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秋後, 母親總是忙著拾掇鄉親們送給她的大紅棗。 母親跟小山村的鄉親們始終保持熱線聯繫, 中秋節一到, 知道母親心思的那些鄉親, 便把精心篩選出來的大紅棗送到母親家裡來。 母親把它們一袋袋搬出, 攤薄擺在陽臺的地上、窗臺上、條案上, 秋陽明亮清爽的光線照射進來, 陽臺上紅豔豔一片, 母親便站在一片紅豔豔裡咧著嘴笑。
剛摘下來的棗鮮紅硬楞, 還沒有幹, 有的棗肉還有點發青, 可生著吃起來又脆又甜, 很有味道。 便是蒸熟了吃, 抑或用酒淹成醉棗, 更是另有一番風味。 然而, 母親卻不去理睬這些, 只是埋頭繼續著她晾曬大紅棗的工作。
母親工作起來很專一, 很執著, 從不偷懶。 在屋裡坐一會兒, 到陽臺上轉一圈兒, 出去遛彎兒回來, 又去陽臺上轉一圈兒。 她看著那些舒坦平靜地躺在陽光裡一顆顆大紅棗, 心情格外愉悅。
太陽偏西時候,
母親的那些日子便在這樣榆悅和忙碌中度過。
過了一段時間, 大紅棗接受了老人的愛撫, 吸入了秋陽的精氣, 慢慢變軟, 青青的棗肉變成深紅, 鮮明光亮的棗皮也發了皺。 甜甜的棗香悄悄地在空中彌漫, 溢滿陽臺, 又朝外湧散, 周圍的人家便讓棗香包裹起來。 有人從這裡路過, 總要嗅著鼻子東張西望, 好像在問:這是哪裡來的這般美妙的棗香?
過了小雪, 就把它們裝進一個柳條籃子裡, 吊起來, 讓它們去接受清風的吹拂。 那籃子很大, 小保姆就過來幫忙,
其實, 母親一顆大棗也不吃, 她老了, 醫生說她得了一種不能吃糖的病。 生病之前, 她特別愛吃大紅棗。 她和大紅棗有著不解情緣。 她出生在棗鄉, 在棗鄉長大, 在棗鄉成家立業, 在棗鄉有了我。 在她那魂牽夢繞的棗鄉, 方圓百里的山坡上, 山溝裡, 都是棗樹, 漫山遍野。 大紅棗熟了的時候, 這裡的大山、村莊, 這裡的家家戶戶, 便被大紅棗染成深紅。
年年秋天, 她的妹妹——我的小姨——便來我家幫母親拾掇大紅棗。 進山把大紅棗從樹上打下來, 一顆顆拾進柳條籃子裡, 一擔擔挑回家, 攤薄晾曬在門前的打穀場上,
有時候我想, 母親一到秋天便把陽臺弄得紅豔豔的, 或許是她一拾掇那些大紅棗便覺得心情舒暢, 或許是她看見片片棗紅便回味起過去那些甜美的日子吧。
後來, 母親帶著我們離開棗鄉, 她的妹妹也遠嫁到南方。 紅棗只生長在乾旱的北方, 南方潮濕, 不長紅棗。 自從小姨遠嫁之後, 母親便開始了她的晾曬乾棗的工作, 幾十年從不間斷。
每到隆冬時節, 在南方工作的小姨便會準時收到一大包來自北方的大紅棗。
郵寄大紅棗用的大包裹, 是母親精心縫製而成的。 那是一塊白色的純綿布。 母親讓找一塊棗鄉鄉親們織的土布, 要用它縫製包裹。 可如今棗鄉早已沒了織布機, 只好弄一匹機織的純棉布來做包裹了。 每次把大紅棗寄出去, 小姨便把大包裹洗乾淨, 又裝上木耳、金針菜給寄回來, 第二年母親又用它把大紅棗寄回去。 幾十年過去了, 大包裹換了一回又一回, 但每換一回, 都遵照母親的意願挑選最純的棉布做包裹。
南方小姨打開包裹的時候, 一片紅豔豔便呈現在面前。 風乾了的大紅棗, 一顆顆鮮豔飽滿, 豐厚敦實。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倒出來嘩嘩作響。急忙招呼孩子們把棗倒進柳條籃子裡,吊在陽臺上。那個柳條籃子是小姨去南方的時候帶過去專門用來盛大紅棗的。柳條籃子很大,孩子們齊心合力把它掛到陽臺上的半空中。南方有時候也有風,坐在屋裡便能看見柳條籃在風中晃來晃去。小姨便招呼孩子們去照看,生怕籃子被風吹落。
小姨家裡每有客人來,小姨便用幹透了的紅豔豔的大紅棗熱情款待。每當此時,小姨便驕傲地說:“這是我老姐姐從遙遠的北方寄給我的。”
多少年過去,小姨也搬過幾次家,但每到一處,人們很快便知道,這裡住著一戶來自北方棗鄉的人家,那裡盛產的大紅棗格外甜美。人們更清楚地知道,棗鄉老家有一個老姐姐,這個老姐姐每年都會準時將甜美的大紅棗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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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厚敦實。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倒出來嘩嘩作響。急忙招呼孩子們把棗倒進柳條籃子裡,吊在陽臺上。那個柳條籃子是小姨去南方的時候帶過去專門用來盛大紅棗的。柳條籃子很大,孩子們齊心合力把它掛到陽臺上的半空中。南方有時候也有風,坐在屋裡便能看見柳條籃在風中晃來晃去。小姨便招呼孩子們去照看,生怕籃子被風吹落。小姨家裡每有客人來,小姨便用幹透了的紅豔豔的大紅棗熱情款待。每當此時,小姨便驕傲地說:“這是我老姐姐從遙遠的北方寄給我的。”
多少年過去,小姨也搬過幾次家,但每到一處,人們很快便知道,這裡住著一戶來自北方棗鄉的人家,那裡盛產的大紅棗格外甜美。人們更清楚地知道,棗鄉老家有一個老姐姐,這個老姐姐每年都會準時將甜美的大紅棗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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