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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學史可以稱之為散步文學史?

那是1956年的耶誕節, 生活在瑞士一家精神病院的德語作家羅伯特·瓦爾澤享受完了難得豐盛的午餐後, 像往常一樣獨自出門散步。

這已經是多少年的老習慣了。 瓦爾澤在寂靜的雪世界中行走, 他走過火車站, 穿過樹林, 走向他熟悉的目的地, 那片廢墟的世界。 他興致勃勃, 步伐穩健。 但很突然地, 他摔倒在了距離廢墟不到兩三米的地方。 也許, 最後的時刻裡, 他還抬起頭有些遺憾的望瞭望他周圍靜謐皚皚的白雪世界。 他再也沒有起來。 散步成了瓦爾澤生命的深刻隱喻, 不僅是因為他的生命是在一次再也平常不過的散步中逝去, 還因為散步在瓦爾澤生命中的重要程度遠遠超過文學創作, 他的一生都可以用“散步”來概括。 所以在德國作家安格利卡·威爾曼的《散步——一種詩意的逗留》一書中, 才會出現“散步是瓦爾澤的核心主題之一”如此精闢的論斷。
在我看來, 這樣的一個不起眼的句子, 卻豐富地涵蓋了瓦爾澤的整個人生與文學創作。

毋庸置疑, 在文學史上, 瓦爾澤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在文學與散步之間有著盎然趣味的作家。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西方文學史甚至可以稱作是散步文學史。

在古希臘的柏拉圖的筆下, 哲人蘇格拉底與同伴漫步在雅典的城門外, 他們走過梧桐樹, 在樹蔭下草地上席地而臥, 吟詠, 賦詩, 探討何為哲學與幸福的人生。 但是據後人研究, 柏拉圖筆下的梧桐樹、草地和河流等不過是一種文學性的修辭, 與大自然幾乎沒有什麼關係。 直到14世紀, 散步者才開始注意到周圍的風景與大自然的風光。 詩人彼特拉克“沉思著孤身緩行在荒蕪的原野上”, 在這個句子中, “孤身”與“荒蕪”是相對應的, 人與自然, 心情與風景, 孤獨與遼闊實際上是文學與風景之間第一次有了如此緊密的聯繫。 到了1570年, 蒙田賣掉了官職, 隱居于家中的古堡裡, 開始了“在書房裡的散步”, 也就是說徜徉於書籍的長廊和風景中,
散步開始具有了文學的隱喻意味。 在1749年10月裡的一天, 酷熱難耐, 盧梭開始了他的散步。 原本是探望在押的朋友狄德羅, 結果在路上盧梭發現了學院的有獎徵文。 後人無不知盧梭的《論科學與藝術》一文, 這“一位孤獨的漫步者的遐想”讓散步變得意味深長。 而後的作家, 歌德與席勒開始了自然的散步之旅, 他們“遠離喧囂事物”體味自然的幸福, 抒情鄉村和田園的美好, 抗拒著城市對自然的侵蝕。 而到了20世紀, 散步已經脫離的自然的意蘊, 變成了城市的閒逛者。 在本雅明的一系列著作中, 城市的閒逛者是一個城市詩意和活力的象徵, 他們甚至具有了革命者的一些質素。 威爾曼在《散步》一書中提到本雅明時候說:“本雅明不是閒逛者的理論家,
但他可能是散步者文學史上不僅反思自己散步經驗的第一人。 他的閒逛者隨筆告訴讀者, 閒逛作為一種詩意經驗的實踐在19世紀的巴黎還意味著什麼, 或者說已經不再意味著什麼。 ”從本雅明開始, 散步已經不是貼近嚮往大自然的象徵, 成為了城市生活拒絕平庸, 抗議政治的一種方式。 散步其實已經有了一種嘲諷的意味, 本是悠閒生活的常態, 一變為劍拔弩張。 想想我們身邊的那些城市, 廈門, 成都, 高舉“散步者”的旗幟, 抗議政治與病毒對我們平靜生活的侵襲, 不得不佩服本雅明的分析眼光獨具。

憑心而論,讀《散步——一種詩意的逗留》一書,並非一次輕鬆悠閒的散步之旅。德國作家的文風大都有幾分的笨拙和生硬,缺乏法蘭西作家的浪漫情懷和輕逸文風。我十分豔羨威爾曼選取“散步”作為獨特的視角,從而書寫出一部散步文學史。但根據我的閱讀印象,威爾曼有點辜負了這麼好的題目。散步的要旨在“散”,狀態是悠閒,是自然,是愜意,是舒心;而不是長途跋涉、眉頭緊皺、氣喘吁吁。我總認為《散步——一種詩意的逗留》一書沒有達到一種“詩意的逗留”境界。書中雖然探討了散步從柏拉圖經盧梭一直到羅伯特·瓦爾澤的傳承與演繹,但恕我直言,讀這本書,遠不如讀那些散步文學史上的著作更接近散步的狀態。比如在散步的路上悄然去世的瓦爾澤就有一篇小說叫做《散步》,那樣的散步式的文字才是我喜歡的:“我來到樓下寬闊明亮、充滿歡快的馬路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讓我深深地體驗到什麼叫做友好、善良和青春。頓時,我忘記了剛才在樓上寫字間裡趴在一頁頁空白稿紙前那種絞盡腦汁的痛苦折磨,所有的沒愛、痛楚和一切沉重的思考驀然間都煙飛雲散,儘管剛才寫作時的那種正經八百現在還像一種餘音,仍然在我的前後左右鳥繞著。”

這樣的散步,讓我悠然神往……

憑心而論,讀《散步——一種詩意的逗留》一書,並非一次輕鬆悠閒的散步之旅。德國作家的文風大都有幾分的笨拙和生硬,缺乏法蘭西作家的浪漫情懷和輕逸文風。我十分豔羨威爾曼選取“散步”作為獨特的視角,從而書寫出一部散步文學史。但根據我的閱讀印象,威爾曼有點辜負了這麼好的題目。散步的要旨在“散”,狀態是悠閒,是自然,是愜意,是舒心;而不是長途跋涉、眉頭緊皺、氣喘吁吁。我總認為《散步——一種詩意的逗留》一書沒有達到一種“詩意的逗留”境界。書中雖然探討了散步從柏拉圖經盧梭一直到羅伯特·瓦爾澤的傳承與演繹,但恕我直言,讀這本書,遠不如讀那些散步文學史上的著作更接近散步的狀態。比如在散步的路上悄然去世的瓦爾澤就有一篇小說叫做《散步》,那樣的散步式的文字才是我喜歡的:“我來到樓下寬闊明亮、充滿歡快的馬路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讓我深深地體驗到什麼叫做友好、善良和青春。頓時,我忘記了剛才在樓上寫字間裡趴在一頁頁空白稿紙前那種絞盡腦汁的痛苦折磨,所有的沒愛、痛楚和一切沉重的思考驀然間都煙飛雲散,儘管剛才寫作時的那種正經八百現在還像一種餘音,仍然在我的前後左右鳥繞著。”

這樣的散步,讓我悠然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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