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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拯救賣火柴的小女孩

那天很冷, 陰沉沉欲雨。

我從醫院出來, 打了個哆嗦。 路過街邊時, 照例看到有人癱在地上行乞。

這條街我走老了的。

自大學起, 到如今工作多年,

那一片兒就是乞丐重災區。

背書包穿校服跪在地上求學的;半截腿的男人伴著喇叭一樣聒噪的收音機用鄉音唱曲兒討錢的;清瘦的女人坐在地上, 見有人走過就跟叫賣似的喊:“可憐可憐我們, 給點錢吧。 ”, 她的孩子躺在旁邊的毯子上, 蜷著身子呼呼地睡著……這裡兜售的是尊嚴、貧窮, 與無可奈何。

或是見多不怪, 或是心腸變硬, 或是這裡的乞丐更換得太頻繁, 漸漸我沒從口袋裡再掏出錢來。

早前我也給那失學的女孩兒買過熱騰騰的烤紅薯, 請那丟了行李的夫妻倆吃飯, 給老人面前的破碗裡放點錢。

朋友勸我, 許是騙人的, 何必掏錢。 我那時堅持道:“萬一是真的, 就當做了件善事唄。 ”一片赤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如今能視而不見地走過,

腳步都不會打一個點頓。

可那日的乞丐有些特殊。

他裹著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舊棉衣, 頭髮花白, 整個人伏在地上, 身子不停地打著擺子, 老樹皮一般的臉貼著冰冷的地, 沿著嘴角, 流出一灘涎水。 眼睛緊緊地閉著, 兩條腿像瀕死的青蛙般,

時不時猛蹬一下。

我心中一緊, 這個老乞丐可是生病了?

來來往往, 沒有人停下來。 而我站在一米遠處, 惴惴不安。 我該怎麼辦?

醫院就在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 而這乞丐躺在地上, 沒人肯把他抬進醫院。

若我還是十來歲的年紀, 定是要憤憤不平的, 要怒駡人群的冷漠, 痛斥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可我已經二十多歲了。 很多事, 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若是將老人送到醫院, 檢查費, 醫藥費, 七七八八下來, 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若是老人有重病, 需要持續治療, 誰來掏這個錢呢?

這就是最市儈的現實。 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付出這樣的代價, 你肯嗎?

如果你是有錢人倒也罷了, 可你偏偏也是這芸芸眾生裡螞蟻一般碌碌的小人物。

或許你還在為高昂的房租發愁, 或許你的爺爺因為捨不得錢生病了也不肯在醫院裡多呆, 或許你的父親近年來身體亦不太好。

讓人卻步的不是送他去醫院這種舉手之勞, 而是送去醫院後接踵而來的麻煩與代價。

善良是個奢侈品。

囊中羞澀的人沒有資格肆意揮霍。 你手中總共就那麼點錢, 給了別人, 拿什麼給家人?

我愣愣地在那裡站了很久。 腦中亂哄哄地飄過很多想法。 打110喊員警幫忙, 或者找人把老人抬進醫院, 或者上前問問老人家到底怎麼了……可最後, 我什麼都沒做, 在那破碗裡放了身上僅有的現金後, 和街上的其他人一樣, 轉身走了。

我不是聖人, 也不是救世主,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 不成氣候的潦倒青年。 沒能實現什麼夢想, 也沒有多少錢, 更可悲的是, 連善良也丟了。

我想起一個同樣寒冷的冬天。 晚上的月亮凍得像剛從冷凍箱拿出來的冰渣子。 一隻大白貓突然從社區停著的車底下躥到我面前, 喵喵地叫著, 繞著我打轉。 我知道, 它是想讓我帶它回家。 冬天裡的流浪貓會用這種方式懇求路人收留。可我自然無法帶它回家。

我沒有錢養貓的。所以我只能蹲下來,假惺惺地問它:“你是餓了嗎?”它偏著腦袋,從喉嚨裡發出溫柔的嗚嗚聲。

我說你等著我啊,我去給你買條魚吃。

我不能帶它回家,十分抱歉。於是我飛跑到附近的菜市場去買魚。賣魚的小販給了我一條死魚,不收我的錢。我拎著魚回去,貓還在原地等我。我把魚放到它跟前。它喵喵地叫著,並不吃。只繞著我又轉了幾圈。

後來,它仿佛懂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帶走它的。於是又轉身躲進了車底避寒。

我默默地看著它離開,垂頭喪氣地回了租的房子裡。有點難過。

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那種英雄救美、拔刀相助、扶弱濟貧等等的劇情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初中的時候,我們去看雜耍。一個大漢,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的胳膊拽住,掄圈。小姑娘像被甩出去的溜溜球,崩直,淩空,再被拽回來。周圍的人都拍著掌大聲叫好,口裡哈出來的寒氣,在夜色裡白的嚇人。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覺得很疼。胳膊被拽著會很疼,被甩在空中很疼,那麼小就要出來討生活,也很疼。

我漫無邊際地幻想著,想著怎樣可以把那個小姑娘藏起來。我把她偷偷地收養了,放在宿舍裡。不告訴父母。每天去食堂打飯回來,我吃一口,她吃一口。她那麼小的娃娃,應該吃不了多少的。

懵懂中,我也知道,父母是絕不可能讓我養她的。

可我只是想想,只是想想。我不喜歡她被人拽著胳膊掄圈,那個年紀的孩子,不是應該在幼稚園裡猴兒似的亂竄麼。

我又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看的那個安徒生寫的童話故事。那個冬天住在漏風屋子裡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吃到熱乎乎的火雞,沒能穿著暖烘烘的大衣,她凍死在了大街上。

我那時候想,如果我遇到了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一定就不會死啦。我會把我的蛋糕分給她一塊,把我的小棉襖也給她穿,這樣她就能高高興興地活著啦。

可等我長大了,我才發現,其實我救不了她。

冬天裡的流浪貓會用這種方式懇求路人收留。可我自然無法帶它回家。

我沒有錢養貓的。所以我只能蹲下來,假惺惺地問它:“你是餓了嗎?”它偏著腦袋,從喉嚨裡發出溫柔的嗚嗚聲。

我說你等著我啊,我去給你買條魚吃。

我不能帶它回家,十分抱歉。於是我飛跑到附近的菜市場去買魚。賣魚的小販給了我一條死魚,不收我的錢。我拎著魚回去,貓還在原地等我。我把魚放到它跟前。它喵喵地叫著,並不吃。只繞著我又轉了幾圈。

後來,它仿佛懂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帶走它的。於是又轉身躲進了車底避寒。

我默默地看著它離開,垂頭喪氣地回了租的房子裡。有點難過。

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那種英雄救美、拔刀相助、扶弱濟貧等等的劇情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初中的時候,我們去看雜耍。一個大漢,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的胳膊拽住,掄圈。小姑娘像被甩出去的溜溜球,崩直,淩空,再被拽回來。周圍的人都拍著掌大聲叫好,口裡哈出來的寒氣,在夜色裡白的嚇人。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覺得很疼。胳膊被拽著會很疼,被甩在空中很疼,那麼小就要出來討生活,也很疼。

我漫無邊際地幻想著,想著怎樣可以把那個小姑娘藏起來。我把她偷偷地收養了,放在宿舍裡。不告訴父母。每天去食堂打飯回來,我吃一口,她吃一口。她那麼小的娃娃,應該吃不了多少的。

懵懂中,我也知道,父母是絕不可能讓我養她的。

可我只是想想,只是想想。我不喜歡她被人拽著胳膊掄圈,那個年紀的孩子,不是應該在幼稚園裡猴兒似的亂竄麼。

我又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看的那個安徒生寫的童話故事。那個冬天住在漏風屋子裡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吃到熱乎乎的火雞,沒能穿著暖烘烘的大衣,她凍死在了大街上。

我那時候想,如果我遇到了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一定就不會死啦。我會把我的蛋糕分給她一塊,把我的小棉襖也給她穿,這樣她就能高高興興地活著啦。

可等我長大了,我才發現,其實我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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