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推薦：今天起， 我們用幾天時間推薦鄧萬平老師的中篇小說《民師淚》， 這是記錄和書寫民辦教師這個特殊群體的故事， 希望朋友們能夠喜歡。 ）
民師淚（中篇小說）
——謹將此部作品獻給在民辦教育戰線上死去的親人和朋友
鄧萬平 著
二十二、人心大快
過了兩天， 晚上收工回來不到十分鐘， 各監室便響起了尖嘯的口哨聲， 有通知說， 全體集合， 在操場上訓話， 聽王二拿神秘地說， 幹部有重要事情宣佈， 不知他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操場的露天講臺上， 幾個幹部排成一行， 個個板著臉， 氣氛十分嚴肅， 看樣子真有重要事情宣佈， 這王二拿也成了鬼精靈。
全體立正以後， 監獄長開始訓話， 首先， 他宣講了法律法規和監獄暫行條例， 然後點名王大拿出隊。 王大拿興高采烈地幾步小跑， 挺著胸， 仰著頭穩穩地立在台前。 ， 活像抗戰時日本兵的那副樣子， 就差沒敬禮。
監獄長嚴肅的說：“……你們要端正態度， 服從改造， 爭取早日新生， 王大拿不老老實實服刑， 經常歐打、迫害同監犯人， 榨取他人的錢財物品， 更嚴重的是私藏國家文物， 賄賂監獄幹部， 影響極壞， 經監獄合議庭審查， 現宣佈加刑一年， 如不坦白交代文物來源， 將追究新的刑事責任。 ”
王大拿的神色開始是興奮的紅， 隨著監獄長的講話， 臉上慢慢變白， 最後成了土色， 渾身顫抖……
我心裡默默地罵道：狗日的王大拿， 你不是厲害嗎？
一個多月以後， 文物的事兒調查清楚了， 這是一樁盜竊國家文物的大案， 王大拿這次聰明了一回， 由於揭發有功， 免於責任追究。 這傢伙著實老實了好久。
時間是個模糊記憶的高手， 這日子一長， 傷疤就好了， 好了就忘記了痛。
中午， 監獄食堂破天荒吃白麵饅頭， 好幾個犯人向我反映， 何先生女人不講原則， 讓王大拿領了幾次饅頭， 一個饅頭咬兩口， 扔了又去領， ， 前後啃了十幾個饅頭。 何先生女人明明知道， 卻放任自流。 我到食堂一看， 剩飯垃圾水桶裡飄著好多半截饅頭。 我把這一情況立即告訴了裴揚。
裴揚馬上召集訓話， 讓所有犯人排成一路縱隊， 一個接一個從汲水桶旁邊默默走過， 誰也沒有說話。 現場教育參觀結束後， 裴揚怒氣衝天， 猛喝一聲：“王大拿！”， 這一聲如旱地裡起一個霹靂， 把個王大拿嚇得跳了起來。
王大拿耷拉著頭， 默默地站著。
“你狗日的是不是找死， 多好的白麵饅頭你啃一個扔一個，
王大拿嚇壞了， 他大概沒見過這陣勢， 以前李警官從來都是溫良恭儉讓， 誰知道這裴警官像魔鬼一樣， 還動手打人。 他大氣都不敢出， 心裡有話不敢說。
裴揚揪住王大拿的耳朵， 像牽狗一樣走到汲水桶邊， 吼道：“給我撈起來吃了。 ”
王大拿逼得沒法， 只得撈出一塊饅頭， 當著大家的面， 咬咬牙放進嘴裡， 剛咽下去， “哇”的一聲又吐出來， 緊接著稀裡嘩啦吐了一大堆， 連原來吃的也一起倒出來， 大夥看了全都反胃。
裴揚宣佈：何先生女人嚴重失職， 罰苦工三個晚上， 食堂下班後， 到工地搬磚。
晚上十一點， 我起來小解， 看見工地那邊還亮著燈，
我問王大拿， 他說實有其事， 問那個手臂上有圖案、也就是搶我畫的那個人叫什麼名， 他說不認識， 顯然， 這傢伙不老實。
現在我是組長， 占了上風， 何先生女人不說， 王大拿畢竟要服從我的管制， 又加上裴揚來了， 並且是幹部， 真是如虎添翼， 我要好好地“招待”他們， 出出心中的悶氣。 就在我計畫整治這兩個狗男女的時候，監獄管理處下來通知，我將要離開這所監獄。我的刑期滿了。
我和別的犯人的想法不太一樣，有點不想出去，並不是仇沒有報，而是不想離開裴揚。我是組長，又有裴揚撐腰，大多數犯人都討好我，這種環境我覺得很舒適，出去到了外面，又不知該怎樣立足。
我向監獄幹部提交了申請，要求留下，可是幾個幹部都不同意，說我是自找苦吃，沒事找事。第一個罵我的就是裴揚，他說：“你瘋了？外面怎麼都比裡面好，起碼有公民權。這裡是什麼地方？是關押罪犯的監獄！過幾天等你新生了，我請個假，我們一起去看廖樂樂。”
星期天，我的出獄通知發下來了。裴揚請了假，我們開了警車，一起往關押廖樂樂的監獄奔去。
裴揚請管理處的人員查了一下，廖樂樂不在這裡，而在城市的另一座監獄，我記得何先生說過，服刑5年的都在這裡，為什麼廖樂樂不在呢？是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何先生沒弄清楚呢？我看看裴揚，他的神色很凝重，思考了一會，說：“不對勁兒，廖樂樂的情況很嚴重，很可能有重大變化。”
我一聽“重大”兩個字，心裡頓時發怵，暗暗祈求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我們輾轉來到城北的E監獄，這地方我從來沒聽說過，聽裴揚說這是關押重罪囚犯的地方，廖樂樂到底犯了什麼重罪呢？怎麼弄到這裡來了？我對裴揚說，如果廖樂樂有什麼冤情，我們就是上刀天下火海，也一定要想辦法為他鳴冤昭雪。
裴揚出示了證件，我們和E
監獄管理處取得了聯繫，經查，廖樂樂不服改造，偷竊、打人，加刑兩年零五個月。我們一聽傻眼了。
我想，怎麼有這一法規？我悻悻地說“王大拿不也是搶奪過我們的東西，還打過人嗎？被他毆打的人還少嗎？並且出了人命，怎麼沒加刑？這兩座監獄不都是共產黨領導的嗎？”
裴揚桶了桶我，叫我說話注意點。我有些氣憤，沒好氣地說：“該注意的是你裴揚，一說話就是雞巴卵子B，我總比你好一點吧。”
裴揚通報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請求在監獄範圍內自由探視廖樂樂，管理處通過反復研究，批准裴揚以員警身份會見犯人，但得有管理處警員陪同方可。我知道，這就已經給足面子了。
我們在管理處張警官的帶領下向監獄深處走去，這座監獄和我們那邊完全不同，院牆高不說，牆面上全部架滿了電網，每隔十米遠一個瞭望崗，高牆上的流動哨都是雙人的，一直在兩崗之間的十米距離走動，巨大的探照燈虎視眈眈地對著院內，夜裡肯定照射得如同白晝，犯人要想逃掉，簡直插翅難飛。
我們在一段下水道的出口見到廖樂樂，他和另一名犯人正在掏下水道的污泥。一年未見，我不敢認了，他瘦了好多，囚衣破成幾片，臉色全是污垢。他可能不知道我們要來，呆呆地愣著，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久，才驚喜地說：“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我指著裴揚說：“你看，這是誰？
廖樂樂認真地端詳著，看到一位員警笑眯眯地望著他，半晌沒吱聲，一會，搖搖頭，說：“不認識。”
“你再仔細看看。”我說。
“不好意思，我接觸幹部的機會不多。”廖樂樂顯出不感興趣的神態。
裴揚把帽子揭下，說：“我是裴揚，你別裝了？不想認是不是？”
廖樂樂驚叫一聲，後退幾步，嚷道：“你是裴揚？哪個裴揚？”
“你說哪個裴揚，這世界有幾個裴揚？”我說。
“裴揚不是死了嗎？你是人還是鬼？”廖樂樂驚恐地瞪著眼睛。
裴揚微笑著說：“我沒死，活得好好的呀。”
“哪你怎麼一忽兒成了員警？是真的還是假的？”廖樂樂仍然半信半疑。
我們在一個碎石堆上坐下，裴揚講了他九死一生的傳奇經歷，廖樂樂聽了激動不已，興奮地說：“蒼天有眼，我們中間終於有人闖出來了，而且有頭有面，你是我們的自豪，我們的光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
廖樂樂眉飛色舞，唾沫直濺，一會兒，目光又慢慢暗淡下來，用沙啞的聲音低沉地說：“你們都熬到頭了，只有我，只有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這堵高牆，也許永遠不會……”最後一句話有些哽咽，語調非常弱，只有我和他能聽見。
我的眼淚差點流出來了，我理解廖樂樂，安慰說：“只要心中的火焰不滅，總有一天會走出這扇大門的”
裴揚問：“你怎麼在這裡面不好好地服刑呢？一切都靠自己，希望你好好學習改造，早日新生。”
這話不像是說給廖樂樂聽的，倒像是說給一旁的張警官聽的，要麼，就不是出自裴揚之口。
“你在這裡好好的，怎麼又弄出了別的事兒？又偷竊，又打人，還是那個老習慣，不改不行呀，你這可是不服改造的表現。”裴揚又說。
裴揚以前就總認為廖樂樂有些小偷小摸的行為，有辱老師的名聲，剛出來時，樂樂那次在人家屋後偷飯吃，裴揚就很反感，和我不知說過多少回。
廖樂樂沒有接著回答，趁張警官上廁所的時候才說“我沒有偷竊。你難道不信我？我在工地上搬石頭，他們嫌我幹得慢，中午不給飯吃，下午勉強挺過去，晚上又不給，我實在餓得不行，和周縣長一起悄悄拿了食堂兩個窩窩頭，他們就打我，就是這個張警官。我覺得我快不行了，拼了吧，還手打了張警官一拳，接下來他們把我打暈過去……”
我的心裡很悲憤，就為兩個窩窩頭，把人往死裡打，犯人就不是人嗎？雖然沒有公民權，但他是一條生命，不能像對待牲畜一樣任意宰殺。結果呢，反而還說打了別人，原來罪就是這麼定的，和王大拿不同的是：一個打的是犯人，一個打的是員警，這就是區別。
我問：“誰是周縣長？是一個人的外號嗎”
廖樂樂說：“他的確是縣長，就是和我一起掏下水道的那個犯人，不知犯什麼罪和我們關在一起，他在食堂偷了幾次，員警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汗毛都沒有沾一根。”
我向遠處眺望了一眼，那個周縣長挑著一擔污泥，正放在樹底下喘氣。
裴揚和張警官在一起抽煙談論，廖樂樂眼巴巴地望著，我知道他以前煙癮大，聞到煙味無可奈何，想抽一支，但不敢說。我趁張警官不注意，捅了捅裴揚，裴揚說：“犯人不可以抽煙。”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談論。
我對裴揚的態度不理解，心頭有些發涼，裴揚這是怎麼了？究竟是所處環境發生了變化而引起的情感變化，還是有張警官在場故意這樣？是不是還記著以前那次和何先生喝酒的一箭之仇？如果是這樣，裴揚就不對了。他和廖樂樂、陳浩傑一直就有點不和，但現在是什麼時候？都是難兄難弟……我希望他是說給外人聽的，但我也知道，一個人隨著地位上升，接觸的人不一樣，看問題的思維和觀點也會隨之發生變化，這也是思想覺悟提高的過程。相反，人的覺悟也會隨著地位的下落而降低，真是到什麼地步說什麼話，周縣長堂堂一縣之長，朝廷命官，餓得要命的時候，也會偷東西，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我想，他當初當縣長時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到了某個時候都一樣。我經不住喃喃自語：“人哪，真不是個東西。”
會見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上了車，裴揚說：“有別人在場，我們和廖樂樂表現得不能太親密，以後不好說話。”裴揚的話我又懂又不懂，“不好說話”是指什麼？怕推脫不了干係？或者以後為他說話不方便？
警車開得好快，我們各想各的心事，一路無語……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 鄧萬平
作者簡介：
鄧萬平，男，1960年生，近年在全國各地發表過多部中長篇小說及美術作品，系湖北作家協會會員，廣東文化學會會員。
就在我計畫整治這兩個狗男女的時候，監獄管理處下來通知，我將要離開這所監獄。我的刑期滿了。我和別的犯人的想法不太一樣，有點不想出去，並不是仇沒有報，而是不想離開裴揚。我是組長，又有裴揚撐腰，大多數犯人都討好我，這種環境我覺得很舒適，出去到了外面，又不知該怎樣立足。
我向監獄幹部提交了申請，要求留下，可是幾個幹部都不同意，說我是自找苦吃，沒事找事。第一個罵我的就是裴揚，他說：“你瘋了？外面怎麼都比裡面好，起碼有公民權。這裡是什麼地方？是關押罪犯的監獄！過幾天等你新生了，我請個假，我們一起去看廖樂樂。”
星期天，我的出獄通知發下來了。裴揚請了假，我們開了警車，一起往關押廖樂樂的監獄奔去。
裴揚請管理處的人員查了一下，廖樂樂不在這裡，而在城市的另一座監獄，我記得何先生說過，服刑5年的都在這裡，為什麼廖樂樂不在呢？是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何先生沒弄清楚呢？我看看裴揚，他的神色很凝重，思考了一會，說：“不對勁兒，廖樂樂的情況很嚴重，很可能有重大變化。”
我一聽“重大”兩個字，心裡頓時發怵，暗暗祈求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我們輾轉來到城北的E監獄，這地方我從來沒聽說過，聽裴揚說這是關押重罪囚犯的地方，廖樂樂到底犯了什麼重罪呢？怎麼弄到這裡來了？我對裴揚說，如果廖樂樂有什麼冤情，我們就是上刀天下火海，也一定要想辦法為他鳴冤昭雪。
裴揚出示了證件，我們和E
監獄管理處取得了聯繫，經查，廖樂樂不服改造，偷竊、打人，加刑兩年零五個月。我們一聽傻眼了。
我想，怎麼有這一法規？我悻悻地說“王大拿不也是搶奪過我們的東西，還打過人嗎？被他毆打的人還少嗎？並且出了人命，怎麼沒加刑？這兩座監獄不都是共產黨領導的嗎？”
裴揚桶了桶我，叫我說話注意點。我有些氣憤，沒好氣地說：“該注意的是你裴揚，一說話就是雞巴卵子B，我總比你好一點吧。”
裴揚通報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請求在監獄範圍內自由探視廖樂樂，管理處通過反復研究，批准裴揚以員警身份會見犯人，但得有管理處警員陪同方可。我知道，這就已經給足面子了。
我們在管理處張警官的帶領下向監獄深處走去，這座監獄和我們那邊完全不同，院牆高不說，牆面上全部架滿了電網，每隔十米遠一個瞭望崗，高牆上的流動哨都是雙人的，一直在兩崗之間的十米距離走動，巨大的探照燈虎視眈眈地對著院內，夜裡肯定照射得如同白晝，犯人要想逃掉，簡直插翅難飛。
我們在一段下水道的出口見到廖樂樂，他和另一名犯人正在掏下水道的污泥。一年未見，我不敢認了，他瘦了好多，囚衣破成幾片，臉色全是污垢。他可能不知道我們要來，呆呆地愣著，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久，才驚喜地說：“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我指著裴揚說：“你看，這是誰？
廖樂樂認真地端詳著，看到一位員警笑眯眯地望著他，半晌沒吱聲，一會，搖搖頭，說：“不認識。”
“你再仔細看看。”我說。
“不好意思，我接觸幹部的機會不多。”廖樂樂顯出不感興趣的神態。
裴揚把帽子揭下，說：“我是裴揚，你別裝了？不想認是不是？”
廖樂樂驚叫一聲，後退幾步，嚷道：“你是裴揚？哪個裴揚？”
“你說哪個裴揚，這世界有幾個裴揚？”我說。
“裴揚不是死了嗎？你是人還是鬼？”廖樂樂驚恐地瞪著眼睛。
裴揚微笑著說：“我沒死，活得好好的呀。”
“哪你怎麼一忽兒成了員警？是真的還是假的？”廖樂樂仍然半信半疑。
我們在一個碎石堆上坐下，裴揚講了他九死一生的傳奇經歷，廖樂樂聽了激動不已，興奮地說：“蒼天有眼，我們中間終於有人闖出來了，而且有頭有面，你是我們的自豪，我們的光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
廖樂樂眉飛色舞，唾沫直濺，一會兒，目光又慢慢暗淡下來，用沙啞的聲音低沉地說：“你們都熬到頭了，只有我，只有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這堵高牆，也許永遠不會……”最後一句話有些哽咽，語調非常弱，只有我和他能聽見。
我的眼淚差點流出來了，我理解廖樂樂，安慰說：“只要心中的火焰不滅，總有一天會走出這扇大門的”
裴揚問：“你怎麼在這裡面不好好地服刑呢？一切都靠自己，希望你好好學習改造，早日新生。”
這話不像是說給廖樂樂聽的，倒像是說給一旁的張警官聽的，要麼，就不是出自裴揚之口。
“你在這裡好好的，怎麼又弄出了別的事兒？又偷竊，又打人，還是那個老習慣，不改不行呀，你這可是不服改造的表現。”裴揚又說。
裴揚以前就總認為廖樂樂有些小偷小摸的行為，有辱老師的名聲，剛出來時，樂樂那次在人家屋後偷飯吃，裴揚就很反感，和我不知說過多少回。
廖樂樂沒有接著回答，趁張警官上廁所的時候才說“我沒有偷竊。你難道不信我？我在工地上搬石頭，他們嫌我幹得慢，中午不給飯吃，下午勉強挺過去，晚上又不給，我實在餓得不行，和周縣長一起悄悄拿了食堂兩個窩窩頭，他們就打我，就是這個張警官。我覺得我快不行了，拼了吧，還手打了張警官一拳，接下來他們把我打暈過去……”
我的心裡很悲憤，就為兩個窩窩頭，把人往死裡打，犯人就不是人嗎？雖然沒有公民權，但他是一條生命，不能像對待牲畜一樣任意宰殺。結果呢，反而還說打了別人，原來罪就是這麼定的，和王大拿不同的是：一個打的是犯人，一個打的是員警，這就是區別。
我問：“誰是周縣長？是一個人的外號嗎”
廖樂樂說：“他的確是縣長，就是和我一起掏下水道的那個犯人，不知犯什麼罪和我們關在一起，他在食堂偷了幾次，員警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汗毛都沒有沾一根。”
我向遠處眺望了一眼，那個周縣長挑著一擔污泥，正放在樹底下喘氣。
裴揚和張警官在一起抽煙談論，廖樂樂眼巴巴地望著，我知道他以前煙癮大，聞到煙味無可奈何，想抽一支，但不敢說。我趁張警官不注意，捅了捅裴揚，裴揚說：“犯人不可以抽煙。”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談論。
我對裴揚的態度不理解，心頭有些發涼，裴揚這是怎麼了？究竟是所處環境發生了變化而引起的情感變化，還是有張警官在場故意這樣？是不是還記著以前那次和何先生喝酒的一箭之仇？如果是這樣，裴揚就不對了。他和廖樂樂、陳浩傑一直就有點不和，但現在是什麼時候？都是難兄難弟……我希望他是說給外人聽的，但我也知道，一個人隨著地位上升，接觸的人不一樣，看問題的思維和觀點也會隨之發生變化，這也是思想覺悟提高的過程。相反，人的覺悟也會隨著地位的下落而降低，真是到什麼地步說什麼話，周縣長堂堂一縣之長，朝廷命官，餓得要命的時候，也會偷東西，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我想，他當初當縣長時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到了某個時候都一樣。我經不住喃喃自語：“人哪，真不是個東西。”
會見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上了車，裴揚說：“有別人在場，我們和廖樂樂表現得不能太親密，以後不好說話。”裴揚的話我又懂又不懂，“不好說話”是指什麼？怕推脫不了干係？或者以後為他說話不方便？
警車開得好快，我們各想各的心事，一路無語……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 鄧萬平
作者簡介：
鄧萬平，男，1960年生，近年在全國各地發表過多部中長篇小說及美術作品，系湖北作家協會會員，廣東文化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