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即將上市, 最大股東卻和妻子雙雙遭遇不測, 巨額遺產的分配陷入爭端。 但對死者的女兒鄭淇來說, 來自血緣、精神, 甚至歷史的遺產, 卻有著更為沉重的分量。
這就是前資深媒體人、新晉編劇黃廣明的新作、社會派推理小說《遺產》要講述的故事。
案中案 局中局
鄭淇是個即將大學畢業的法律系女生, 聰慧靚麗、家境優渥。 她最大的苦惱, 似乎只是兩個追求者間的情感抉擇。
雨夜下的高級會所, 燈火璀璨、衣香鬢影, 鄭淇的父母正在舉辦他們結婚22周年的慶典, 同時宣佈家族公司“天盅藥業”即將上市。
鮮花著錦, 烈火烹油。 然而就在當夜, 鄭氏夫婦在豪宅中遇難, 警方調查後很快得出結論:鄭母意外被雕塑砸死, 鄭父不堪精神刺激, 突發腦溢血成了植物人。
案件塵埃落定之際, 一個關鍵線索浮出水面, 讓鄭淇和身為律師的小姨宋蘭芳, 以及刑警許飛, 重新踏上了尋找真相的征途。 自此。 案中案、局中局, 接連不斷的反轉, 一遍遍刷新人們對權力、財富、欲望、情感和人性的認知。
對推理小說愛好者而言, 以“詭計”為核心的故事是最大的誘惑。 在《遺產》中, 雖然有一條調查鄭淇父母罹難真相的主線, 但全篇格局, 絕不限於一條謎題的解謎。 取而代之的, 是一群人從各自的立場和利益出發, 導演的一出出詭計連環的荒誕劇。 你方唱罷我登場,
這正是社會推理區別於本格推理的獨特魅力。
虛構中窺見真實
《遺產》的故事是好看的。
但是, 真正優秀的社會推理小說, 不僅要講述撲朔迷離、激動人心的案件, 更要展示真實的, 甚至是隱秘幽微的世道人心。 而這一點, 正是《遺產》脫穎於諸多同類作品的地方。
在寫作上, 作者選擇了一條“硬碰硬”的路。 也就是用“硬”知識對撞“硬”問題。 這本小說的矛盾衝突, 並沒有停留在個體的愛恨悲歡上, 而是一路狂奔, 從家族糾紛牽連出商業、醫療、法律甚至官場的種種陰謀、黑幕、潛規則。 書中人物所面臨的困境, 很多正是我們存身于這個現實社會時, 不時會遇上的“結構性”矛盾。
大多數人不會像鄭淇那樣, 在短短時間裡, 遭遇這麼多荒誕離奇、錐心刺骨的事件,
別小看這份真實, 這對創作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遺產》中的很多敘述和對話, 都頗具信息量和含金量。
“法律學習的最高境界是體察人性、深諳法理, 最終有能力判斷什麼是良法、什麼是劣法。 ”
“官場沒有先來後到, 只有上下級。 ”
“在你人格剛成型的那段時間, 你的種種體驗和相應的反應, 就決定了你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 ”
“檢測血液中有無特定物質成本是很高的, 如果沒有明顯的懷疑, 一般不會做定向檢測。 ”
……
這些精彩的表述, 不僅對情節發展起到了推動和解釋的作用, 更如實展現了不同學科的知識、不同領域的常態。
在虛構的故事中建立起真實的社會環境, 也就更容易在虛構的人物身上挖掘出真實的情感心理。 不必說主人公跌宕起伏的愛恨悲歡, 就連小人物不經意的一句臺詞, 也往往精彩迭出。
醫生為自己抽煙的不良嗜好辯護:“你說一塊肉, 是鮮肉保存的時間更長, 還是熏肉保存的時間更長?”
姑娘俏皮地解釋自己選擇做法醫的原因:“因為法醫的醫患關係比較穩定。 ”
洞穿虛妄的女性視角
令《遺產》備受矚目的, 還有它的女性視角。 有評論指出:“推理、犯罪小說通常有著濃烈的男性向氣息, 甚至不乏直男炎的弊端。但《遺產》卻將真正的一號二號都給了女性角色。”
對男作家而言,女性角色的塑造可能是一個永恆的難題,常常擺脫不了“仙女”和“妖女”的二元形象。這也導致很多試圖建立女性視角的作品反而陷入了尷尬。而在這部小說中,作者不但挑戰了創造複雜的女性形象,更毫不回避地將女性的社會困境和身份覺醒作為創作主題之一。
在夫妻兩方親屬的遺產爭奪戰中,小姨宋蘭芳對鄭淇說:“記住,你不僅是鄭家的女兒和孫女,也是宋家的女兒和外孫女。”如此顯著的事實,在現實生活中卻常常被忽略。
有人調侃,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承擔哺乳和絕大部分養育任務,不過是得到了一個“長得像爹,還跟爹姓”的娃。不論法律如何定義,在普遍的社會規則中,都預設這個孩子“屬於”丈夫的家族。
而這只不過是眾多不平等規則的冰山一角。
《人類簡史》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人類“虛構”了規則和觀念,卻當這些規則和觀念是自然的、顛撲不破的。性別不平等,正是一種被“虛構”出來,並被一系列社會風俗和語言表達一再固化的規則。
因此,為女性主義和女權運動寫作,絕不僅僅是鋪陳性侵犯、潛規則、性別歧視等悲慘際遇,更需要一支銳筆,挑破人們習以為常的“虛構”肥皂泡,揭示出被人忽視的荒誕真相。
有趣的是,儘管《遺產》收穫了諸多好評,但很多讀者還是對其中的愛情描寫略感遺憾。竊以為,許飛和宋蘭芳的愛情橋段,恰恰還是少了幾分女性視角。許飛對宋蘭芳的迷戀,始自“一見鍾情”;而宋蘭芳對許飛的垂青,則始終缺少足夠的理由。如果能減少對宋蘭芳女性魅力的“男性凝視”,增加宋蘭芳芳心暗許的細膩描寫,也許會收穫別樣的效果。
總之,《遺產》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本土社會派推理佳作。一方面,作者黃廣明多年的記者生涯,讓他對社會百態、世道人心有極其深入的體察;另一方面,小說體裁也給了作者更多機會,去挖掘諸多社會事件背後,那些新聞報導難以觸及的人性深淵。
甚至不乏直男炎的弊端。但《遺產》卻將真正的一號二號都給了女性角色。”對男作家而言,女性角色的塑造可能是一個永恆的難題,常常擺脫不了“仙女”和“妖女”的二元形象。這也導致很多試圖建立女性視角的作品反而陷入了尷尬。而在這部小說中,作者不但挑戰了創造複雜的女性形象,更毫不回避地將女性的社會困境和身份覺醒作為創作主題之一。
在夫妻兩方親屬的遺產爭奪戰中,小姨宋蘭芳對鄭淇說:“記住,你不僅是鄭家的女兒和孫女,也是宋家的女兒和外孫女。”如此顯著的事實,在現實生活中卻常常被忽略。
有人調侃,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承擔哺乳和絕大部分養育任務,不過是得到了一個“長得像爹,還跟爹姓”的娃。不論法律如何定義,在普遍的社會規則中,都預設這個孩子“屬於”丈夫的家族。
而這只不過是眾多不平等規則的冰山一角。
《人類簡史》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人類“虛構”了規則和觀念,卻當這些規則和觀念是自然的、顛撲不破的。性別不平等,正是一種被“虛構”出來,並被一系列社會風俗和語言表達一再固化的規則。
因此,為女性主義和女權運動寫作,絕不僅僅是鋪陳性侵犯、潛規則、性別歧視等悲慘際遇,更需要一支銳筆,挑破人們習以為常的“虛構”肥皂泡,揭示出被人忽視的荒誕真相。
有趣的是,儘管《遺產》收穫了諸多好評,但很多讀者還是對其中的愛情描寫略感遺憾。竊以為,許飛和宋蘭芳的愛情橋段,恰恰還是少了幾分女性視角。許飛對宋蘭芳的迷戀,始自“一見鍾情”;而宋蘭芳對許飛的垂青,則始終缺少足夠的理由。如果能減少對宋蘭芳女性魅力的“男性凝視”,增加宋蘭芳芳心暗許的細膩描寫,也許會收穫別樣的效果。
總之,《遺產》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本土社會派推理佳作。一方面,作者黃廣明多年的記者生涯,讓他對社會百態、世道人心有極其深入的體察;另一方面,小說體裁也給了作者更多機會,去挖掘諸多社會事件背後,那些新聞報導難以觸及的人性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