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推薦:今天起, 我們用幾天時間推薦鄧萬平老師的中篇小說《民師淚》, 這是記錄和書寫民辦教師這個特殊群體的故事, 希望朋友們能夠喜歡。 )
民師淚(中篇小說)
——謹將此部作品獻給在民辦教育戰線上死去的親人和朋友
鄧萬平 著
十六、 故鄉求助
家鄉的臘月正是殺年豬的時日, 一陣豬的尖叫聲傳來之後, 不
一刻, 街道上便飄起了一股濃濃的肉香味。 到了晚上, 天氣非常晴朗, 一輪明月下, 家家都在制做豆皮, 這時候, 彌漫在夜空的便是一層淡淡的筱麥的清香。
踏著如水的月色, , 我急匆匆來到陳浩傑的家裡, 門上卻是一把大鐵鎖, 人呢?怎麼晚上都沒人?鄰居說, 于燕昨晚就不在家, 在張校長家打麻將, 我問為什麼晚上都不回來, 鄰居告訴我, 張校長五十大壽, 家裡請客, 于燕在那裡幫助招呼客人。
哦, 我恍然大悟, 是的, 張校長的生日就是這幾天, 記得是在應該烤火的時候。
那也是臨近年關的一天, 放學後我在家裡忙農活, 忽然, 我的鄰居告訴我, 張校長在往家里拉學校的劈柴, 我心想, 學校的財產怎麼能往家裡拿呢?我急忙趕到學校, 一輛拖拉機停在廚房門前, 張校長真的正在往車上裝劈柴。 這時候學校沒有人, 他沒想到我會出現。
張校長看著我, 不自然地乾笑了兩聲:“嘿嘿, 明天生日有幾個客人要來……”
哦, 原來他明天生日。 我當然不方便說什麼, 有什麼用呢?我也學著他乾笑了兩聲:“嘿嘿……我也可以弄點吧。 ”
張校長爽快地說:“你弄吧, 沒關係的。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 張校長定然不會這樣表態, 我也算是乘虛而入。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 撒氣似的使出平生力氣, 挑了一大擔, 足有一百多斤。 張校長默默地看著, 眼睜睜地看著我挑走了。 這一年, 我溫暖了一個春節, 可是, 也和張校長積了怨, 明爭暗鬥了一輩子。
我來到張校長家裡, 以前的房子不見了, 眼前是一座別墅似的三層小洋樓, 灰牆紅瓦好漂亮, 這不到一年的時間, 他的家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
于燕正在門口燒開水, 見到我很驚喜:“張組長昨天說你回來了, 說曹操, 曹操果然到。 ”
我納悶, 問:“哪個張組長?”
于燕笑道:“你說還有哪個張組長?張校長唄。 ”
“張校長就張校長, 什麼張組長的。 ”我不以為然。
于燕吃驚地望著我:“你還不知道?張校長現在是鎮教育組的組長了。 ”
我也吃驚了, 這還不到一年的功夫,
我走進門, 張校長正忙, 和我打了個招呼, 便給一個客人打水洗腳。 怎麼早上泡腳呢?奇怪了。 原來, 他們打了一整夜麻將, 這會兒洗腳去睡覺。 客人大約年近六十, 天庭飽滿, 身材高大, 張校長稱他王局長, 可能是縣教育局的什麼局長。
王局長擦完腳, 兩隻腳踏在盆沿上準備穿鞋, 張校長要去潑水, 王局長不讓, 兩人一搶, 王局長的腳踩在地下, 張校長連忙用白毛巾幫王局長擦腳, 真是客氣。
我把陳浩傑的情況告訴了于燕, 她聽了好久沒說話, 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最後說, “我還以為他捎錢回來了, 家裡欠了好多帳, 一個大男人, 出去快一年了, 一分一文也沒有往家裡寄過,
于燕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真是不走運, 但是, 不能全怪我們呀, 陳浩傑的情況更特殊。 我給于燕做工作, 找親戚借點錢, 安排個時間去把陳浩傑接回來, 人要緊。 如果實在借不到, 我來想辦法。 于燕好歹沒說什麼。
張校長也在一旁說:“怎麼搞的?不養家不說, 還要家裡拿錢去取人, 算什麼男子漢?我就知道陳浩傑這小子幹不成什麼事, 你看看, 這……這算什麼事兒?他急得結巴起來。
我辯解道:“不是取人, 他行走不便, 需要人接。 ”我不敢把被公安局追查的事告訴他們, 那更了不得, 說不定張校長馬上就要報警。
“那你們怎麼搞的, 這麼多人, 就沒有一個有腦筋的?”張校長批評我。
我望望于燕, 她冷漠地說:“聽天由命吧, 我也沒辦法。”
我失望了,垂頭喪氣地離開張家,心情糟得很。還有一件更頭痛的事兒,這就是怎樣面對裴揚的妻子。我絞盡腦汁,想不出合適的辦法。我的妻子理直氣壯地說;“怎麼啦!這怪我們嗎?給她傳個信就不錯了,又不是我們要他出去的。比如于燕,你管他幹嘛?是他的男人。接與不接關咱屁事!”我說:“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這事擱在誰的身上都接受不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把臺階盡可能墊平一點。
我想,出去的人畢竟是一所學校的老師,與張校長都是同事,要不是民辦教師一刀切,我們都還在一起共事,如果轉正的不是你張校長,大家不都一樣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嗎?我決定說服張校長,和他一起來做裴揚妻子的工作。
妻子警告我說:“你千萬不要這樣對他說,那就更糟了,他覺得他轉正是他的能力,你轉不正是你們無能,你一定要用求他的口吻來說,多說些奉承話,看有不有希望。”
我再次來找張校長,屋裡已是貴客滿堂。我寫了人情賬,陪張校長喝酒,喝得半酣的時候,我把裴揚的事告訴了他,他大驚。我說了請他幫助做工作的事,沒想到他這回滿口答應,還建議請村領導一起去。
晚上,我們把裴揚的死訊告訴了裴妻,裴妻當場就暈過去了,送到醫院,好幾天才能說話。我把撫恤金交給了裴揚的母親,老太太眼淚都快哭瞎了,村裡申請縣民政發了一點錢,這就算處理了裴揚的後事。
于燕的工作做不通,我不敢在家滯留很長時間,不知陳浩傑怎樣的艱難,呆了十幾天,春節前,我告別通情達理的妻子,又踏上通往城市的路。
(此節擴寫)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鄧萬平,男,1960年生,近年在全國各地發表過多部中長篇小說及美術作品,系湖北作家協會會員,廣東文化學會會員。
我也沒辦法。”我失望了,垂頭喪氣地離開張家,心情糟得很。還有一件更頭痛的事兒,這就是怎樣面對裴揚的妻子。我絞盡腦汁,想不出合適的辦法。我的妻子理直氣壯地說;“怎麼啦!這怪我們嗎?給她傳個信就不錯了,又不是我們要他出去的。比如于燕,你管他幹嘛?是他的男人。接與不接關咱屁事!”我說:“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這事擱在誰的身上都接受不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把臺階盡可能墊平一點。
我想,出去的人畢竟是一所學校的老師,與張校長都是同事,要不是民辦教師一刀切,我們都還在一起共事,如果轉正的不是你張校長,大家不都一樣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嗎?我決定說服張校長,和他一起來做裴揚妻子的工作。
妻子警告我說:“你千萬不要這樣對他說,那就更糟了,他覺得他轉正是他的能力,你轉不正是你們無能,你一定要用求他的口吻來說,多說些奉承話,看有不有希望。”
我再次來找張校長,屋裡已是貴客滿堂。我寫了人情賬,陪張校長喝酒,喝得半酣的時候,我把裴揚的事告訴了他,他大驚。我說了請他幫助做工作的事,沒想到他這回滿口答應,還建議請村領導一起去。
晚上,我們把裴揚的死訊告訴了裴妻,裴妻當場就暈過去了,送到醫院,好幾天才能說話。我把撫恤金交給了裴揚的母親,老太太眼淚都快哭瞎了,村裡申請縣民政發了一點錢,這就算處理了裴揚的後事。
于燕的工作做不通,我不敢在家滯留很長時間,不知陳浩傑怎樣的艱難,呆了十幾天,春節前,我告別通情達理的妻子,又踏上通往城市的路。
(此節擴寫)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鄧萬平,男,1960年生,近年在全國各地發表過多部中長篇小說及美術作品,系湖北作家協會會員,廣東文化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