依舊像一位粗獷威武的俠士屹立在沙漠邊疆,縱然英年已逝卻俠骨猶存!

城中依舊是人聲鼎沸,下了大巴車的遊客們坐著突突車正好趕來城中,即將告別的人們背著沉重的背包一步步走出城門,小販們笑著跟大家道早安!金城還是那個金城,但我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由初來乍到的驚喜變成了如今的依依惜別。

短短三天時間,我看到的是這裡的風土人情,精美建築,但看不盡的是傑瑟梅爾在波瀾起伏的朝代更迭中所呈現出來的滄桑巨變,數不盡的繁華與蒼涼!全印度,很難再找到一個地方,如這般華麗與樸素共存,平凡而不平淡!

還記得,我非常欣賞的一本著作《深河》中的導遊大津所說:“觀光客來過印度一次之後,可以分成討厭得不得了和無論錯少次都還想來的兩種類型。”那我一定是後者!剛剛來印度的時候我著實厭惡它,然而隨著跟本地人近一步接觸,我漸漸明白了,我們不能總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誤會就是由此滋生的!

世上本沒有生來如此,不把差異作為偏見理由,或許能讓我們更加寬容於別人和自己,也更容易看到美好!我說不上來這趟旅行為何讓我留戀,或許是因為沙漠之夜一杯暖暖的Chaye,或許是駱駝溫柔蹲下的樣子讓我安心,或許是捨不得那夜滿天的星光,也或者是感動於我在沙漠醒來後嚮導給我披上了他的圍巾,還或許是對沙漠裡孩子命運的同情,或者...都不是!

就要說再見了,再見卻不知是何年!我戴上耳機,耳中縈繞著熟悉的旋律: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裡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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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說沙漠遊一共分為三種路線!第一種是從城裡開吉普到駝夫的村莊,然後大部隊騎駱駝到達他們的營地享用午餐,之後再騎兩個小時到達另一個營地,那裡會有一些賣紀念品的小販,到了晚上還會有一些例如篝火晚會一類的活動!晚上可以選擇回來或者住在帳篷或露天而睡!

至於第二種跟第三種其實跟它差不多,只不過我們會去到更遠一些的沙漠,沒有喧鬧的營地,人數上也有所限制!另外,第三種還會去到兩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吉普賽村莊跟死亡村Kuldhara。

“你們相信有鬼魂嗎?”他故作神秘的跟我們說,“曾經有人就在Kuldhara看到過!”我們笑著說不,結果他把眼睛瞪大,然後說,“我再給你們講一個故事!”似乎要極力證明他說的是真的一樣!

故事發生在18世紀,住在傑瑟梅爾城中的國王薩利姆·辛格對村長的女兒一見傾心,於是要娶她為妻,並告訴她如果不同意他將會把村中人盡數殺光!因國王已有諸多妻妾,而這又是婆羅門村,無奈之下全村人連夜而逃,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蹊蹺的是,這之後無數的人曾試圖居住在這裡,然而不是得了疾病死去就是意外身亡!傳言這裡是被離開的人下了死亡詛咒,於是村子便從此廢棄,被人們稱為死亡村!

(對於事情的真實性已經無從考證,有本地人說,這不過是旅行社為了哄騙遊者而編纂出來的而已!另外關於村子的傳說也有多個版本)

總之為了避免被騙,我們貨比三家後和酒店討價還價半天,他不斷嚴肅的重複著類似於“你看你是一個如此友好的人,我們就如同朋友一般”,“所以這是我最後給出的價格,也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的話,然後又加了句“我偷偷告訴你們,剛剛有兩個歐洲帥哥也加入了你們的隊伍!”他說話的時候,左臉的痣隨著他嘴巴的開合也一上一下的跳動。

我強忍著沒笑,天知道他每天要撒幾次這樣的謊,然後尷尬的說出了一個很低的數字。幾次三番的改價後,才終於談妥了。我們選擇的是第三種路線的沙漠過夜,但卻被劃掉了一個吉普賽村!也罷,現在這裡還哪有純粹的吉普賽人呢?

跟著新郎去迎親

在剛到印度時就聽說,一月份左右是印度的結婚季,果不其然,一晚上我至少撞見了三四場婚禮!

隊伍前面是一台裝著音響跟燈光設備的車,放著千式百樣的音樂,緊接著是一群歡騰起舞的人們,緊跟著的便是騎著白馬的新郎跟男方賓客組成的迎親隊伍。還有很多人抬著奢侈浮華的水晶燈排列在隊伍兩旁,不知是為了佈景還是照明!大家都穿著極其華麗的傳統服飾,女賓們個個化著精緻的妝容!而我卻裹著一個優衣庫的黑色便攜羽絨服,帶著無法偽飾的格不相入氣質!

但是在一群舞動的印度人帶領下這儼然變成一個可移動的night club,於是我便興奮的跟著節奏搖曳起來!

這時候,一個印度阿姨拉住了我,難掩喜悅的說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回憶了許久,我在傑瑟梅爾不曾與人相識啊!阿姨說了好幾次“廁所”,我才想起在來時的大巴停靠休息時,因為路邊廁所的門鎖壞了,我便順便幫阿姨看了一下門,沒想到機緣巧合下我們居然又相遇了!結婚的是阿姨的侄子,她熱誠的邀請我一同赴宴,我也怡悅的答應了!

短短的2000米,隊伍卻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走到了婚禮現場,我們隨著人群進入了一個酒店!或許是因為現場沒有外國面孔,大家對我們格外殷勤!先是進場時關著的錄影機被突然打開了,甚至還有人在幫忙打光,然後還往我們手裡塞了兩支玫瑰!緊接著,正當我們不知所措的站在空地上時,服務生又主動為我們送上了一些極其可口的小食

雖然只看到儀式跟宴會的浮光掠影,但也算走馬觀花的體驗了一下如何迎親吧!

講中文和日語的英國人

第二天我們早早的起床,然後昨晚那個長著黑痣的男人騎摩托車送我們到城堡外跟大部隊集合!

我正東張西望的尋找吉普車的影子,這時一個瘦瘦的歐美男生跑過來說了句:“Hi,你們是中國人嗎?”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結結巴巴的回了句:“是....是~啊!”

自男生流露出“眾裡尋它千百度”的表情後,我們就開啟了一場中日英三國語言交流的旅程,小哥是一個話癆,喔喔sorry,我是說他是個極其健談的人!這一路上聽到他講的話好像比我之前一年在英語課堂上聽到的都還要多!一路上,我們坐著吉普車,邊顛簸著邊聽他如數家珍般的談論中國的美食,以及種種在上海的際遇!譬如中國姑娘們如何圍著他轉悠,而他也多次被逼婚,還有他怎樣機緣巧合的在酒吧喝酒時找到了月薪三萬的英語教學工作,又譬如英國的物價是多麼昂貴...等等!

就這樣,我們到達了此行的第一站,被描述的格外神秘、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村!可沒想到,幾間殘破的房子加上一片荒蕪的廢墟,便是這個村莊的全部!我一度懷疑司機是否停錯了地方,打開手機定位後才確認是Kuldhara無誤!但此時,我似乎更願意相信整個故事都是編造出來為了吸引顧客的,一個商業化的謊言罷了!

緊接著,我們隨著吉普車停在了駝夫居住的小村落,等他們牽更多的駱駝過來!村子裡的房屋都是用平整的磚塊砌成的,然後被粉刷成了跟沙漠一般的顏色,屋子上面蓋著的茅草形成了一個個拱型!

幾個小孩見到我們,湊過來用無辜的眼睛望著大家,小心翼翼的說:“chocolate.”我在包裡摸了摸,只有兩個大白兔還在,便順手拿給了它們!雖然不希望他們從小就養成伸手要東西的習慣,但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小村落,他們怕是沒辦法改變人生了吧?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幾頭駱駝隨著駝夫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乖乖的趴在地上等我們把炊具糧草行李一一放上去!

“啊~!!”隨著一聲尖亮的叫聲入耳,旁邊的駱駝已經從容的站了起來,可上面的女孩一副余驚未除的表情讓我變得十分忐忑,怎麼也不肯第一個上駱駝!直到最後才磨磨蹭蹭的爬了上去!

“手抓好,沒事的!”駝夫安慰著我,這時駱駝先是半跪著,然後把後腿站立起來,再完全站起!這期間我整個人是向前俯著的,於是誇張的喊了好幾次!旁邊的人全部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恨不得一溜煙鑽進沙漠裡去!

這一路盡顯荒蕪,路邊全都是譬如仙人掌之類的沙漠特有植物。陽光毒辣的照在臉上,原本還有些冰冷的天氣卻變的有如酷暑一般。地上是駝隊的影子,右邊有一隻瘦骨嶙峋的黃色小土狗氣喘吁吁的跟著我們,我乾渴的不想發出聲音,而這時的沙漠安靜的似乎只有頭駱駝身上的小鈴鐺在叮鈴叮鈴的響著!叮鈴鈴…叮噹叮鈴!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的光景,我們落腳在一個有樹蔭的地方,鋪好了毯子稍事休息!

好在駝夫們每天都在接待外國遊客,深知我們心,把辣椒跟菜分開來盛了!兩張餅,咖喱土豆加上一杯茶一根香蕉,便是我們的午餐!

接著大家開始小憩,我睡不著站起來一邊踱步,看著小鳥一蹦一跳的在地上,一邊看著駝夫把髒盤子用沙子一點點擦乾淨!我還在一直想著在這樣水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他們是如何洗刷餐具的,原來如此!Hanan跟我說,穆斯林禮拜前如果沒有水做小淨,也可以用沙子來完成,所以沙子是乾淨的!我恍然大悟般的噢了一下,但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芥蒂感!

“如果可以,我願意就這樣在沙漠裡生活一陣子,就像三毛一樣!”Henan對我說!

短暫的午休後我們又進行了兩個小時的騎行,我的大腿根部愈發酸痛難忍,“相信我,女生絕對比男生好很多!”聽了科瑞的話,我啼笑皆非得堅持到了晚上留宿的營地!

沙漠之夜,遇見小王子

在營地時,有人問起嚮導為什麼不穿鞋子。他答道:“我從出生起就從未走出過這片沙漠,記得上一雙鞋是一個好心的韓國遊客送我的,壞了之後就再沒穿過了!如果你們下次還來沙漠,能順道帶一雙給我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說到這裡,我心裡有些小難過,怔怔的望著剛剛嚮導的同伴帶來那個大約三歲模樣的小男孩!他臉上蹭了些黑色的灰,正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手裡科瑞給他的小點心,然後歡喜的大口咬了起來!他還不知道,從他出生那一刻,就被規劃好了這一生的命運軌跡!

我們脫下鞋子,踩在柔軟的沙子上,一步步走向前面的高坡,沙丘上風很大,我喝著啤酒,看整個沙漠被夕陽染成耀眼的金色,然後太陽一點點的變紅變暗,直到完全消失不見!溫度也隨之驟然下降!

“確實如此,我一直很喜歡沙漠,坐在一個沙丘上,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在默默地放著光芒…”我想起《小王子》裡面的這句話,那不就是現在嗎?我在黑暗中坐了許久,然後跑著回到了營地。

晚餐期間駝夫們把盤子跟叉子變成了樂器,一邊敲打一邊唱著當地的民歌,我們也隨聲附和著!酒量不佳的我喝了大半瓶的strong之後已經有些微醺,眼前火苗耀動的樣子,就好似隨著這叮噹的聲音在跳舞一般!我誇張的哼著走調兒的小曲兒,沒心沒肺的笑著!遠處有一個孱弱的身影晃過,會不會是在沙漠中迷失的小王子呢?我幻想到。

本以為趁著酒醉可以快些入睡,沒想到喝了酒反而清醒,我躺在厚重的棉被下,望著夜空出了神!漆黑寬廣的天幕下,群星璀璨,這樣的星空,真是澄澈到讓人感動!在被霓虹圍繞的城市中,我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如此純粹的夜空了!恍惚間,我似乎聽到小王子那清脆的有如銀鈴般的聲音:“星星是很美的,因為有一朵人們看不到的花!”

我學著聖埃克蘇佩里的口吻回答道:“當然。”然後默默地看著月光下沙漠的褶皺。

“晚安啊小王子!”我輕輕閉上眼,準備睡了!然後在心裡竊喜,下次在撒哈拉,我是不是就能夠遇到你?就跟童話裡一樣,頂著一頭金黃色的卷髮。

小王子從星星到沙漠,一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國王、酒鬼、商人和點燈人。他們是如此可悲,一直被牢牢束縛在“觀念”的桎梏中,卻未察覺生活的意義恰恰在於生活的本身。

而對我來說,旅行的意義永遠在於感受不同的人生,學著獨立去思考,去面對跟解決問題!然後帶著這些經歷回到原來的生存軌跡中去,更好的去生活!這想法跟聖埃克蘇佩里竟不謀而合了!他說:“經過磨練,人會變得更堅強,而種族、語言、宗教的藩籬也徹底消失。”

再見,傑瑟梅爾

清晨的沙漠裡冷的讓人窒息,冰涼的沙子使我懷疑昨天的驕陽似火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醒來後我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強忍著跑到火堆旁取暖,喝了早茶才稍有好轉!吃了簡單的沙漠早餐過後,我們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的駱駝便換成了吉普車!我本來想對嚮導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只付了他200盧比小費,輕聲講了一句謝謝!

我坐在吉普車副駕駛的位置上,聽著呼呼的風聲,唱著歌!沙漠漸漸離我們遠去了,遠處的金色之城在晨光下熠熠生輝,似乎在歡迎著我們歸來!如今的傑瑟梅爾已飽經滄桑,卻依舊像一位粗獷威武的俠士屹立在沙漠邊疆,縱然英年已逝卻俠骨猶存!

城中依舊是人聲鼎沸,下了大巴車的遊客們坐著突突車正好趕來城中,即將告別的人們背著沉重的背包一步步走出城門,小販們笑著跟大家道早安!金城還是那個金城,但我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由初來乍到的驚喜變成了如今的依依惜別。

短短三天時間,我看到的是這裡的風土人情,精美建築,但看不盡的是傑瑟梅爾在波瀾起伏的朝代更迭中所呈現出來的滄桑巨變,數不盡的繁華與蒼涼!全印度,很難再找到一個地方,如這般華麗與樸素共存,平凡而不平淡!

還記得,我非常欣賞的一本著作《深河》中的導遊大津所說:“觀光客來過印度一次之後,可以分成討厭得不得了和無論錯少次都還想來的兩種類型。”那我一定是後者!剛剛來印度的時候我著實厭惡它,然而隨著跟本地人近一步接觸,我漸漸明白了,我們不能總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誤會就是由此滋生的!

世上本沒有生來如此,不把差異作為偏見理由,或許能讓我們更加寬容於別人和自己,也更容易看到美好!我說不上來這趟旅行為何讓我留戀,或許是因為沙漠之夜一杯暖暖的Chaye,或許是駱駝溫柔蹲下的樣子讓我安心,或許是捨不得那夜滿天的星光,也或者是感動於我在沙漠醒來後嚮導給我披上了他的圍巾,還或許是對沙漠裡孩子命運的同情,或者...都不是!

就要說再見了,再見卻不知是何年!我戴上耳機,耳中縈繞著熟悉的旋律: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裡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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