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到東北幾年後, 才逐漸適應了這裡農村赤貧清苦的生活。 老家的人完全不知道, 還以為母親在東北享清福。 這不, 二舅和二舅母沒打招呼就前來投奔了。
二舅母,
生在殷實家庭,
是個快言快語的人。
一進村子就傻眼了,
埋怨舅說,
怎麼這麼破,
還不如東方紅呢!東方紅就是母親原來山東老家的村名。
進屋後,
她更沮喪,
屋裡沒什麼像樣的傢俱、鋪蓋不說,
牆壁也黑黢黢的。
母親說,
當時她看二舅母的表情顯然是快哭了,
母親趕緊一邊搓著二舅母凍紅的手,
一邊安慰她說,
這個破地方是沒什麼好呆的,
你們大老遠來一趟就多玩幾天再走。
大約為了女人的尊嚴,
二舅母終於把眼淚憋了回去。
到了吃飯的時候, 母親端出了格外多放了幾滴油燉蘿蔔塊, 又從醬缸裡盛了一碟大醬, 洗了幾根大蔥。 二舅母很不喜歡吃蘿蔔, 所以只好就著大蔥蘸大醬吃苞米玉鍋貼了。 感覺倒也挺香。 沒過多一會兒, 醬就吃光了, 於是二舅母很熱情地站起來說, 我去盛。 打開醬缸時, 她還誇口說東北的醬好吃, 香!可是轉頭, 她就吐了。 因為, 她郝然發現醬缸裡顯得有什麼東西在動, 仔細一看,
二舅母說啥也不在東北呆了, 第二天就和二舅買車票回了山東。 事實證明, 她的選擇是對的, 回去以後, 山東後來發展得比吉林好很多, 她和二舅先後經營過苞米頁手工藝編織、承包出口刺繡布藝, 還買了兩輛推土機幹起了承租, 生活也越來越好。
母親給我講過二舅母的趣事。 母親說, 農村有一種生物醋, 是用“醋窩兒”(有的地區也叫“醋蛾子”)加酒加白糖再勾兌一定比例的涼白開養出來的。 養成後又酸又甜, 既解渴又爽口, 有時肚子痛喝上幾口還有緩解作用。 在母親還沒離開山東老家時, 一次在地裡幹活, 剛剛對二舅有點意思的二舅母突然說肚子難受。 於是母親趕緊回家取來了一瓶“醋窩兒”養的醋給二舅母喝。 二舅母開始不肯喝, 覺得“醋窩兒”是活的, 有點噁心, 但肚子疼痛難忍, 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如今二舅已經不在了, 二舅母還在經營著一個農村飯店, 安享著一個人既孤獨也充實的晚年。 只有過年節的時候, 才和兒女們團聚一下。 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記得在東北吃過的帶蛆的大醬, 想起這件事又是什麼感受。
(圖片來源於互聯網,文字原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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