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晏， 我要吃荔枝！”
花余坐在古藤樹最高最大的藤枝上， 晃著兩隻白嫩的腳丫沖樹下的司晏喊。
趴在樹下的司晏懶懶的抬了抬眼皮，
挑了幾顆順眼的送進嘴裡， 甜膩的汁肉在舌尖綻放， 花余滿意的咂咂嘴， 含混不清的說道：“果然司晏最厲害。 ”
果然司晏最厲害。
這句話她已經同司晏說了八百遍。
司晏不用睜眼都知道此時花餘神氣的模樣， 連她眼角微微挑起的弧度都記得一清二楚。
2
司晏是條頂聰明的龍， 花餘逢人就這樣說。
久而久之， 整個花余國都知道公主花余有一條頂聰明的龍， 龍族之中屬它最厲害。
最最重要的是， 還很英俊。
好奇的國民總是圍在王城腳下， 想要一睹公主身邊那條英俊不凡又頂厲害的龍的真容。
但是花餘不讓。
一晃幾年過去了， 也沒有一個人見過司晏。
後來， 不知道是誰說，
現實中不存在的。
這話一傳十十傳百， 傳到了公主花余的耳朵裡， 把花餘氣的直跺腳。
3
“他們竟然不相信你的存在。 ”
花餘氣憤的在宮殿裡走來走去， 鋪著厚厚地毯的地板被她踩的咚咚響。
一旁的司晏見怪不怪， 用尾巴無聊的驅趕著試圖飛到花餘身旁的小蟲。
花餘越想越氣， 她一向視若珍寶的司晏竟被無知的國民當成了子虛烏有的把戲。
這她忍不了。
“走， 司晏， 我們去城外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厲害。 ”
花餘說著就要拉司晏往外走， 在余光瞥見司晏腳上粗重的鐵鍊時， 頓時泄了氣。
她忘了， 司晏是出不了城門的。
4
司晏曾經是龍族威風凜凜的戰龍，
在花餘出生那年， 花余國和龍族長達三年的戰事以花余國王的凱旋而告終。
國王從戰場帶回來的， 除了勝利的榮耀外， 還有一條渾身是傷的龍。
國王說， 是她的降生給花余國帶來了福運， 讓他贏得了戰爭。
所以國王將那條渾身是傷的戰龍拴上粗重的鐵鍊， 作為戰利品送給了她。
司晏在花餘身旁， 一待就是十五年。
整個花余國都知道公主花余有一條頂聰明的龍， 龍族之中屬他最厲害。
只有花餘知道， 他從不開口說話。
只有花餘知道， 他其實一點也不開心。
5
“司晏， 你想不想要自由？”有一天， 花餘突然這樣對司晏說。
她看到司晏揮動著趕蟲子的尾巴停了一瞬， 眼裡有亮晶晶的星光簇起， 但也不過短短數秒， 便又恢復了之前那副懶懶的樣子，
“我是說真的！”
花餘見他不信， 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她獻寶似的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神秘兮兮的說道：“有了這個你就可以自由了。 ”
6
龍族來犯時， 花餘正坐在那棵古藤樹下剝荔枝。
沒有了司晏， 她一個人上不了樹， 只能坐在樹下的石凳上納涼。
鮮嫩多汁的果肉入口， 花餘總覺得少了幾分滋味。
傳信的小廝來報， 說邊城這一戰， 花余國元氣大傷。
花余國人心惶惶。 國民都說， 定是花餘放走的那條戰龍挑起了這場戰爭， 他熟知王城的佈局， 龍族才能這般快的攻城掠地。
只有花餘不信。
7
花餘知道， 早在放走司晏的數月前，
花余還知道， 龍族向來容不下被當做戰俘抓走的族人， 一經發現， 去族籍， 斬首示眾。
她放他走， 不過是怕他日後會落入龍族手中。
龍族踏破城門的那一晚， 花餘做了個夢。
夢裡司晏載著她飛出高高的城牆， 跨越蔚藍浩瀚的大海， 穿過松鬆軟軟的雲層， 耳旁是呼嘯而過的春風。
夢裡沒有戰亂， 司晏也沒有離開， 花餘還是那個花餘。
(圖片作者：Loika 文章作者：阮阿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