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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詩從天上來,大人的歌卻要在地上找

昨天, 我們終於公佈了2017新京報·騰訊年度十大好書;同時, 我們舉辦了新京報·騰訊2017年度好書致敬禮。 好書致敬禮現場, 在致敬環節之外, 還有兩場別開生面的論壇。 論壇由著名作家、文化人史航主持, 針對當下有意思的寫作與思考展開。

2017新京報·騰訊年度好書現場, 《回望》和《青苔不會消失》兩本非虛構文學作品都獲得華文好書獎項。 頒獎之後的第一場論壇, 由編劇史航主持, 兩本書的作家金宇澄和袁淩就虛構與非虛構之間的文學張力進行對談。

在獲得“2017新京報·騰訊年度華文好書”的作品中, 《孩子們的詩》獨具特色,

它的作者是3到13歲的孩子。 頒獎之後的第二場論壇, 著名詩人歐陽江河, 音樂評論家、《給孩子的音樂》的作者劉雪楓、小詩人鐵頭、小詩人朵朵和朵朵的爸爸王長征就“天真與深刻”討論了孩子的詩歌創作。

孩子與大人的寫作是如此不同, 孩子的詩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而越往後, 大人們的寫作則越來越需要紮根到泥土裡。 跟書評君一塊兒瞧瞧, 這些大人與孩子們都聊了些什麼吧。

采寫|新京報記者 張暢 張進

金宇澄×袁淩×史航減少自己的聲音, 才有天籟

2017“新京報·騰訊”年度好書現場論壇, 從左至右分別為史航、金宇澄、袁淩。

史航:我的本職工作是編劇, 習慣了虛構, 但是虛構久了就成了套路, 特別想從兩位身上學到一點打破套路的東西。 首先問一下金宇澄, 你寫《回望》的初衷是什麼?是不是也對很多影視劇或者虛構文學的套路有一點厭倦和排斥?

金宇澄:主要還是因為我做了幾十年的文學編輯, 所以我在選擇這個材料的時候, 或者說材料本身對我就有一個刺激,

就是說這些材料是我沒見過的。 正是因為這些信念和材料的原因, 我在選配合它的一些其他資料內容上也會這麼來做。

史航:你在記述長輩的敘述中有一些摘引, 有哪些是你的得意之筆?

金宇澄:過去有一種文學是報告文學, 裡頭都有一些引文, 一般的是給你一個前後文的意思, 但是這本書的全部引文都是突然插進來的, 我覺得沒有人這麼做過。 我覺得我要把這本書做成一本有很多聲音或者很多材料夾在裡面, 但是我作為作者本人並不表態的書。

史航:所以裡面能看到特別的悠然閒筆也是驚心動魄。 你寫作《回望》有什麼心得?

金宇澄:我覺得非虛構以細節說話, 以材料說話, 這是最重要的。 就是你把你的材料說出來,

你認識的人, 你知道的事情, 把這些拿出來就夠了。 我覺得作者和讀者比較的話, 讀者經常比作者更聰明, 你只要把你熟悉的材料準備充分, 通過你的選擇非常充分地寫在書裡, 不用多做解釋。

史航:袁淩的《青苔不會消失》前言中有一段我印象很深刻, 他說唯有傾聽, 我放棄表達, 雖然表達是我唯一熟練的技藝, 想問放棄表達放棄了哪些東西?

袁淩:非虛構跟小說的區別在哪兒?為什麼有這個東西出來?小說是發聲的, 有一個導遊, 提供有頭有尾、符合你心裡預期的一種順溜的故事。 現在是越寫越順了, 小說就是滿足人類某種心理惰性的東西, 是現實中一種不完整性的彌補。 但是我們老是這樣彌補, 就不願意直面現實。

現實裡的事物是倉促的、破碎的、不完整的, 它沒有那麼完整的劇情, 沒有導遊帶給你成套的觀念。 事物本身是可以說話的。 我們面對它, 應該有一個自行呈現的態度。 我們真實地把材料提供上去, 用我們有限的、殘損的視角不侵犯材料的性質, 這樣它的開放性才會顯露出來。

恰恰因為我們習慣主導了, 當導購員給你導購的時候, 商品自己的美、自己的價值反而在一個顧客面前呈現不出來了。 所以我情願減少自己的聲音, 你減少了自己的聲音, 天籟聲音才會出來。 我們不要天天高談人性, 讓人性成為一個被附著的對象, 而是讓它在自身環境裡呆著, 不去打擾它, 這樣一種人性才是真的人性, 這樣的一種悟性才是真的悟性。

史航:我們經常說,在非虛構寫作中間,那些文學的表達好像是應該刨除的。

袁淩:非虛構不是沒有文學性的,而是說打破文學性天衣無縫的幻象,提供給大家一種互動式、交流式的、互照式的表達方式。

我從來不回避我在寫作當中試圖顯得自己不在場,試圖零度寫作。我覺得零度寫作恰恰是一種虛偽的態度,因為這個你回避了他的交流。實際上每一個零度寫作的背後都藏著一個上帝。只是說搞得我自己不那麼明顯,但是越是藏匿,越是後面有一個操控一切可能的上帝。

因為他拒絕交流,拒絕這樣的身份。所以說,我認為在非虛構寫作裡面,這種文學性的體現,我們對事物有什麼感受,這個感受是誠實的,是你感受到什麼程度,你可以表達出來。

但是你要注意,你要主動收縮自己,你的感受,比起事物的感受來說沒有那麼重要,你的感受只是服務於事物的感受,讓事物說話。

“天真與深刻”孩子的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天真與深刻”論壇現場。左為朵朵,右為劉雪楓。

王長征(朵朵爸爸):其實每個孩子都有寫詩的能力,只不過是家長和老師沒有敏感地接收到這個電波,沒有對上這個頻道,所以說就白白地流失了。這其實也是對我們家庭教育和目前體制教育的一種反省和呼籲。因為孩子的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上帝賦予的。

歐陽江河:英國十八世紀的天才詩人威廉·布萊克有一本詩集叫《天真與經驗之歌》。天真和深刻分別怎麼定義?沒有絕對意義上的跟文本完全脫節的天真,也沒有完全抽象出來的深刻。所以在天真與深刻基礎上閱讀這本詩集《孩子們的詩》,有一定的提醒和啟示意義。我們完全可以參照這些天真的兒童們寫的詩來談論天真與深刻、天真與詩歌、天真與經驗、天真與成人這樣的一些話題。

劉雪楓:寫詩真的需要你用生命投入才能寫出好詩。隨著世界在向前走,我們的環境、社會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孩子的眼光、眼界也是隨著這個時代在發生變化,我覺得孩子現在完全具備了總覽宇宙、透視深刻這樣的能力。《孩子們的詩》讓我非常驚訝,因為孩子的眼光是我們已經失去的,孩子心中的邏輯是我們用理性根本無法拷貝的。

以鐵頭的《原諒》為例,他寫:“春天來了/我去小溪邊砸冰/把春天砸得頭破血流直淌眼淚/到了花開的時候/它就把那些事兒忘了/真正原諒了我。”雖然把春天砸得頭破血流還流著淚,但春天原諒我了。富有詩意——這是因為成人詩人們在思辨歷史的時候,非常獨特、非常寶貴的視角都慢慢喪失掉了,而這恰恰是人在成長過程中最純正最寶貴的東西。

歐陽江河:詩說到底一定是對世界的感受,這種感受你找到一個和它相稱的,和它一起新鮮出爐的被發明出來的語言,這個語言是活的,是活魚剛剛被從水裡撈出來還活蹦亂跳的語言,不是裝在冰箱裡毫無生命氣息的那種東西。

鐵頭寫的《柳樹是個臭小子》,他表達的自我感覺是和語言同時出現的,並不是先學了一種語言,然後用一種風格套一種主題思想,並沒有冥思苦想、賦予很多焦慮,寫詩的時候是一個人,不寫詩時是另一個人。他沒有這樣,他寫詩的語言和詩意的表達是同一回事,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天真”。但是難道天真裡面沒有深刻嗎?

寫詩就是拍蚊子,有時候隨便拍到了,有時候拍不到,因為詩太狡猾了,不是你想拍就能拍得到,蚊子裡面已經有你的血了。所以我說天真與深刻是一回事。北島寫過關于天堂的血的一首詩,講的就是蚊子吸的血有時變成天堂。蚊子吸的血在詩歌裡變成什麼了?變成來世的東西,變成思想,變成血。兒童寫詩,有時拍到了,就成了,有時拍半天拍不到,這些都是非常實在的經驗,沒有被課本中關於詩歌的裝置固定過、污染過。

2018年1月14日書評週刊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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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航:我們經常說,在非虛構寫作中間,那些文學的表達好像是應該刨除的。

袁淩:非虛構不是沒有文學性的,而是說打破文學性天衣無縫的幻象,提供給大家一種互動式、交流式的、互照式的表達方式。

我從來不回避我在寫作當中試圖顯得自己不在場,試圖零度寫作。我覺得零度寫作恰恰是一種虛偽的態度,因為這個你回避了他的交流。實際上每一個零度寫作的背後都藏著一個上帝。只是說搞得我自己不那麼明顯,但是越是藏匿,越是後面有一個操控一切可能的上帝。

因為他拒絕交流,拒絕這樣的身份。所以說,我認為在非虛構寫作裡面,這種文學性的體現,我們對事物有什麼感受,這個感受是誠實的,是你感受到什麼程度,你可以表達出來。

但是你要注意,你要主動收縮自己,你的感受,比起事物的感受來說沒有那麼重要,你的感受只是服務於事物的感受,讓事物說話。

“天真與深刻”孩子的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天真與深刻”論壇現場。左為朵朵,右為劉雪楓。

王長征(朵朵爸爸):其實每個孩子都有寫詩的能力,只不過是家長和老師沒有敏感地接收到這個電波,沒有對上這個頻道,所以說就白白地流失了。這其實也是對我們家庭教育和目前體制教育的一種反省和呼籲。因為孩子的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上帝賦予的。

歐陽江河:英國十八世紀的天才詩人威廉·布萊克有一本詩集叫《天真與經驗之歌》。天真和深刻分別怎麼定義?沒有絕對意義上的跟文本完全脫節的天真,也沒有完全抽象出來的深刻。所以在天真與深刻基礎上閱讀這本詩集《孩子們的詩》,有一定的提醒和啟示意義。我們完全可以參照這些天真的兒童們寫的詩來談論天真與深刻、天真與詩歌、天真與經驗、天真與成人這樣的一些話題。

劉雪楓:寫詩真的需要你用生命投入才能寫出好詩。隨著世界在向前走,我們的環境、社會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孩子的眼光、眼界也是隨著這個時代在發生變化,我覺得孩子現在完全具備了總覽宇宙、透視深刻這樣的能力。《孩子們的詩》讓我非常驚訝,因為孩子的眼光是我們已經失去的,孩子心中的邏輯是我們用理性根本無法拷貝的。

以鐵頭的《原諒》為例,他寫:“春天來了/我去小溪邊砸冰/把春天砸得頭破血流直淌眼淚/到了花開的時候/它就把那些事兒忘了/真正原諒了我。”雖然把春天砸得頭破血流還流著淚,但春天原諒我了。富有詩意——這是因為成人詩人們在思辨歷史的時候,非常獨特、非常寶貴的視角都慢慢喪失掉了,而這恰恰是人在成長過程中最純正最寶貴的東西。

歐陽江河:詩說到底一定是對世界的感受,這種感受你找到一個和它相稱的,和它一起新鮮出爐的被發明出來的語言,這個語言是活的,是活魚剛剛被從水裡撈出來還活蹦亂跳的語言,不是裝在冰箱裡毫無生命氣息的那種東西。

鐵頭寫的《柳樹是個臭小子》,他表達的自我感覺是和語言同時出現的,並不是先學了一種語言,然後用一種風格套一種主題思想,並沒有冥思苦想、賦予很多焦慮,寫詩的時候是一個人,不寫詩時是另一個人。他沒有這樣,他寫詩的語言和詩意的表達是同一回事,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天真”。但是難道天真裡面沒有深刻嗎?

寫詩就是拍蚊子,有時候隨便拍到了,有時候拍不到,因為詩太狡猾了,不是你想拍就能拍得到,蚊子裡面已經有你的血了。所以我說天真與深刻是一回事。北島寫過關于天堂的血的一首詩,講的就是蚊子吸的血有時變成天堂。蚊子吸的血在詩歌裡變成什麼了?變成來世的東西,變成思想,變成血。兒童寫詩,有時拍到了,就成了,有時拍半天拍不到,這些都是非常實在的經驗,沒有被課本中關於詩歌的裝置固定過、污染過。

2018年1月14日書評週刊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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