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還是自己吃
作者 曹晉生
2013年1月30日上午， 我從鄭州乘車回到縣裡， 在高速公路上， 我接到妻子的電話， 讓我到學校去看一下兒子小釗， 她說， 已經半月沒有見到小釗了。 其實我也挺想見孩子的。
小釗今年已經十六歲了， 花季少年就像盛夏的玉米苗， 瘋狂的往上長， 現在已經比我高了， 去年秋後考上縣城中學， 由於他是初次出遠門，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他， 我們都很掛念的。
汽車到了車站剛停穩， 我就扛著行囊下了車， 來到路邊店花了六元錢買了一個燒餅夾牛肉：一是把這個帶著溫熱的燒餅送給孩子，
汽車站距學校很近， 不一會兒我就看到校園了， 從校園的鐵柵欄往裡看， 學生們很活躍， 有的在操場打籃球， 有的在打乒乓球， 有的三三兩兩的在校園裡散步，
儘管是寒冷的冬天， 我背著行李走到學校門口時， 身上已經微微出汗了， 這時， 學校的自動鐵門正徐徐的關上， 我顧不得放下行李， 馬上跑上前去， 對在小屋裡把門的師傅說：“師傅， 讓我過一下， 我想去看一下我家的孩子。 ”
“不行!學校有規定， 家長不能到裡邊看學生。 ”我心中很尊重的一個長者， 語氣變得果斷而堅定。
我就央求道：“我們來這裡一次不容易， 你就讓我進去吧。 ”我覺得， 憑我平時在工作中真誠待人、與人方便的作風， 進到校園裡看學生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原則問題。
“不行！”老頭有些發怒了， 並且歪著頭， 朝我瞪起大眼睛。
我無奈的在大門外徘徊。
不一會兒，
他們也是來看學生的？我想。
果然， 他們讓厲害的門衛開門， 門衛就像對我一樣對他們下了逐客令。
我心裡平衡了， 他們的結果這不也是和我一樣嗎？看來政策面前人人平等是多麼必要呀。
女人悄悄地拉了一下男人的衣襟， 把男人拉倒一邊， 嘴唇湊到男人耳邊， 對著男人的耳朵悄悄的說：“你有香煙嗎， 給他一顆。 ”
男的伸手掏了一下布兜， 拿出一盒香煙， 抽出一顆， 過濾嘴朝外， 雙手獻給了老頭。 老頭剛接過香煙， 男的馬上趨步上前， 點燃打火機， 用左手罩著火苗， 前傾著身體， 為老頭點燃香煙， 老頭美美地吸了一口， 露出了笑臉，
“孩子上的幾年級呀？”老頭開始審問了。
“高一。 ”男的馬上點頭答應道。
“你們是哪裡人呀？”老頭像公安查戶口一樣。
“我們是武邱來的， 路很遠的。 ”男人恭維著說。
“按照學校的規定， 無論什麼人都不能到學校看學生，
你們這麼遠來了， 也怪辛苦的， 我讓你們進去， 看過學生之後， 你們要馬上出來。 ”老頭打著官腔說。
“好的， 好的， 我們馬上出來。 ”男的連連點頭。
兩口子拉著手高興的進去了。 我也異常激動， 老天在給我關上門之後， 真的給我留了一扇窗！我跟著就往裡走。
“回來！”
我扭頭一看， 老頭對我發出了通牒。
“你過來。 ”老頭對我嚴厲的說。
我一愣。
“出去。 ”他壓低聲音， 頭往外一擺， 面色嚴肅。
我又乖乖地退了回去，
自動門又徐徐的關上了。
我不抽煙， 無論走遍祖國大江南北， 我身上從來不帶香煙， 今天也不例外。 我沒有香煙送給自我感覺良好的大黃牙門衛。
我把手伸進口袋， 心裡想， 要麼把剛買的燒餅“奉獻”給他？以求得這一次看孩子的機會？
不看了， 回家！我想， 我的手在口袋裡把握著燒餅， 始終沒有拿出來。
準確的說， 孩子再有一天半就回家了。 在這樣的場面下， 送給如此素質的老頭我實在不願意給的燒餅， 以換得我和孩子短暫的幾句交流， 對我來說， 像是一份恥辱和巨大的損失。
我重新背上行李， 轉身離開了校門， 邊走邊掏出燒餅， 解開包著的塑膠袋， 大嘴大嘴地吃起來。
2013年1月
大嘴大嘴地吃起來。2013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