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從工地上回來,
累得身體像散了架似的,
動都不想動,
摸出手機跟槐花一聊天,
什麼苦啊累啊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水生這邊沒什麼好說的,
槐花說, 小麥今年收成不錯。
水生說, 三畝地的麥都是你和咱娘割的?
槐花說, 我們倆哪行?又請了個人。
水生半天不吭聲, 他在猜測請的人是誰。 村裡的男人都出來了, 難道是村主任大孬?不會, 他死懶怕動彈, 不會冒著日頭去割麥。 不過, 也說不準。 想到這裡, 水生的心裡酸酸的, 澀澀的, 好比吃了生柿子一般。
槐花知道水生生氣了, 把視頻打開, 讓看地邊的收割機。 水生這才有了精神, 說誰的收割機?給人家錢沒?
槐花故意氣他, 說我相好的, 人家不要錢。 說罷, 又把手機對準了收割機。
水生這下看清了,
不是水生小心眼, 他不放心槐花啊。 如今留守兒童容易出事, 留守女人一樣啊。 他們村就有不少, 狗剩的媳婦跟一個外鄉的木匠跑了;栓柱的媳婦跟大孬掰扯不清, 等等, 多啦。 反過來想想, 她們在老家累死累活不說, 沒有男人陪伴, 真的是不容易啊。
槐花在當地是出了名的美人, 嫁給自己, 都說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槐花雖沒說啥, 心裡不定有多委屈呢。 自己出來打工時, 她那樣支持, 是不是巴著自己出來呢?他背著行李出來時, 槐花才剛剛懷上孩子。 如今, 孩子一歲兩個月了, 歪歪扭扭會走路了, 也會咿咿呀呀地說話。 水生只在微信上看到過照片,
爹娘年紀大了, 爹身體不好, 常年離不開藥罐子;孩子越長越大, 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不多掙點錢會中?這樣一想, 水生想家的念頭就淡了許多。 好在有手機, 有網路。
有天晚上, 夜已經很深了, 由於白天下雨沒有上工地, 水生睡了一天, 晚上睡不著就給槐花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 水生說:“你把電話掛了, 咱用微信, 節省點電話費。 ”
槐花就把電話掛了, 打開了微信。
水生:你在幹嗎?
槐花:我在睡覺。
水生:你睡覺還能接電話?
槐花:不是你打電話嗎?
水生:用視頻吧, 我想你了。
家在千里, 人在心裡。 當時槐花還有點小激動,
水生:我看不清, 你打開燈。 別光照你自己和孩子啊, 旮旯都照一照。
槐花有點生氣了, 知道水生的意思, 也不說話, 把櫃子打開, 晃了晃, 又照了照床下麵, 說:這下放心了吧?
水生嘻嘻一笑:我不是想家了嘛, 想看看家變樣了沒有。
過了幾天, 兩人聊天後, 槐花就把手機交給婆婆, 讓婆婆給水生叨咕幾句。
娘在電話裡說道:“你在外邊好好幹, 不該去的地方千萬別去。 槐花好著呢, 你可不能對不起她。 家裡啥事沒有, 你心放到肚裡吧。 ”其實, 這些話娘都不止說過一遍兩遍了。 這一次卻有別于以往, 水生明顯感覺到是槐花告了他的狀。 水生不但不惱, 心裡反而樂呵起來。
後來, 水生再給槐花視頻時, 看不到槐花了, 看到的是家裡的角角落落。
難道是槐花美容了, 不敢讓他看?有可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過, 整天不是家裡, 就是地裡, 美啥子容啊?美給誰看?這樣一想, 水生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他不敢去證實, 怕是真的, 又怕是自己胡思亂想, 再惹槐花不高興。
突然有一天, 水生從朋友圈裡看到一段視頻, 一個女的在表演雜技, 道具不稀罕, 都是農村幹活用的工具。 節目倒刺激, 頭揚起來, 用鼻子頂著鋤頭的把兒, 能停留十幾秒。 讓水生感到驚詫的是, 這個女的不是別人, 是槐花!
水生當即就把電話打過去, 電話卻是娘接的。
“娘, 槐花呢?”
“槐花在表演呢。 ”
“表演?是不是雜技?”
“就是,就是,你咋知道?”
“她、她咋幹起了這個?”
“咳,你爹今年做了兩次手術,都是槐花表演掙來的錢。”
“啥?爹做手術了?爹現在咋樣?咋不給我打電話?”
“沒事,都出院了。我讓槐花給你打電話,她不打,說你在外不容易。唉,都是她自個兒折騰的……”
水生這才想起,有八個月沒給家裡打過一分錢了。工地上沒開工資,他也沒辦法。
“水生,你咋不說話了?”
“娘,槐花她、她遭了不少罪吧?”
“可不是,為了練習雜技,鼻樑骨斷過,牙也磕掉兩個,胳膊上、脖子上都是傷……”
水生終於明白槐花不跟他視頻的原因,他抹了一把眼裡的淚,哽咽道:“娘,我明天就回家。”
“就是,就是,你咋知道?”
“她、她咋幹起了這個?”
“咳,你爹今年做了兩次手術,都是槐花表演掙來的錢。”
“啥?爹做手術了?爹現在咋樣?咋不給我打電話?”
“沒事,都出院了。我讓槐花給你打電話,她不打,說你在外不容易。唉,都是她自個兒折騰的……”
水生這才想起,有八個月沒給家裡打過一分錢了。工地上沒開工資,他也沒辦法。
“水生,你咋不說話了?”
“娘,槐花她、她遭了不少罪吧?”
“可不是,為了練習雜技,鼻樑骨斷過,牙也磕掉兩個,胳膊上、脖子上都是傷……”
水生終於明白槐花不跟他視頻的原因,他抹了一把眼裡的淚,哽咽道:“娘,我明天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