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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記否——坎坷高考路

1983年7月, 我懷著滿滿的信心走向考場, 我本以為憑著現有的功底可以考出一個錦繡前程, 實現自己的大學夢, 可冰冷的分數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曾設想了無數個版本去讀個什麼大學, 結果一個也用不上了。

最難過的還不是我, 是我的父親。 五兄妹中就我的成績稍稍令他滿意, 生出許多希望來。 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培養我, 目的只有一個——考上大學!我們家條件並不好, 祖母曾遭電擊, 經全力搶救, 命是保住了, 可家底也快掏空了。 母親身體不好, 經常吃藥, 也要不少開銷。 五兄妹讀書, 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家裡全靠父親一人支撐, 壓力之大, 可想而知。 在村裡, 父親既無兄弟也無姐妹, 到哪都是孤單一人, 遇事找個幫手都難, 所以, 他盡可能地避免與他人發生事端, 謹小慎微能忍則忍。 他把希望都押在我們幾兄妹身上, 希望我們能令他揚眉吐氣。 父親那幾天明顯憔悴了許多, 消瘦了許多, 看著父親沮喪憔悴的臉, 我心如刀割, 卻又毫無辦法。

我平時成績真的還可以, 班主任、科任老師都把我列為種子選手, 認為我只要正常發揮, 就算考不上大學, 考個中專該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面對失利, 有人安慰, 他們對我父親說, 讓我再補習一年, 多苦都過來了, 還怕再苦一年?也有人不贊成我去補習, 村裡如我一般大的人早就出來幫家裡幹活了,

更何況我家那樣的條件, 我出來幫忙, 多少總能分擔一點壓力。

幾天後, 父親問我, 想不想去複讀, 我說想。 他說, 那好, 就再補習一年, 成不成都一年, 要是還考不上, 就在家種田吧。 那一年縣一中的補習費已經漲至50元。 50元拿到現在都不是錢了, 而在當時,

卻是一筆大錢。 我們縣普通高中的學費才9元多, 補習費是其5倍, 對於我們家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到了報名的時候, 父親真的湊齊了50元學費。 我帶著這筆學費如願在縣一中報了名。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 這50元錢其實是借鄰村一老者的高利貸!父親那時是真的拼了, 在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用之後, 高利貸也敢去碰。 總之, 補習的一年, 我不敢有半點懈怠, 我不再自高自大, 想方設法去彌補欠缺, 提高成績。 父親很拼, 我也很拼, 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 做的練習題堆得像小山似的。 我知道自己一分鐘也浪費不起, 一浪費, 輸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人生。

蒼天不負苦心人, 付出終有回報, 1984年8月一個晴朗的日子, 我收到了來自贛南師範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那天晚上, 不怎麼喝酒的父親與我喝了個一醉方休。

江西寧都 揭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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