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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風徐來,水波不興

【鞏利群專欄】

家風徐來, 水波不興

文|鞏利群(遼寧省盤錦市雙檯子區第四中學教師)

公公和婆婆今年都七十三, 身體硬朗, 頭年來我家小住。

婆婆小學文化, 陽穀縣人, 沒見過老虎, 炊餅也少見, 只說當年粥都喝不飽。 喜歡晚飯後在社區遛彎, 我女兒尾巴似地跟著。

每日吃完飯, 婆婆都攆我去休息, 她一個人收拾廚房, 會把剩菜剩飯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蒙上保鮮膜, 放進冰箱。 結果家裡每頓都在迴圈吃剩菜剩飯, 怕兩位老人腸胃不和, 我與先生上桌搶先吃剩菜飯, 半月下來, 我一吃完飯就反胃, 心裡對婆婆就多少有些不滿。 想現在日子不比從前, 不至於做到這個程度, 於是話裡話外就多少有些顯露。

一旁剛學會使筷子的女兒聽出話風, 忙介面:“我們衛生老師說剩菜飯會產生有毒物質, 不能吃。 ”

婆婆皺皺眉, 輕咳一聲:“乖妮兒, 怎麼撒這多飯粒!”

我也嫌女兒飯粒撒得到處都是不好收拾,

說過幾次。 女兒每次都癟著小嘴說:“媽媽, 我用不好筷子, 等學會了就不撒了。 ”

我想孩子也不容易, 便由她。

今日婆婆再提到這事, 得到我曾經默許的女兒立刻理直氣壯:“我還沒完全學會使筷子!”

“那一會兒把撒了的飯粒都撿了吃!”

“那多髒!不吃!”女兒氣鼓鼓地瞪著眼睛。

整日裡和顏悅色的婆婆突然變了臉色:“這每粒米都是血汗, 吃了!”

“不吃!”女兒往我身邊靠靠, 聲音很大, 卻委屈得眼淚直流。

我一時很為難, 望向先生。

先生不說話, 臉上恍然浮過似曾遺忘的神情, 然後撿起女兒掉在桌子上的飯粒自己吃。

女兒先是不大理解地望著爸爸, 然後撿了自己衣服上的飯粒一個個往嘴裡送, 吃得高興, 又往我嘴裡塞兩粒。

我細細地嚼, 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婆婆卻笑了:“白米賽珍珠, 一粒也丟不得。 ”

三個月後, 公公婆婆回自家。

可接下來的日子, 每天下班我牽著女兒的手走在社區, 總會有不認識的大叔大嬸或誰家的媳婦或保潔員跟女兒打招呼:“乖妮兒, 放學了……”, 然後再沖我笑著點頭, “下班了……”

我茫然地笑, 點頭:“下班了……”走出幾步後悄聲問女兒這一眾笑臉都是何許人也。

女兒如數家珍:“白頭發的是李爺爺, 胖胖的是楊奶奶, 大眼睛的是小張阿姨……”

我愕然!搬進這個社區六年, 我只認識對門和樓上樓下的人家, 婆婆的社交能力還真是驚人!

今年婆婆再來時, 我提起此事, 婆婆呵呵一笑:“一回生, 二回熟, 別人不拉話, 我就先拉話, 街坊鄰居的,

得惜緣。 ”

此後, 不撒一粒米飯的女兒和牽著她手的媽媽, 成了我們社區知名度最高的組合。

偶爾, 想起只有小學文化的婆婆, 我不由得敬佩。

在她漫長的人生歲月中, 無論貧窮亦或富足, 面對生命中平凡而普通的人、事、物, 她時刻懷著感恩與敬畏, 小心翼翼地珍惜著, 並將之傳遞給在現代社會中日益麻木冷漠的我和先生, 同時滋潤著我不諳世事的女兒。 我願意相信, 在未來的歲月裡, 這徐徐吹來的家風, 定在水波不興之間潛移默化, 成為我們家族血脈相傳的優雅和高貴。

(本文為鞏利群老師原創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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