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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住家人的工作,我放棄做職業病診斷

本文圖片均來自網路

(受訪者:阿英, 製造業工人, 48歲患職業性苯致白血病)

我是2011年10月從老家過來工作的。 之前我什麼都沒做過,

因為妹夫在這邊做, 所以我們就過來做了。

這廠裡是做電動車, 妹夫承包了幾條線, 但材料啥的都是廠裡面的, 成品也是廠裡統一銷售的。 妹夫就負責招人和管人, 親戚朋友都是妹夫統一招過來, 統一發工資, 大概有二十多個人。

那裡的工作環境很差的, 平時衣服上都帶著玻璃渣, 也帶著很多油。 我的崗位是塑工部, 從11年起一直在那裡做, 每個月有六千多, 一般一天做十個小時, 每天都幹得很累, 因為噴漆之後要發酵, 所以廠裡的溫度很高。 那些男工經常是光著身子, 汗都把衣服濕透了。

我家裡面有三個小孩, 大的三十了, 小的也有二十六了, 我結婚比較早, 我小兒子讀了七年大學, 一直沒賺錢, 讀的是武漢大學, 後來又在北京讀了研究生,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學的什麼。 現在他是做的電腦網路, 就是做移動、聯通通信。 他在老家找了個當護士的女朋友, 之後就去杭州工作去了。

而老公現在還在車間裡面, 也是在我妹夫下面的線裡。

2016年, 我患上白血病, 我兒媳婦去廠裡看, 回來就跟我說:“媽,

你在這廠裡怎麼受得了。 ”

我在那個廠五年了, 才抽了一次血做檢查。 在廠裡做, 合同都沒簽。 我們廠裡三百多個人, 做電焊的、噴漆的都有。 其實不僅我一個生病的, 廠裡還有一個跟我情況類似的工人, 但是聽說病治好了就回去了。

我是2016年10月12號發現的, 剛開始的時候就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我還以為是撞在模具上了。 後來過了幾個月, 牙齦就開始出血。 妹夫送我去醫院做血常規, 護士都被嚇到了, 要我去廣州做檢查。 在醫院消費很高的, 才四天就用了三千多。

之前我們一直沒有合同, 2015年的時候, 簽了另一個公司的合同, 簡稱它為B公司, 但是我們生產的產品是這個A廠的, 什麼都是A的, 廠牌也是A的。 結果我去做職業病檢測,

公司就說我在B公司做事, 簽的合同才一年半, 不能去做檢測。

當時一個車間, 就只有五六個人簽的是外面的合同。 而且發工資的時候, 前幾個月都是打兩千塊錢到賬上, 後來打四千塊錢, 剩餘的錢用現金補齊, 六千多元的薪金也不容易證明。

其實我也是有證據的, 做了五年的時候有工齡獎的, 上面也有A公司的公章, 獎金發放通知上也寫了我的名字, 此外社保記錄也是有的。 公司現在就是不承認我之前的工作時間, 想讓我的記錄只有一年半, 因為工齡短就診斷不上職業病。

後來妹夫和公司一起給了我10萬元, 叫我別去申請職業病診斷。

因考慮到其他親戚朋友還在廠裡工作, 我最後撤銷了申請。 職防院的姑娘叫我考慮清楚。 其實我是找人幫我交了材料, 但後面自己卻去撤銷了。 這也沒辦法, 那裡有那麼多我的家人朋友。 女兒也勸我算了, 不要讓兩代人過不去。

有個社工問我:“現在有和你做同一個工種的家人朋友嗎?如果你的家人朋友也生病了怎麼辦?”其實, 我也真回答不出來。 我就想等我做完全部化療後,再看看病情怎麼樣,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這段路還是很漫長。

小編有話說

阿英為了家人的生計問題放棄做職業病診斷,她總會對我們說:“有什麼辦法?一家人呢。”

作為一位對家有著千絲萬縷愛意的傳統女性,阿英在面臨這種兩難抉擇時,選擇“犧牲小我,成全家庭”,種種無奈自不待言。但同時,她作為女工在產線上勤勤懇懇工作多年,最後卻患上職業病,維權無門,在壓力下選擇放棄,背後的種種不公,不是用“無奈”二字可以簡單概括的。

因企業和管理人員缺乏職安健意識、缺乏企業責任心而致使工人權益受損,最後的結果卻需要個人去承擔,對於整個社會來說,也是一種悲哀。

我就想等我做完全部化療後,再看看病情怎麼樣,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這段路還是很漫長。

小編有話說

阿英為了家人的生計問題放棄做職業病診斷,她總會對我們說:“有什麼辦法?一家人呢。”

作為一位對家有著千絲萬縷愛意的傳統女性,阿英在面臨這種兩難抉擇時,選擇“犧牲小我,成全家庭”,種種無奈自不待言。但同時,她作為女工在產線上勤勤懇懇工作多年,最後卻患上職業病,維權無門,在壓力下選擇放棄,背後的種種不公,不是用“無奈”二字可以簡單概括的。

因企業和管理人員缺乏職安健意識、缺乏企業責任心而致使工人權益受損,最後的結果卻需要個人去承擔,對於整個社會來說,也是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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