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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黑鏡:難道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存在?(完全不劇透)

張毓思

威斯康辛大學哲學系與社會學系

很多人說影集《黑鏡》是探討人性與科技的科幻驚悚片, 但我會說, 科技只是《黑鏡》的手段。 《黑鏡》是一種恐怖片, 有別於鬼片或是暴力血腥片所觸發的本能與死亡恐懼, 《黑鏡》觸發的是存在危機與荒謬式的恐怖與噁心。 比起死亡, 《黑鏡》讓你對存在感到恐懼, 而究竟還有哪一種恐懼可以比恐懼自己的存在, 更令人顫慄與作惡呢?

Black Mirror

《黑鏡》是由查理·布魯克 (Charlie Brooke) 所製作與編劇的英國影集, 每一集都是獨立的故事與角色, 串聯這些不同世界的是一個共通主題:科技與人性的荒謬。 《黑鏡》在 2014 年底於 Netflix 上架後, 便開始在美國與世界各地獲得廣大的關注。 因為串流公司 (Netflix、Hulu、HBO 還有亞馬遜) 的競爭, 影集製作近年可說是遍地開花, 市場競爭激烈, 《黑鏡》在這波浪潮中卻能脫穎而出, 以獨特的黑暗嘲諷風格廣為人知。

新形態的恐怖:存在恐懼 (existential horror)

講到恐怖片你會想到什麼?鬼片、殭屍片也或許是血腥暴力片。 但是我們經歷恐懼的方式只有這些嗎?《衛報》影評作家 Steve Rose 將近年一批新形態的恐怖片稱為「後恐怖片」(post-horror), 從《它在黑夜到訪》(It Comes at Night)、《鬼魅浮生》(A Ghost Story) 到《女巫》(The Witch), 這些後恐怖片雖然大量借用傳統恐怖片的電影語言, 但期待一個傳統恐怖片的觀眾恐怕要大失所望, 因為這些電影無意使用突發驚嚇 (jump scare),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在冥思死亡後的存在恐懼。

存在恐懼, 或者存在焦慮, 意指因為意識到生命缺乏意義與目的性, 而產生的荒謬與恐懼感。 比起傳統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存在恐懼讓我們的死亡恐懼滲入生命本身, 到最後我們都說不出可怕的是死亡, 還是因為活著而能夠體驗恐懼的此時此刻。

如果你覺得存在恐懼能夠與傳統恐怖相提並論很荒謬, 你要知道連傳統的嚇人鬼屋在洛杉磯都發展出存在恐怖屋 (Existential Haunted House(link is external)) 了。 存在恐怖屋裡面不是用鬼怪去驚嚇, 而是以怪異的場景與寂寞之感, 試圖觸發遊客感官與心理上的恐懼, 遊客必須單獨走完全程, 獨自體驗非傳統的「存在恐怖」。

科技與存在恐懼

覺得科幻片比正牌恐怖片更恐怖的經驗, 對許多人而言或許不陌生。 我到現在還記得大學時看了科幻驚悚片《彗星來的那一夜》(Coherence), 電影以思想實驗「薛丁格的貓」(Schrödinger's cat) 與多世界詮釋(the many-worlds interpretation) 作為劇情靈感, 講述在平行時空裡, 你與另一個時空的你崩塌 (collapse) 為現實中唯一的你。 當時看了全身起雞皮疙瘩。 究竟為什麼科技與恐懼在電影中常是互補互惠的主題呢?科幻驚悚片觸發的恐懼感,

有別於鬼片或是暴力血腥片所觸發的本能恐懼。 科幻電影是一個量身打造的思想實驗或是冥想室, 迫使我們去正視人類存在的矛盾與荒謬, 科幻片的驚悚往往源自於我們個人的, 甚至是人類社會的存在危機感。

從科幻電影最常處理的主題「人工智慧」來說, 人工智慧科技追求的與其說是人工智慧, 毋寧說是人造人。 無論是 Siri、聊天機器人 (chatbot) 或是實體機器人, 與其說是用來實踐某種實用的功能, 反而更像是一種仿生物體。 以圖靈測試(link is external) (Turing test) 為例, 圖靈提出只要機器人能夠讓對話者無法分辨對話物件是真人或者機器人, 受測試的機器人便可說是具備智慧。 雖然圖靈測試已經被新的測試方式取代,

但它暴露的是我們對人工智慧的想像。 我們尋找的並非單純的人工智慧, 而是人造人。 畢竟一個真正具備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 在聽到圖靈測試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我本來就不是人類, 叫我偽裝成真的人類唬弄你們, 跟證明我有自我意識究竟有什麼關係啊?」

人工智慧的發展終點並非單純的意識, 而是人類本身。 這與前工業化時代的人, 想像未來的交通工具是機器馬而非車子一樣, 我們並不是從如何服務人類去思考科技, 我們其實是在思考如何取代現有的東西。 而機器人與機器馬一樣, 它的思考基點為如何取代人類, 而非如何服務人類。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科技是一個異常適合探討存在危機的工具。

我們的存在,荒謬得令人作惡

你是否體驗過初讀卡夫卡時,內心所感到的不適乃至厭惡與噁心?我會說《黑鏡》所觸發的感觸如出一轍。最具代表性的或許是第三季的《黑函之舞》(Shut Up and Dance)與第二季的《白熊》(The White Bear),這幾集結局的荒謬、絕望甚至是悲傷的衝擊感並不是可以輕易甩開的。而《黑鏡》的第一與第二季也很明顯地符合這種荒謬與心理施虐意圖。

聖誕特輯《白色耶誕節》(White Christmas)、第四季的《聯邦星艦卡裡斯特》(USS Callister) 以及《黑色博物館》(Black Museum) 稱不上荒謬(甚至可以說是滿足了觀眾的復仇欲望),卻呈現了共同的主題:存在恐懼。這三集裡面不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窘境。存在並非片中角色的目的,而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狀態。這迫使我們去思考,存在具備內在價值 (intrinsic good) 嗎?還是存在的價值其實是來自其他的東西?是否有比死亡更糟的狀態呢?《黑鏡》的答案很顯然是有的。《黑鏡》提供了思想實驗的場地,抽絲剝繭地一步一步去除讓生命美好的、甚至是可以忍受的部分,直到存在本身比死亡更殘酷與不可理喻。

很多影評對《黑鏡》的反思著重科技發展、人格同一性 (personal identity) 與人性的醜陋,但我認為《黑鏡》最成功的部分,其實是藉由科技想像,去營造觀眾的存在恐懼感與荒謬感。我們以為死亡是最終極的恐懼,但《黑鏡》迫使我們去自問:「難道比死亡更恐怖的狀態,其實是存在本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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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存在,荒謬得令人作惡

你是否體驗過初讀卡夫卡時,內心所感到的不適乃至厭惡與噁心?我會說《黑鏡》所觸發的感觸如出一轍。最具代表性的或許是第三季的《黑函之舞》(Shut Up and Dance)與第二季的《白熊》(The White Bear),這幾集結局的荒謬、絕望甚至是悲傷的衝擊感並不是可以輕易甩開的。而《黑鏡》的第一與第二季也很明顯地符合這種荒謬與心理施虐意圖。

聖誕特輯《白色耶誕節》(White Christmas)、第四季的《聯邦星艦卡裡斯特》(USS Callister) 以及《黑色博物館》(Black Museum) 稱不上荒謬(甚至可以說是滿足了觀眾的復仇欲望),卻呈現了共同的主題:存在恐懼。這三集裡面不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窘境。存在並非片中角色的目的,而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狀態。這迫使我們去思考,存在具備內在價值 (intrinsic good) 嗎?還是存在的價值其實是來自其他的東西?是否有比死亡更糟的狀態呢?《黑鏡》的答案很顯然是有的。《黑鏡》提供了思想實驗的場地,抽絲剝繭地一步一步去除讓生命美好的、甚至是可以忍受的部分,直到存在本身比死亡更殘酷與不可理喻。

很多影評對《黑鏡》的反思著重科技發展、人格同一性 (personal identity) 與人性的醜陋,但我認為《黑鏡》最成功的部分,其實是藉由科技想像,去營造觀眾的存在恐懼感與荒謬感。我們以為死亡是最終極的恐懼,但《黑鏡》迫使我們去自問:「難道比死亡更恐怖的狀態,其實是存在本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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