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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傷不會在催眠中癒合 終將氾濫成洪水

中國有句俗語, “大水沖了龍王廟, 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從最直接的字面意思來看, 竟然契合了澳大利亞劇作《洪水》的主要情節:一場由洪水觸發的家庭悲劇背後,

潛藏著長達二十多年的親情隔閡。 劇中出現在同一屋簷下的一母二女, 某種程度上更像是洪水中的三座孤島, 在對彼此的一無所知中獨自承受著被淹沒的恐懼與痛苦。

近期正在中間劇場演出的《洪水》, 故事並不算跌宕起伏, 以足夠的耐心講述了一個家庭悲劇。 離家多年的小女兒凱薩琳突然在雨夜到訪, 面對神志不清的母親和酗酒成癮的姐姐, 層層迷霧中一段壓抑了二十多年的不堪往事終於浮出水面。 《洪水》敘事的真誠和樸實在於, 它自始至終沒有想要故弄玄虛或者掩藏什麼, 觀眾和離家已久的小女兒凱薩琳一樣, 對觸目所及的淩亂感到煩擾, 對母親突然爆出的謀殺感到驚詫,

更因知曉假像背後的真相而悚然。 誠然, 《洪水》的故事如果放在社會新聞中, 理應引起一片譁然和憤怒, 然而在這部劇作的呈現中, 綿長的耐心如剝洋蔥一般逼近早已腐爛黴變的內芯, 母女們難以抑制的絕望與悲傷, 竟然讓憤怒都歸於蒼涼, 最終只落得一聲歎息。

在《洪水》的舞臺上, 觀眾除了看到一個破敗雜亂的家庭, 也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巨大游泳池——岸上雜草叢生, 扶梯鏽跡斑斑, 白磚黑線的泳池底部, 蜿蜒的殘水環繞著起居室的景象。 雖然名為《洪水》, 然而廢棄的泳池從視覺上儼然已經揭穿了這個家庭親情的枯竭。 在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中, 一方面營造出了強烈的禁錮感, 映射出母親和大女兒無法掙脫的家庭困境,

另外也暴露出了導演調度上的單調——僅僅因為是室內空間就只能讓角色圍著沙發打轉?相比於此前劇情中所表現出的創作耐心, 《洪水》從呈現來看頗有些力不從心。 對於角色調度拿捏的失當, 直接表現為節奏上的趨平——過早釋放的情緒讓本該後續疊加的傷痛失去了張力, 原本應該更加張弛有度的節奏感, 在從始至終的高頻焦躁中失去了著落。

得承認, 看戲之前我對《洪水》預想一定程度上被海報上的“哥特式”帶偏了。 “哥特”並非中文語境裡的風格定義, 然而無論是哥特式教堂的尖頂, 還是為人所熟知的吸血鬼、古堡等形象, 抑或偏向于暗黑、頹廢的視覺效果, 都和《洪水》導演所表達的“澳大利亞哥特式”迥然不同。 按照導演的說法, “在一部哥特式風格的戲劇中, 外部世界的恐怖元素是必不可少的……一些澳大利亞的自然景觀融入其中, 澳洲荒原上巨大的樹木, 雨幕降臨下徹底黑暗的天空, 不斷上漲、漂浮的河流, 融入了個性的澳大利亞景觀,

營造了澳大利亞的哥特式的恐懼氛圍”。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 如果不是借由導演的描述, 身在中國或者其他澳大利亞以外國家的觀眾, 該如何體察這種極具澳大利亞風土背景的另一種“哥特式”?尤其當廢棄的泳池限定了舞臺上幾乎九成以上的視覺呈現, 僅憑藉呼嘯的風聲、電閃雷鳴中的影子, 原本就對澳洲所知甚少的觀眾, 又該如何捕捉這些澳大利亞“哥特元素”所反映的角色真實內心狀態?和許多翻排外國劇本的中文劇碼一樣, 《洪水》最終還是落入了文化隔閡的陷阱。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雖然《洪水》所講述的家庭悲劇在真實生活中並不多見,但是劇中人在創傷之後的自我封閉和彼此隔離,更像是許多人下意識的解決手段——為了掩藏真相而以虛構或想像進行自我催眠,甚至催眠他人。只是創傷並不會在催眠中癒合,隱而不發的秘密終將發酵成為人生的痛點。《洪水》如同一場隱喻,揭示著如洪水般上漲的內心陰影慢慢吞噬著灰敗的生活。

文|查拉 攝影|周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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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雖然《洪水》所講述的家庭悲劇在真實生活中並不多見,但是劇中人在創傷之後的自我封閉和彼此隔離,更像是許多人下意識的解決手段——為了掩藏真相而以虛構或想像進行自我催眠,甚至催眠他人。只是創傷並不會在催眠中癒合,隱而不發的秘密終將發酵成為人生的痛點。《洪水》如同一場隱喻,揭示著如洪水般上漲的內心陰影慢慢吞噬著灰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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