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阿秀的時候， 還是因為一年前進台資企業， 我們在同一個部門。 阿秀比我大兩歲。
她做事的時候， 從不講話。 只有到了必須要開口的時候， 她才會簡明扼要地講。 她講話時不緊不慢， 聽起來很舒服。
私下裡， 阿秀經常會帶一些自己在出租房裡煮的可樂雞翅和蒸玉米給我吃。 畢竟同處一個部門， 相處起來也很容易。 只是知道她人很好。 但就是話不多。 她的個子不高， 她是那種喝水都會長胖的人， 儘管每天午餐就吃一小碗米飯。
打工不易
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阿秀哭。 直到一年前的中秋節， 母親從家鄉過來看我。 她給我帶來很多好吃的。 並且每天都做一大桌好吃的。 我們部門才5個人， 於是他們5個人那幾天都來我家吃飯， 當然阿秀一開始是拒絕的， 在我們其他的幾個同事的勸說下， 就動搖地來了。
母親做飯是有天賦的。 她每天都會玩出花樣。
“來， 我聽說你大雄， 還有這閨女， 是叫阿秀吧， 我沒有記錯吧！”母親說。
大雄和阿秀點點頭。
“你們兩都是湖南的， 我啊， 就學著給你們做了幾個家鄉菜， 快嘗嘗， 嘗嘗我學的血鴨。 ”母親接著說。
大雄急忙去夾菜。 只有阿秀的筷子一動不動。 “阿秀， 怎麼不吃一點啊？”我看著她。
“我去一下洗手間， 今天好像有點不舒服。 ”阿秀沖我講話的時候， 我分明看見她眼睛裡潛著的淚水。 等她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 雙眼通紅。
這是我第一次哭。
第一次哭
母親在鵬城呆了一個星期後， 就要返回老家了。 阿秀堅持要去送， 說感謝阿姨這幾天的照顧。 我無法拒絕。 就這樣， 我， 母親， 阿秀我們去了火車站。 一路上我們還有說有笑， 可回來時， 阿秀一語不發。 我又看見她落淚了。
終於， 我們走到一間咖啡店的門前時， 阿秀放慢了腳步， “李鼎， 我們進去坐坐吧！”
我們點了兩杯苦咖啡。
“李鼎， 我好羡慕你， 有這麼好的母親！”她沖我說。
我笑了笑， “你不也一樣。 我這才剛工作不到一年， 母親不放心才過來的。 她也想出來走走。 ”
“我都出來8年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
“怎麼可能， 你才多大！你也是讀過大學的人。 不可能啊！”我驚詫地看著她。
“我是自考的大學本科學歷。 ”
……
離家
高二那一年， 父母開始在外地做生意， 無暇顧及我和妹妹。 爺爺奶奶天生骨子裡就有重男輕女思想， 在老家很不受待見。 於是我和妹妹就去父母那去了。 那時候， 白天都看不到父親的影子。 母親每天洗衣做飯， 還要看店。 在外地讀高二不到一個月， 母親就開口了， “秀， 實在太忙了， 要顧著你和妹妹上學……你看， 你能不能先幫家裡看著店， 做做飯， 不然你妹妹， 我也顧不上來了。 ”
我看著比我小5歲的妹妹， 還是那樣單純地向我笑。 我忍住眼淚點點頭。 從學校休學回家時， 父親還不知道。 後面父親問過我幾次， “為什麼不去讀書了？”
“就是不想讀了！”我都斬釘截鐵地回答。 父親也不好再問下去。 殊不知， 我不知在被子裡偷偷哭了多少次了。
這半年，做飯洗衣，看點盤點發貨撒都做。還好，快年底時，生意終於好起來了。我不顧父母的反對，依然決定南下。我不想呆在那裡了。
來深圳後，一邊上班，一邊讀書。很多知識都忘記地差不多了，只得花了6000多元報了一個自考培訓班。這些錢都是自己好幾個月的工資。週末去培訓班上課時，總覺得跟不上。怕自己還要花更多錢補習，那兩年幾乎天天吃泡面，就是為了存錢。白天上班，晚上看書，背單詞，做數學題。就這樣亦複一日。
老天爺還算開眼，拿下大專文憑時，整個人都瘦成排骨了。但是值。
自考學歷
我忍不住問阿秀，“吃了那麼多苦，你恨你母親嗎？”
阿秀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談不上恨，但也沒有撒感覺。我回家，這麼多年，我們之間都沒幾句話。都是她主動找我說話，我才回應。更多的時候，我們都不講話。”
“這樣，會不會很尷尬？”
阿秀笑了笑，“不會啊！但是也就那樣。不說了不說了。”
阿秀很快就沒有之前那麼傷感了。我看著她，不知道這8年是怎麼過來的？在一家企業熬8年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她一步步從自考大專到自考本科，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頭？這些估計她母親應該都不知道吧？
我們離開咖啡館時，天色已黑。
恨，又能怎樣
這半年，做飯洗衣，看點盤點發貨撒都做。還好，快年底時，生意終於好起來了。我不顧父母的反對，依然決定南下。我不想呆在那裡了。
來深圳後，一邊上班，一邊讀書。很多知識都忘記地差不多了，只得花了6000多元報了一個自考培訓班。這些錢都是自己好幾個月的工資。週末去培訓班上課時，總覺得跟不上。怕自己還要花更多錢補習，那兩年幾乎天天吃泡面，就是為了存錢。白天上班，晚上看書，背單詞，做數學題。就這樣亦複一日。
老天爺還算開眼，拿下大專文憑時，整個人都瘦成排骨了。但是值。
自考學歷
我忍不住問阿秀，“吃了那麼多苦，你恨你母親嗎？”
阿秀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談不上恨，但也沒有撒感覺。我回家，這麼多年，我們之間都沒幾句話。都是她主動找我說話，我才回應。更多的時候，我們都不講話。”
“這樣，會不會很尷尬？”
阿秀笑了笑，“不會啊！但是也就那樣。不說了不說了。”
阿秀很快就沒有之前那麼傷感了。我看著她，不知道這8年是怎麼過來的？在一家企業熬8年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她一步步從自考大專到自考本科，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頭？這些估計她母親應該都不知道吧？
我們離開咖啡館時，天色已黑。
恨，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