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
超級工作室50年
地點: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
如果有人問去年媒體上的設計明星是誰, 那麼我可能回答是一個來自上世紀60年代的義大利工作室:超級工作室。
自然風景加上人造物再加上建築圖紙以及人影剪報拼貼, 在城市上空出現的巨大的不明物體連綿不絕, 一切構造出《2010太空漫遊》般的超現實場景……鸚鵡螺的燈具, 扁平化的方格傢俱, 以及毛茸茸的椅子……這些拼貼畫和設計產品其實都出自超級工作室——一個建築工作室, 這個工作室沒有留下任何一座實際的建築, 而是大量的繪畫、蒙太奇攝影、設計手稿和背後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論闡述。
“超建築”展覽海報, Archizoom與超級工作室, 1966, Jolly 2 畫廊, 皮斯托亞, 來自超級工作室檔案
從1966年在佛羅倫斯成立超級工作室開始, 成員的目標就不是去老老實實蓋棟樓——其實當時也並沒有什麼工作機會。 也許工作室的最初就是一次天馬行空, 不受現實拘束的設計實驗。 他們用木頭、金屬等材質做了一批產品, 其中的部分後來還果真生產了。
“他們是難以置信的圖片製造者, 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雜誌而創作。 ”普瑞特藝術學院教授William Menking這麼說道。 這其實是一種年輕無名建築師的策略。
超級工作室出品的第一個超級“產品”在我看來是《建築長條圖》——一系列非延續的三維立體圖, 它可以適用於不同面積和尺度的網格, 它可以覆蓋所有表面, 並把所有的個性表現全部均質化。 但是今天看來, 由此理念出現的圖紙和設計品都異常的當代和極簡, 幾乎可以說把握當代設計的痛點,
《十二座理想之城 第一城:2000噸城市》, 超級工作室, 1971, 平版印刷, 羅馬國立二十一世紀藝術博物館收藏
每伴隨一個設計的誕生, 超級工作室都會成為當代傳播媒介的同謀, 用影像來記錄和傳播自己的理念。
從方格的概念出發, 超級工作室愈發不可收拾, 於1969年推出了自己的第二超級“產品”:《連續的紀念碑》, 還是以圖紙和拼貼畫的方式, 方形在這裡成為具有了宗教或者神啟意味的基本元素, 它們可以隨意拉伸、彎折、延伸, 形成一個沒有等級的環境。 “這是人類降生以後為了在無序而廣袤的自然中建立秩序所做出的最為原始的舉動。 ”在超級工作室的操作下, 此種建築也將成為取代自然的唯一選擇。
橫跨曼哈頓城市上空, 裹覆羅馬鬥獸場, 伴隨沒有盡頭的高架橋, 分割地面和空中的泰姬陵……一個無止境的網路結構跨越和包裹了世界的城市和自然景觀。然而讓觀看者感到驚訝的,是這一系列作品的反諷意味,這些魔幻“大陸”讓你覺得幾乎是人類的一個噩夢。而且不幸的,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噩夢已經成真。
此後超級工作室越走越遠,直接把方格衍生出的噩夢變成了反烏托邦的宣言——《十二座理想之城》,12座匪夷所思的烏托邦城市,有以八十周年為一週期,遺棄所有80歲的老人同時接納新生兒的太空之城;有可以體驗不同社會身份甚至死亡只要你付得起費用的集市之城;有不停替換腦子身體組織,加入外在零件使人聽話的秩序之城;有像傳送帶一樣向前推進,肉身跟隨建築一起長大毀滅的傳送帶之城;有自給自足但如果思想負面就被天花板擠壓成粉末的2000噸之城……
此時恰逢人類首次登陸月球,超級工作室的這一系列腦洞大開的城市構想對應和放大了某種欲望,以及權力機器的力量,人與權威機器的關係讓人不寒而慄。
最後一個超級“產品”,是超級工作室於1972 年創作的專案《生活(超表面)》,以及以此為基礎最後衍生出的一系列影像作品《基本行為》,勾勒出看似平等的無欲望、無消費的世界,在去除了多餘的生活指標之後,僅靠科技便可以持續供給能源,一種“自由自在”的狀態。比起建築團體,超級工作室更像是一個前衛藝術團體,但在理論上已經走到了盡頭。
《基本行為:生活(超表面)》,超級工作室,1972,聖馬蒂諾阿拉帕爾馬,拼貼,來自超級工作室檔案
在形形色色眼花繚亂的新奇世界裡,他們提供了一種以視覺作品來發言發聲表達理論主張的完美範例,雖然建築師十個有九個都是繪畫高手,但是並沒有多少輸出了如此大量的影像作品,並以此成名;雖然批判思想並不少見,但是很少有建築師利用設計案明目張膽或者隱喻反對設計和建築。超級工作室就是這麼一個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矛盾體,一個烏托邦和反烏托邦的結合產物。
文| 剴弟
本文刊載於20180119《北京青年報》B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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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割地面和空中的泰姬陵……一個無止境的網路結構跨越和包裹了世界的城市和自然景觀。然而讓觀看者感到驚訝的,是這一系列作品的反諷意味,這些魔幻“大陸”讓你覺得幾乎是人類的一個噩夢。而且不幸的,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噩夢已經成真。此後超級工作室越走越遠,直接把方格衍生出的噩夢變成了反烏托邦的宣言——《十二座理想之城》,12座匪夷所思的烏托邦城市,有以八十周年為一週期,遺棄所有80歲的老人同時接納新生兒的太空之城;有可以體驗不同社會身份甚至死亡只要你付得起費用的集市之城;有不停替換腦子身體組織,加入外在零件使人聽話的秩序之城;有像傳送帶一樣向前推進,肉身跟隨建築一起長大毀滅的傳送帶之城;有自給自足但如果思想負面就被天花板擠壓成粉末的2000噸之城……
此時恰逢人類首次登陸月球,超級工作室的這一系列腦洞大開的城市構想對應和放大了某種欲望,以及權力機器的力量,人與權威機器的關係讓人不寒而慄。
最後一個超級“產品”,是超級工作室於1972 年創作的專案《生活(超表面)》,以及以此為基礎最後衍生出的一系列影像作品《基本行為》,勾勒出看似平等的無欲望、無消費的世界,在去除了多餘的生活指標之後,僅靠科技便可以持續供給能源,一種“自由自在”的狀態。比起建築團體,超級工作室更像是一個前衛藝術團體,但在理論上已經走到了盡頭。
《基本行為:生活(超表面)》,超級工作室,1972,聖馬蒂諾阿拉帕爾馬,拼貼,來自超級工作室檔案
在形形色色眼花繚亂的新奇世界裡,他們提供了一種以視覺作品來發言發聲表達理論主張的完美範例,雖然建築師十個有九個都是繪畫高手,但是並沒有多少輸出了如此大量的影像作品,並以此成名;雖然批判思想並不少見,但是很少有建築師利用設計案明目張膽或者隱喻反對設計和建築。超級工作室就是這麼一個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矛盾體,一個烏托邦和反烏托邦的結合產物。
文| 剴弟
本文刊載於20180119《北京青年報》B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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