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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老于有個女人

其實, 老于有個女人

文|老武

我已經搬進了種植園新建的房屋, 這時候的房屋依然無門無窗, 無水無電。 但老於的境遇比我差遠了,

老於直接住在荒郊野外。 老於是正在為我們施工的築路工人之一, 只是他還兼了晚間看守工地的工作, 這樣, 每天可以多出十五元的收入。

老於就住在我門外的水泥場上。 水泥場上停放著一輛拖拉機, 老於就睡在拖拉機的車鬥裡, 我知道老於每晚過了十一點準時睡, 因為沒有門窗, 可以清楚地聽到老於的收音機在十一點關閉。

老於是個矮小的老頭, 身高不會超過一米六。

沒見到老於前, 我一直不知道生產隊廢棄的養豬棚裡住著人的, 那裡住著一個胖胖的老女人。 傍晚時分, 胖女人從屋裡走出來, 走到老於用來夜宿的拖拉機旁, 在那裡坐下來, 我看清胖女人手裡在打著毛衣, 是那種混色的毛衣。 老于和女人說話,

傍晚的風大了, 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我要趕在天黑前為自己做好晚飯, 為了採光, 我把灶具按在視窗。 這時候我看到胖女人在路對面的地裡忙碌, 不久就從地裡抱出成捆的黃豆秸稈, 路邊停放著一輛小三輪, 老於幫忙將那些秸稈裝上小三輪, 等裝滿了時, 老於就踩了送往女人的住所。 經過我的視窗時, 老於看到我, 顯然有些吃驚。 然後, 老於有些尷尬地沖我笑笑。

我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是在偷生產隊地裡的黃豆。 我該站出來捍衛人民利益的, 但老于和那女人太弱勢了, 我有些於心不忍, 這大概就是一個善良的人與員警的區別。 可能因為我的發現, 他們僅僅運了兩車就收工了。 最後, 老于沒有從女人的屋子裡出來, 女人屋子裡本來就很昏暗的燈突然滅了。

當我捧了飯碗蹲在門口的臺階上狼吞虎嚥時, 看到老于從遠處向我走來。 老於在我身邊蹲下來, 嬉皮笑臉地說:昨天剛知道, 那女人原來和我是老鄉, 嘻嘻。

我將筷子咬在嘴裡, 到口袋裡掏煙, 我說:喏, 抽煙嗎?

老於說:謝謝老闆。

我說:咳, 什麼老闆啊, 和你一樣, 看工地的。 說完將打火機遞過去。

老於沒有接, 他突然站起來, 向自己棲身的拖拉機的方向跑去。 在拖拉機旁邊, 是剛剛澆鑄好的水泥路面, 範本還沒卸掉。 老於的工作就是看好這些鐵制範本, 和水泥未幹的路面。 施工隊的人直接從路邊的電線杆上扯了根臨時線下來, 在路面的兩頭各有一盞太陽燈照射著路面。 老於跑到太陽燈跟前,

將叼在嘴裡的香煙湊近燈管, 就看到煙從他嘴裡吐出。 然後, 我看見老于從嘴上將香煙取下來, 對著燈光看了看, 大概看香煙的牌子。

做完這些, 老於又迅速跑回來, 在我身邊蹲下:你的煙是好煙啊。

我說:紅南京而已。

老於說:工地上人只抽一兩塊的煙, 要不就是手捲煙。 反正我自己從來不買煙, 別人給什麼就抽什麼。

我想, 這老鬼, 虧他還說。 但是, 在這個孤寂黑暗的世界裡, 有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你是哪人?

蘇北的, 射陽。

你一個人在外面, 家人呢。

哪有那麼命好, 我一個人。 光棍。

沒結過婚?

就我這樣的, 哪個女人肯嫁我。

一個人?那你還那麼摳門, 煙都捨不得買, 攢著錢幹嘛呢?

老闆, 能再給支煙嗎?

我從口袋裡取出煙, 放在臺階上:自己拿吧。

老于又續上一支:其實, 我有個女人。

有煙抽就說實話了?

不是, 其實她又不是我的女人。

扯什麼呢?

她是, 是我嫂子。

你個死老頭行啊。

老於憋了好一會兒, 說:我哥十幾年前就癱了, 我嫂子要照顧他, 還要供兩個崽上學, 我看著心疼, 一直幫襯著他們。 我哥反正已經那樣了, 就讓我嫂子跟我好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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