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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毒命將軍

明朝年間的一個夜晚, 大余莊一幢民房的院門被悄然叩響, 門開處, 滾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人。 見了主人, 他吞吞吐吐地說:“大事欠好,

老爺為奸臣誣陷科罪, 全家遭抄斬, 你趕忙通知少爺連夜出逃。 ”

來人提到的少爺, 乃是朝中大學士施之祿的三兒子。 自打出世後, 他就被皇家星相大師看出是個喪門星下凡。 施老爺以為留他在身邊會波折全家, 乾脆送到管家余福鄉間的家中, 與僕人一同吃住勞動, 受盡痛苦。 沒想到這僕人也當不安寧, 父親全家被抄斬, 施令郎必然被牽連遭緝拿。

施令郎哪裡敢慢待, 匆匆謝過報信人, 從管家手裡接過一包乾糧和幾兩銀子, 連夜出門。 他不敢走大路, 只管鑽樹林攀小徑, 依據星斗方位直奔南邊。 施令郎晝伏夜行, 不知奔走了十天仍是八天, 估量逃出去千八百里地, 這才喘了口氣。 此刻, 他的衣服掛扯得稀爛, 一檢查, 乾糧吃光了,

那錠銀子早不知失落在了哪裡。 偏在這時, 一陣響雷閃電, 隨即天降大雨, 施令郎澆得真實受不了, 心想, 就是抓去砍頭, 也比活受罪好啊。 看見不遠有處村落, 他便悍然不顧地投靠曩昔。 可是, 窮人家屋簷窄小, 避雨都沒當地, 十分困難曲折找到一家大院子, 剛躲到門樓底下, 人就昏了曩昔。

施令郎醒來, 發現門外雨住雷停, 自己躺在一張鬆軟的草墊上, 身上換了乾爽衣服, 腹中也一股暖氣。 蠟燭光下, 照見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叟正端著半碗姜湯水喂他, 就知道遇上了好人, 他趕忙掙扎著爬起來叩頭謝恩。 老者說:“你這後生為何跑得如此狼狽, 有什麼難事只管通知我, 我會儘量幫你的。 ”

就算遇上了救星, 施令郎也不敢說出真情,

謊報自己是藍姓孤兒, 給商人做店員, 成果遇上強者, 店主被殺, 他給嚇破了膽, 慌不擇路地逃到這兒……主人通知施令郎, 這兒是江蘇地界, 莊名桃花村, 老漢姓劉名賜, 是本莊莊主。 見施令郎氣色稍有好轉, 便叮嚀廚房備點小菜, 暖一壺酒。 老莊主又對小廝說:“看先生睡熟沒有?請他也過來喝幾盅。 ”

不大時間, 先生來了。 這先生是劉家的坐館塾師, 白日教書上課, 夜裡飛星批命, 為人們推數看相, 算得上是神靈, 據說遠近百里都有登門請教的。 先生當下見了施令郎, 把年輕人從頭到腳好一番審察, 然後坐下喝酒。 先生問客人的生辰八字, 施令郎除了身世不敢實說, 其他—據實相告。 酒醉飯飽之後, 劉賜老莊主讓小廝送客人到廂房休憩。

這施令郎多日饑餓, 得著甘旨, 不免多吃了一點, 躺到床上, 俄然內急, 便動身如廁。 他通過方才吃酒的客廳前, 見燈光仍然亮著, 正本是老莊主與塾師說話, 就聽先生說:“他親口承認是孤兒吧?這小子我方才推了他的生辰八字, 他是個喪門星命, 此命在家波折爸爸媽媽, 出門波折主人, 成年後沿街乞討, 最終還得餓死異鄉。 他自己親口說的吧, 這次陪人販賣, 又遇上匪徒, 拖累雇主被殺……店主就算有仁慈之心, 此人萬不可留。 ”

老莊主說:“我老劉頭為善一世, 怎樣好見危不救, 趕人家走?”

“命相犯克, 卻不管你仁慈仍是兇惡。 ”塾師長歎一聲, “天命不可違呀!”

施令郎一聽, 恍然大悟, 怪不得父親看不上他, 貶他到鄉間受了這麼多苦, 書都不得讀,

正本自己是個喪門星命。 成果, 即便他到了鄉間, 爸爸媽媽全家仍是受了拖累……老莊主好心救他一命, 自己卻不可賴在此處波折人家。 想到這兒, 施令郎悄然摸到牆角, 從院牆翻越, 仗著一肚子食兒和老莊主的舊衣, 又跑出去百十裡路……

施令郎逃了一段, 正不知往哪裡棲息, 心想, 自己這般姿態, 倒不如讓朝廷抓去砍了。 可他又轉念一想, 不可, 砍了頭必定與家人埋在一處, 到陰間還得持續波折爸爸媽媽兄弟。

這死不起活不成的味道真難受。 施令郎遊魂般地行走在密林中, 猛然聽到不遠處一片武器碰撞之聲, 其間夾雜著叫駡。 他心生獵奇, 悄然走近一看, 月光下樹林中有一塊空曠地。 雜亂無章地倒著許多屍身, 十幾個手持長武器的人圍住一個舞雙劍的人廝殺, 就聽那舞劍的說:“想要爺這顆腦袋,談何容易。”話到劍到,對方又讓他砍倒一人。那圍攻的嘴裡喊叫連聲,施令郎一句也聽不懂,心想,這十幾個南蠻子欺負一個北方人,並且長器械抵擋短劍,真正的可惡,不如我這多餘的人去替那北方老鄉死算了。他一摸地下,碎石塊不少,脫下鞋子,撿了幾塊石頭裝在鞋中,赤腳爬到一棵樹上。這施令郎在管家那裡,天天牧牛放豬,心裡壓抑就拋石頭打豬牛宣洩,只練得彈無虛發,甚至能夠打鳴蟬取樂。他此番高高在上,瞅准那些持長武器的,飛一石子,正中面門,對方“哎呀”一聲,北方漢子寶劍即時跟到,將腦袋削飛。就這樣,施令郎一憋氣打光了撿到的石頭,北方漢子借機殺掉七八個對手,兩把劍越刺越勇,其他幾個見勢欠好,想撤,卻被北方漢子雙劍死死咬住。施令郎乾脆溜下樹來,撿了石塊聲援,前後一陣砍殺,長武器的人三軍覆沒。

北方漢子把劍在死屍身上擦了擦,躬身向施令郎道謝:“深謝勇士解救之恩,願當牛作馬以報。”

施令郎搖搖頭:“你不用理睬我,反正我是個不想活的人。有吃的嗎?”

“吃的天然有,還有謝銀奉上。請教勇士尊姓大名?”北方漢子從一具死屍身上解下包袱,裡面有“杠子火燒”和鹹幹肉。施令郎一陣海塞,只撐得不住地打嗝兒。

施令郎仍是胡編了一通自己姓藍的身世。

那北方漢子說,他是當朝水軍總兵,因倭寇犯我領海,邊防緊急,朝廷暗派他悄然潛往前哨就任大總管之職,統率三軍。不料朝廷有內奸洩密,倭寇懼他就任於己晦氣,就密派殺手分幾路埋伏,妄圖截殺大總管。方才在這兒與一股敵人遭遇,四名護衛悉數戰死:“如無藍勇士援手,本鎮也難抽身了。”

正本這些殺手是倭寇,難怪聽不懂嘴裡說些什麼。施令郎與朝廷雖有滅門大恨,但國難當頭,他覺得不能計較個人恩怨,這次出手還真就幫對了。大總管見施令郎少年英勇,就勸說一同去前哨效力。施令郎策畫,左右自己是個不肯活的人,自尋死路莫如陣前戰死,那多直爽啊,就跟大總管上了路。

大總管就任當夜,不及調兵佈陣,那倭兵戰船搶先殺到,擊散大明軍艦隊,將水寨圍困。大總管起早升帳,叮嚀原鎮守卓將軍:“將軍瞭解此地狀況,先代本鎮堅守此城。本鎮趁夜間包圍,組織潰散戰艦反擊,裡應外合,定可一舉破敵。”因藍勇士不通水性.組織他協助卓將軍守城,大總管當夜率部分水軍包圍而去。

這卓將軍因這個藍勇士是大總管的人,怕與自己隔心,底子不予重用,只給了個百戶的職銜,令他協助偏將守北門。水寨三門臨水,倭艦得以發揮,唯北門後倚小山,是塊死角,一般沒戰事的。也就是說,他拿施令郎當廢物安頓了,其他三門都派遣心腹謹防。

哪想到大總管包圍的戰略已被倭酋看穿,敵方決議捉住主將不在城內的良機把水寨拿下。於是,敵方三面加大氣勢假作攻城,暗地裡卻派精兵潛上岸去。三日後破曉時分,北門外旗幟遮天、刀槍奪目。在一聲炮響之後,倭寇萬炮齊鳴,北門駐軍正本軍力單薄,遭受這樣的火力,被打得哭爹喊娘,局勢失控……旋即,一架架雲梯搭上城頭,倭兵們螞蟻般地直攀而上。

藍百戶沖偏將大吼:“有必要守住。如果讓他們攻上來,則全城、全盤皆失,你我也休想活命。”

偏將剛要說什麼,一發炮彈落在不遠處,嚇得他捧首趴在濃煙裡……施令郎見景象危急,心裡說,老子恨不得早死早利索,就算你倭炮把我炸飛了,你倭刀把我砍死了,我施或人好歹不用自己買棺材……這樣一想,懼意全無,施令郎昂首闊步立於煙火中,冷靜地抓起碎磚頭擲敵,倭兵紛繁下跌。戰士們見頭兒不怕死,也豁了出去,世人用硫磺點著棉被,扔到雲梯上,把倭兵們燒得焦頭爛額,雲梯或燒斷或被拉上城來,敵兵的氣勢被壓了下去。

再說大總管,沖出重圍後,迅即收攏被打散的船隻。將士們久仰將軍大名,這回有了主心骨,士氣大振,返回頭把倭艦圍住,槍炮齊鳴。大明戰船火力本不遜敵方,況且對方攻城耗費過大,此番成強弩之末,已居下風。血戰數日,倭陣全線崩潰,明軍大獲全勝。大總管又號令相鄰駐地反擊,四面包圍。此一役傷了倭寇的元氣,數年間不敢再生進犯的妄圖。

大總管穩坐中軍帳,論功行賞守城將士。由於卓將軍指揮失措,致北門幾乎淪亡,大總管嚴加呵斥。但是,此役大功全賴北門守將,大總管又嘉獎提升了那位偏將。俄然想起,救命恩人藍勇士哪裡去了?一問,有些懷正義感的戰士們冒死把守城的實情跟大總管稟報了:“藍百戶心裡冤枉,已病倒在兵營裡,這陣子正說胡話呢。”

大總管當即去探視施令郎:“藍勇士不用跟小人生氣。本鎮已知戰時概況,自會秉公處理。”

“元帥體會錯了。”施令郎掙扎著爬起來,“我哪裡是爭功。我是因求死不能才憋氣患病的。您說倭人那炮火密如急雨,它怎樣就是打不著我這個盼死的人?是不是老天組織下許多殘湯剩飯,等待我下半生享受呢?”

“勇士連死都不怕,那氣勢把炮彈嚇呆了,它怎樣敢欺身?”大總管哈哈大笑,“本帥偏不讓你討飯,看老天和本帥誰的本事大。”命戰士們用毯子抬著藍勇士到大帳中。大總管怒斥那位冒功的偏將,把應得的勞績記在了藍勇士頭上,並報請朝廷,授他為正四品前軍參領之職。

敵軍敗績,上表納幣求和。大總管受命凱旋班師。他指令藍參領為前部,一路上承受官員、大眾們的夾道歡迎,好不風景。

這天,藍參領來到江蘇的桃花莊一帶,卻見村莊慘澹,並無一人前來迎接。藍參領惦記當年的救命恩人劉賜員外,要當面跪拜人家救命之德呢,怎樣眨眼間就衰落如此了呢?下馬找到鄉民詢問,成果讓他怒火填膺:正本桃花莊北去數十裡,有座牛脊山。山上賊寇數百,實力極大,過往客商被搶掠得喪魂落魄,只得繞行。響馬沒了財源,便公開進村鎮爭奪,劉賜員外被綁了肉票。山賊限家屬半月送紋銀萬兩,不然撕票。現在已曩昔十日,劉員外身陷賊巢,生死未卜,他夫人是女流之輩,哪裡準備得如此鉅款,正在家裡抱著幼子痛哭呢。

藍參領牙咬得咯吱吱響:“我等槍林箭雨與敵浴血奮戰,爾等蟊賊卻乘機在後方擾民,真亂臣賊子不誅何足以平天理?”不待請示元帥,當即麾軍攻擊牛脊山。烏合之眾,怎樣禁得飽經滄桑之師?僅支撐了一晝夜,山寨便被攻破,匪首就擒。官兵如潮水般湧入賊巢,救出被擄人丁,其中不光有劉賜員外,還有他家的塾師。

劉賜驚慌中認出救星竟然是那位毒命的小乞兒,慚愧得問心有愧,特別那位塾師,更是恨不得找道地縫鑽進去。藍參領真誠地給他作揖:“先生不要自責。如無先生那番話,末將哪有今天?如此說來,您是我的貴人。”說罷,他叮嚀設宴招待貴客。

隨後,大總管的人馬趕了過來,只見路旁邊跪著許多大眾,個個頭上頂著長生牌位,寫的滿是大總管的名諱、生辰。大總管好生古怪:“這卻是為什麼?”

老大眾陳說:“小的們是桃花莊大眾,替藍將軍請功的。牛脊山匪徒綁票擾民,為害一方,幸虧藍將軍抓住時機,為大眾平靖一方匪患。小的們感謝大帥治兵有方,願意替將軍承擔私行用兵之罪。”劉賜員外和塾師還把當初發作的事跟大總管詳細說了。

由於用兵觸及糧草損失和人員傷亡,因而除主將之外任何人不得就與戰役無關之事私行用兵。藍參領出於義憤做了功德,但是剿匪中遇難的將士找哪個要撫恤去?

大總管勸退大眾,旋即見藍參領率眾於大帳前迎接,並跪請問罪。

大總管盯著施令郎看了半響:“自從你我結識,本帥視你為至交,可你一向迷糊諱飾、全無真話,究竟是什麼道理?”

施令郎照實說了自己的身世:“末將是怕元帥得知我是個毒命小子,不肯收留。”

“哈哈哈……”元帥仰天大笑,“竟敢捉弄本帥,你有必要付出代價。本帥有一醜女,配與你為妻。你若敢不容許,那就治你私行用兵之罪。”

完婚之日,施令郎感覺如在夢中:那元帥家千金哪裡是醜女,幾乎好像天仙般美貌!驚問小姐緣故,小姐含羞道:“奴出世日便有相者直言,道奴終將是討飯餓死的命,父帥偏不信任,定要許配個賤而不貧的郎君……將軍有所不知,父帥的八字也相同下賤,算命的說他要討終身的飯。這不,討到皇帝腳下了。”

這回輪到施令郎張口結舌了:“老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就聽那舞劍的說:“想要爺這顆腦袋,談何容易。”話到劍到,對方又讓他砍倒一人。那圍攻的嘴裡喊叫連聲,施令郎一句也聽不懂,心想,這十幾個南蠻子欺負一個北方人,並且長器械抵擋短劍,真正的可惡,不如我這多餘的人去替那北方老鄉死算了。他一摸地下,碎石塊不少,脫下鞋子,撿了幾塊石頭裝在鞋中,赤腳爬到一棵樹上。這施令郎在管家那裡,天天牧牛放豬,心裡壓抑就拋石頭打豬牛宣洩,只練得彈無虛發,甚至能夠打鳴蟬取樂。他此番高高在上,瞅准那些持長武器的,飛一石子,正中面門,對方“哎呀”一聲,北方漢子寶劍即時跟到,將腦袋削飛。就這樣,施令郎一憋氣打光了撿到的石頭,北方漢子借機殺掉七八個對手,兩把劍越刺越勇,其他幾個見勢欠好,想撤,卻被北方漢子雙劍死死咬住。施令郎乾脆溜下樹來,撿了石塊聲援,前後一陣砍殺,長武器的人三軍覆沒。

北方漢子把劍在死屍身上擦了擦,躬身向施令郎道謝:“深謝勇士解救之恩,願當牛作馬以報。”

施令郎搖搖頭:“你不用理睬我,反正我是個不想活的人。有吃的嗎?”

“吃的天然有,還有謝銀奉上。請教勇士尊姓大名?”北方漢子從一具死屍身上解下包袱,裡面有“杠子火燒”和鹹幹肉。施令郎一陣海塞,只撐得不住地打嗝兒。

施令郎仍是胡編了一通自己姓藍的身世。

那北方漢子說,他是當朝水軍總兵,因倭寇犯我領海,邊防緊急,朝廷暗派他悄然潛往前哨就任大總管之職,統率三軍。不料朝廷有內奸洩密,倭寇懼他就任於己晦氣,就密派殺手分幾路埋伏,妄圖截殺大總管。方才在這兒與一股敵人遭遇,四名護衛悉數戰死:“如無藍勇士援手,本鎮也難抽身了。”

正本這些殺手是倭寇,難怪聽不懂嘴裡說些什麼。施令郎與朝廷雖有滅門大恨,但國難當頭,他覺得不能計較個人恩怨,這次出手還真就幫對了。大總管見施令郎少年英勇,就勸說一同去前哨效力。施令郎策畫,左右自己是個不肯活的人,自尋死路莫如陣前戰死,那多直爽啊,就跟大總管上了路。

大總管就任當夜,不及調兵佈陣,那倭兵戰船搶先殺到,擊散大明軍艦隊,將水寨圍困。大總管起早升帳,叮嚀原鎮守卓將軍:“將軍瞭解此地狀況,先代本鎮堅守此城。本鎮趁夜間包圍,組織潰散戰艦反擊,裡應外合,定可一舉破敵。”因藍勇士不通水性.組織他協助卓將軍守城,大總管當夜率部分水軍包圍而去。

這卓將軍因這個藍勇士是大總管的人,怕與自己隔心,底子不予重用,只給了個百戶的職銜,令他協助偏將守北門。水寨三門臨水,倭艦得以發揮,唯北門後倚小山,是塊死角,一般沒戰事的。也就是說,他拿施令郎當廢物安頓了,其他三門都派遣心腹謹防。

哪想到大總管包圍的戰略已被倭酋看穿,敵方決議捉住主將不在城內的良機把水寨拿下。於是,敵方三面加大氣勢假作攻城,暗地裡卻派精兵潛上岸去。三日後破曉時分,北門外旗幟遮天、刀槍奪目。在一聲炮響之後,倭寇萬炮齊鳴,北門駐軍正本軍力單薄,遭受這樣的火力,被打得哭爹喊娘,局勢失控……旋即,一架架雲梯搭上城頭,倭兵們螞蟻般地直攀而上。

藍百戶沖偏將大吼:“有必要守住。如果讓他們攻上來,則全城、全盤皆失,你我也休想活命。”

偏將剛要說什麼,一發炮彈落在不遠處,嚇得他捧首趴在濃煙裡……施令郎見景象危急,心裡說,老子恨不得早死早利索,就算你倭炮把我炸飛了,你倭刀把我砍死了,我施或人好歹不用自己買棺材……這樣一想,懼意全無,施令郎昂首闊步立於煙火中,冷靜地抓起碎磚頭擲敵,倭兵紛繁下跌。戰士們見頭兒不怕死,也豁了出去,世人用硫磺點著棉被,扔到雲梯上,把倭兵們燒得焦頭爛額,雲梯或燒斷或被拉上城來,敵兵的氣勢被壓了下去。

再說大總管,沖出重圍後,迅即收攏被打散的船隻。將士們久仰將軍大名,這回有了主心骨,士氣大振,返回頭把倭艦圍住,槍炮齊鳴。大明戰船火力本不遜敵方,況且對方攻城耗費過大,此番成強弩之末,已居下風。血戰數日,倭陣全線崩潰,明軍大獲全勝。大總管又號令相鄰駐地反擊,四面包圍。此一役傷了倭寇的元氣,數年間不敢再生進犯的妄圖。

大總管穩坐中軍帳,論功行賞守城將士。由於卓將軍指揮失措,致北門幾乎淪亡,大總管嚴加呵斥。但是,此役大功全賴北門守將,大總管又嘉獎提升了那位偏將。俄然想起,救命恩人藍勇士哪裡去了?一問,有些懷正義感的戰士們冒死把守城的實情跟大總管稟報了:“藍百戶心裡冤枉,已病倒在兵營裡,這陣子正說胡話呢。”

大總管當即去探視施令郎:“藍勇士不用跟小人生氣。本鎮已知戰時概況,自會秉公處理。”

“元帥體會錯了。”施令郎掙扎著爬起來,“我哪裡是爭功。我是因求死不能才憋氣患病的。您說倭人那炮火密如急雨,它怎樣就是打不著我這個盼死的人?是不是老天組織下許多殘湯剩飯,等待我下半生享受呢?”

“勇士連死都不怕,那氣勢把炮彈嚇呆了,它怎樣敢欺身?”大總管哈哈大笑,“本帥偏不讓你討飯,看老天和本帥誰的本事大。”命戰士們用毯子抬著藍勇士到大帳中。大總管怒斥那位冒功的偏將,把應得的勞績記在了藍勇士頭上,並報請朝廷,授他為正四品前軍參領之職。

敵軍敗績,上表納幣求和。大總管受命凱旋班師。他指令藍參領為前部,一路上承受官員、大眾們的夾道歡迎,好不風景。

這天,藍參領來到江蘇的桃花莊一帶,卻見村莊慘澹,並無一人前來迎接。藍參領惦記當年的救命恩人劉賜員外,要當面跪拜人家救命之德呢,怎樣眨眼間就衰落如此了呢?下馬找到鄉民詢問,成果讓他怒火填膺:正本桃花莊北去數十裡,有座牛脊山。山上賊寇數百,實力極大,過往客商被搶掠得喪魂落魄,只得繞行。響馬沒了財源,便公開進村鎮爭奪,劉賜員外被綁了肉票。山賊限家屬半月送紋銀萬兩,不然撕票。現在已曩昔十日,劉員外身陷賊巢,生死未卜,他夫人是女流之輩,哪裡準備得如此鉅款,正在家裡抱著幼子痛哭呢。

藍參領牙咬得咯吱吱響:“我等槍林箭雨與敵浴血奮戰,爾等蟊賊卻乘機在後方擾民,真亂臣賊子不誅何足以平天理?”不待請示元帥,當即麾軍攻擊牛脊山。烏合之眾,怎樣禁得飽經滄桑之師?僅支撐了一晝夜,山寨便被攻破,匪首就擒。官兵如潮水般湧入賊巢,救出被擄人丁,其中不光有劉賜員外,還有他家的塾師。

劉賜驚慌中認出救星竟然是那位毒命的小乞兒,慚愧得問心有愧,特別那位塾師,更是恨不得找道地縫鑽進去。藍參領真誠地給他作揖:“先生不要自責。如無先生那番話,末將哪有今天?如此說來,您是我的貴人。”說罷,他叮嚀設宴招待貴客。

隨後,大總管的人馬趕了過來,只見路旁邊跪著許多大眾,個個頭上頂著長生牌位,寫的滿是大總管的名諱、生辰。大總管好生古怪:“這卻是為什麼?”

老大眾陳說:“小的們是桃花莊大眾,替藍將軍請功的。牛脊山匪徒綁票擾民,為害一方,幸虧藍將軍抓住時機,為大眾平靖一方匪患。小的們感謝大帥治兵有方,願意替將軍承擔私行用兵之罪。”劉賜員外和塾師還把當初發作的事跟大總管詳細說了。

由於用兵觸及糧草損失和人員傷亡,因而除主將之外任何人不得就與戰役無關之事私行用兵。藍參領出於義憤做了功德,但是剿匪中遇難的將士找哪個要撫恤去?

大總管勸退大眾,旋即見藍參領率眾於大帳前迎接,並跪請問罪。

大總管盯著施令郎看了半響:“自從你我結識,本帥視你為至交,可你一向迷糊諱飾、全無真話,究竟是什麼道理?”

施令郎照實說了自己的身世:“末將是怕元帥得知我是個毒命小子,不肯收留。”

“哈哈哈……”元帥仰天大笑,“竟敢捉弄本帥,你有必要付出代價。本帥有一醜女,配與你為妻。你若敢不容許,那就治你私行用兵之罪。”

完婚之日,施令郎感覺如在夢中:那元帥家千金哪裡是醜女,幾乎好像天仙般美貌!驚問小姐緣故,小姐含羞道:“奴出世日便有相者直言,道奴終將是討飯餓死的命,父帥偏不信任,定要許配個賤而不貧的郎君……將軍有所不知,父帥的八字也相同下賤,算命的說他要討終身的飯。這不,討到皇帝腳下了。”

這回輪到施令郎張口結舌了:“老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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