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娃
文/寇建斌
選稿：中鄉美二室主編 暴雨
文圖編輯：丁錄年 柳絲青青
穀雨節這天， 靈娃鬧著要去看魚泉， 老敦任他鬧翻天， 死活不帶他去。
說起這魚泉， 還真是神奇。 平時跟別的山泉無異， 只是每年穀雨節這天， 泉裡就會湧出好多魚。 這魚與河裡的魚長相不同， 沒有魚鱗， 魚身細長， 晶瑩剔透。 做來吃， 肉質滑膩， 有股異香。 因此， 每逢穀雨節， 附近三裡五鄉好多人都會湧來， 甚至百里開外都有人慕名前往。 靈娃自從去過一回， 一到穀雨節， 就鬧著要去。 先前老敦都由著他， 不管多忙， 也會把事一推， 立馬開車帶他去，
老敦家幾輩窮， 到他這輩還窮。 老敦將近40歲才討上老婆， 然後生了靈娃。 靈娃一來， 老敦忽然富了。 所以雖然靈娃腦子不大靈光， 老敦還是覺得是靈娃給他帶來了好運， 加之靈娃襠裡有套延續血脈的物件， 依然被老敦視為命根子， 捧在手上怕摔著， 含在嘴裡怕化了， 凡事都由著他性子。 靈娃想吃什麼， 馬上去做。 靈娃想要什麼， 馬上去買。 靈娃想玩什麼， 馬上去玩。 靈娃不想上學了， 便不去上。 靈娃不願意起床， 便由他睡到想起為止。
可是， 這回任憑靈娃鬧翻天， 把哭嚎、打滾、摔東西這慣用的三招都用了， 老敦卻心硬得像塊石頭， 一點不見通融。 後來索性一走了之， 把他晾在那兒不管了。 要知道， 平時靈娃這三招可稱招招致命，
靈娃不鬧了， 兩眼直直地坐了好久。 後來， 腦瓜兒裡亮起一道閃電， 猛然想起老敦常念叨的幾句話——爹在給你掙錢哩， 爹要給你掙好多好多錢， 讓你一世花不完。 錢可是個好東西，
果然有人開車把他拉到了魚泉。
往年這裡亂成一鍋粥， 此時卻稀稀拉拉沒幾個人。 泉眼依舊咕嘟咕嘟冒水， 卻連一條魚也看不到。 那水也不清淩， 烏黃渾濁， 散發著一股熟悉的怪味。 靈娃感到奇怪， 瞅瞅這個， 看看那個， 想弄個明白。 有人認出他是老敦的兒子， 就沒好臉色， 沖他吼：瞅啥瞅， 都是你爹禍害的！靈娃越發糊塗， 他爹根本沒來這裡， 咋禍害哩。 直待回去的路上， 拉他的人才告訴他， 是他家廠子用過的水灌進了山洞， 毒死了那些魚。
靈娃不信， 回家找到老敦， 嘴裡嗚嗚呀呀， 手上比比劃劃， 急得一臉通紅。 老敦費了老大勁， 才知曉兒子的意思。 老敦說， 甭聽他們胡說，
院牆外有一條水溝， 水從他家院子裡出來， 一路彎彎曲曲， 奔大山而去。 靈娃沿著水溝，
於是， 靈娃順著洞口爬了下去。
老敦讓工廠停了工， 把工人分成幾路去找靈娃。 方圓百里尋遍了， 也沒找到靈娃。
三天后， 魚泉那邊傳來信， 說泉口吐出個男娃子。 老敦急忙趕過去看。 泉口旁邊果然躺著個男娃子， 精光著， 頭髮打了縷兒， 緊貼著頭皮， 肚皮薄得像張紙， 半透明， 很像以往湧出的那些魚。 老敦近前一看， 正是他的靈娃。 靈娃眼睜著， 眼白很多， 眼仁很少， 很像魚眼， 直直地盯著他。 靈娃兩手裡各攥著一條魚。 魚僵著， 靈娃也僵著。
老敦忽然把提著的包包一把扯開， 兜底四外一撒，裡邊的紙幣立時飄得滿天滿地。隨後，他抱起靈娃，磕磕絆絆，一路遠去，嘴裡不停地大聲吆喝著：魚呀！娃呀！
作者簡介：寇建斌，男，河北省作協會員，現供職于河北省安國市文廣新局。在《青年文學》、《上海文學》、《長城》、《莽原》等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若干。曾獲湖北省首屆“屈原文學獎”、莊逢時海內外微文學獎等獎項。
本文為中國鄉間美文原創作品，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兜底四外一撒，裡邊的紙幣立時飄得滿天滿地。隨後，他抱起靈娃，磕磕絆絆，一路遠去，嘴裡不停地大聲吆喝著：魚呀！娃呀！
作者簡介：寇建斌，男，河北省作協會員，現供職于河北省安國市文廣新局。在《青年文學》、《上海文學》、《長城》、《莽原》等刊物發表中短篇小說若干。曾獲湖北省首屆“屈原文學獎”、莊逢時海內外微文學獎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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