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佛陀
暖暖/文
這一夜， 無風， 乾冷。 突然間就醒在了夜裡， 沒開燈， 摸索著煙盒的位置， 抽出一支煙來， 呆呆地坐在床沿上。 幾乎噩夢橫貫了所有可以安眠的夜晚， 神鬼混雜的回憶拼接不全。
翻身醒來， 坐在床頭， 窗外是年前的繁華。 快遞還穿行在祖國不知名的某個港灣， 上著夜班的交警冷的無處安放， 喝醉的流浪漢將身子往垃圾堆的更深處蹭著。
路燈亮著， 安靜地亮著。
“又作噩夢了吧， 你要學著給老人家說話， 然後就不害怕了！”
奶奶常常對著從夢中驚醒， 滿頭大汗的我這樣說。
爸爸騎車上學， 摩托車怎麼也打不著，
爸爸五十三歲， 奶奶一直都在為他禱告。 從教三十余載的爸爸不相信迷信， 我也沒有什麼信仰， 禱詞念給誰人聽。
一五年我大學畢業， 一五年我失業， 一五年與我異地戀四年的女友離我而去。 然後就是漫長的兩年， 一五年到一七年兩年間， 我看完了市面上所能看到的所有試題和資料， 一五年到一七年我熬夜看書， 和衣而眠。 一五年到一七年， 我歷經無數次的考試面試， 失敗伴我兩年。 一七年五月， 一個突然下起雨的早晨我從兩萬三千人裡脫穎而出， 打電話給母親。 風和著隱忍半生的女人的抽泣聲邁過千山萬水來到我的身邊。
“謝謝老人家， 謝謝大慈大悲的老人家讓我的娃考上， 再也不用熬夜了， 再也不被拋下了， 我擔驚受怕地過著每一天， 擔驚受怕了兩年， 終於考上了……我給您跪下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斷了， 安靜地就像混沌初開， 安靜地什麼都聽不見，
老人家在老家的方言中是無所不能， 救苦救難者的意思。 代代相傳說，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就在那裡坐化， 然後終成正果。
奶奶的娘家在一個叫高家店的地方， 一個至今我都想去但沒能去地方。 後來我總是喜歡拿多年前老人們說過的景象一點點地刻畫出來。 陽光斑駁， 依山坐落著古老的四合院子， 門前有斷崖， 高崖下面有眾多樹木， 一股清泉七繞八彎地流淌了出去。 一群光著屁股玩著泥巴的孩子聽到了從遠處出來的聲響， 不約而同地看向聲源的地方。 目光盡頭有個男扮女裝的人， 一身素衣， 白紗遮住的臉頰低頭念著經言， 他的身後隨著兩人， 一人雙手捧著神位， 一人持碰鈴一步便輕敲一下。
叮……叮……叮。
安睡的午後， 陽光溫暖， 母雞呱呱蛋， 呱呱蛋地叫著， 和著一聲聲鈴聲， 安詳地容易讓人忘掉前世今生。 觀音寺一年一度的大戲要開始了， 觀音化身凡人去娘家去請親人來自己的道場觀戲。 不知道去娘家的距離有多遠， 只知道那個地方叫牡丹園， 傳說中牡丹花四季都開著的地方， 傳說中觀音坐化前的故鄉。
傳說逼著觀音嫁人的哥哥嫂子提著擀麵杖和燒火棍追著逃跑的觀音往西去， 一直跑到夕陽落下的盡頭的盤龍山前， 觀音坐在一片荒蕪中看著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間親人， 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並問自己的哥哥嫂嫂是否願意跟隨已修得大羅金身的自己。 氣急敗壞的哥哥嫂嫂指著插在地上的擀麵杖和燒火棍說，
後來信徒根據故事在觀音寺正殿的牆壁上畫上了手持擀麵杖和燒火棍的神相， 日夜為觀音菩薩站崗。後來，那個參天大樹依舊矗立在觀音寺的山崗上，將故事演繹成了活脫脫的現實。後來有前去燒頭香的人在夜色朦朧中看到過坐在梳粧檯前梳洗打扮的觀音菩薩，後來有人說某家赴京趕考的孩子在比路過，黑暗中有一束來自天際的神光將他周身照亮，後來他如願取得狀元。後來有人傳言一場天災將至，人們跪在觀音寺祈求庇佑，觀音大發神威，施展佛法，將所有的劫難輕鬆化盡。後來我們在她的庇護下風調雨順，連年豐收……。
七月的某日，回家辦理瑣事，帶著姐姐十歲的孩子。眉笑顏開的媽媽邊幹農活邊隨口說，要是無事，便去觀音寺上個香吧。
跪在聽著她的故事長大的主人翁的大殿前，跪在一片經聲佛號裡，跪在香霧繚繞間，身旁城裡長大的小外甥奇怪地問，“老舅，為什麼菩薩一直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世界上最多的時候不是歡笑，而是分別，生老病死之類的。於是有很多人就跑來祈求菩薩能讓他們失意的時候得意，難過的時候開心，菩薩每次都耐心為人們解惑，後來她累了，閉著眼，告訴世人，開心的時候別忘了難過，難過的時候也別丟下開心。就像睡覺的時候半閉著眼一樣”。
“那老舅，為什麼我從各個角落去看大佛，她都是在沖我笑了？”
“或許只是為了一笑泯恩仇罷了”，我看著城裡長大的孩子，還無憂無慮著的孩子，將自己印有‘員警’字樣的臂章拉進了口袋……
作者簡介：
暖暖，原名李曉東，甘肅天水人，現從事於一線警務工作。喜歡寫隨筆及散文，曾發表過長篇小說《愛在未央》及諸多散文隨筆。
《一念佛陀》初次成稿於20117年7月，後經數次刪改，終於一八年一月九日淩晨四點定稿，圓了數年的夢。
日夜為觀音菩薩站崗。後來，那個參天大樹依舊矗立在觀音寺的山崗上，將故事演繹成了活脫脫的現實。後來有前去燒頭香的人在夜色朦朧中看到過坐在梳粧檯前梳洗打扮的觀音菩薩，後來有人說某家赴京趕考的孩子在比路過，黑暗中有一束來自天際的神光將他周身照亮，後來他如願取得狀元。後來有人傳言一場天災將至，人們跪在觀音寺祈求庇佑，觀音大發神威，施展佛法，將所有的劫難輕鬆化盡。後來我們在她的庇護下風調雨順，連年豐收……。七月的某日，回家辦理瑣事，帶著姐姐十歲的孩子。眉笑顏開的媽媽邊幹農活邊隨口說，要是無事，便去觀音寺上個香吧。
跪在聽著她的故事長大的主人翁的大殿前，跪在一片經聲佛號裡，跪在香霧繚繞間，身旁城裡長大的小外甥奇怪地問，“老舅，為什麼菩薩一直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世界上最多的時候不是歡笑，而是分別，生老病死之類的。於是有很多人就跑來祈求菩薩能讓他們失意的時候得意，難過的時候開心，菩薩每次都耐心為人們解惑，後來她累了，閉著眼，告訴世人，開心的時候別忘了難過，難過的時候也別丟下開心。就像睡覺的時候半閉著眼一樣”。
“那老舅，為什麼我從各個角落去看大佛，她都是在沖我笑了？”
“或許只是為了一笑泯恩仇罷了”，我看著城裡長大的孩子，還無憂無慮著的孩子，將自己印有‘員警’字樣的臂章拉進了口袋……
作者簡介：
暖暖，原名李曉東，甘肅天水人，現從事於一線警務工作。喜歡寫隨筆及散文，曾發表過長篇小說《愛在未央》及諸多散文隨筆。
《一念佛陀》初次成稿於20117年7月，後經數次刪改，終於一八年一月九日淩晨四點定稿，圓了數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