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公所服之“紫”色考

文章期數|No.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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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則是從文獻學和考古學的角度，介紹了第一次有明確文字記載的有關我國春秋時期的“紫色浪潮”，借此揭示了先人當時對紫色的推崇由來、色彩特點和染料提取、製作工藝等，對於當代人瞭解傳統紫色的發展歷程，特別是染色工藝具有極高的參考價值。

摘要

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有記載服飾流行色源于齊桓公服“紫“，齊桓公所服之“紫”是何種色彩？一直是服裝史上爭論不休的議題，本文從先秦染色工藝出發，結合文獻考證，證明齊桓公所服之“紫”海底動物骨螺所染。其染成的色彩本文根據“同一名物古今色彩一致”的原理，使用數碼相機模擬人眼的觀測，拍出實物數碼照片然後測色彩資料，得出Lab：L*20-31 a*31-49 b*-21--21的色彩範圍。

關鍵字

五色、紫、服飾

一、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流行色

服飾崇尚流行色，古今亦然。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第一次流行色出現在春秋時期的齊國，齊國國君齊桓公穿著一種十分特別的紫色服飾，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齊國國民形成一股穿著紫色的流行風。當時紫色面料大漲，五匹未染色的面料也換不了一匹紫色面料，以至於齊桓公以此為患。

這是最早的一次有記載的服飾流行色，中國古代典籍《韓非子》中言之甚詳，原文如下：《韓非子·外儲說左上》：

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當是時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謂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貴甚，一國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欲何不試勿衣紫也，謂左右曰，吾甚惡紫之臭。

”於是左右適有衣紫而進者，公必曰：“少卻，吾惡紫臭。 ”公曰：“諾。 ”於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國中莫衣紫，三日境內莫衣紫也。

這是中國服飾史上記載的最早一次服裝流行色，對於研究中國古代流行色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齊桓公所服之“紫”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色彩，引得國人如此入迷？時間雖然時過境遷，我們仍然希望能夠解開這個謎團。

二、先秦染“紫”的工藝

要揭開齊桓公服“紫”的謎底，首先要知道“紫”為何物？

從造字上看，紫是形聲字，《說文·糸部》：“紫，帛青赤色。從糸，此聲。 ”因此，紫的本義就是指一種與絲織品有關的顏色。

與《韓非子》同時代的文獻對“紫”也有記載，例如，《論語》中就出現過兩次：“紅紫不以為褻服”， “惡紫之奪朱也”。歷代的注疏將“紫”解釋為與“正色”對應的間色，

它是一種不同于當時能夠代表正統色彩的“正色”，是一種非正統的不正之色。顯然，服飾之“紫”在先秦時期就已出現，它是採用特殊工藝染織而成的一種服飾色彩。

因此，要考察齊桓公所服之紫的具體顏色，必須要結合先秦時期的染色工藝。

對於先秦時期的染“紫”方法，學術界一般認為有兩種方法：其一，採用紫草染紫；其二，採用骨螺染紫。

通過植物染色是古代染色的常見方法，先秦文獻中記載了當時的人們使用紫草染紫。

《管子·輕重丁》：“昔萊人善染，練茈之於萊純錙，緺綬之於萊亦純錙也。 ”

萊是古國名，位於山東東部黃縣東南。豬飼彥博雲：“練茈”當做“茈練”。茈，染紫草也。言萊國多茈草，故其人善染紫。

染練絹一束，僅得一錙金也。這裡說明萊人採用“茈”草染衣物。

《說文·草部》：“茈，茈草也。從草，此聲。 ”段玉裁注：紫、茈同音，可以互通。

《爾雅·釋草》：“藐,紫草。 ”郭璞注：“一名紫茢……根可以染紫” 。

以上文獻材料說明，在先秦時期，山東地區的人們採用一種紫草對絲織物染色。紫草這種稱呼一直延續到今天，紫草（Lithospermum erythrorhizon紫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八、九月莖葉枯萎時採掘紫草根，根斷面紫紅色，含乙醯紫草寧，與椿木灰、明礬媒染可以染成紫紅色。

先秦時期的另一種採用染紫方法是通過骨螺。所謂骨螺是指的骨螺科貝類，很多的骨螺科貝類能夠染紫，因此能夠染紫的骨螺科貝類又稱紫貝，它們所染成的色彩總稱為貝紫。

骨螺科的貝類（也就是紫貝）埋棲於海綿或石灰藻中，靠濾食生活，是食肉動物，生活在中等深度的水中。在世界各地都有分佈，我國東南沿海也不例外。骨螺科的貝類外腔有一個鰓下腺，能夠分泌粘液，這種粘液與空氣接觸並經陽光照射，先變黃、然後變綠、再變藍色最後呈現紫色。

我國古代文獻很早就有使用紫貝的記載，《荀子·王制》：“東海則有紫、紶、魚、鹽焉，然而中國得而衣食之。”楊倞注：“紫，紫貝也。” 郭璞、王先謙等注解“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