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候, 從未在夏天想過冬天的事, 就好像從未在冬天想過夏天的事一樣。
時間好像是永恆不動的, 每天聽著蟬鳴, 並不在意頭上有沒有樹蔭, 奔跑在陽光下, 冒著臭汗擠公交到蘇州買張火車票, 一條大褲衩和一雙拖鞋就能支撐著我從常熟去到北京。 世界上的一切煩惱都離我好遠, 姑娘愛著我淩亂的頭髮, 我卻愛著北京的天安門。
才一轉眼, 就寒冬臘月了。
才一轉眼, 四十好幾了。
冬天裡, 手似乎再也呵不暖和, 手套是離不開的。 丫頭說最近看到有羽絨褲很暖和的要不要給我買一條, 我無可無不可,
沒有保溫杯, 也不泡枸杞子, 頭髮黑白參差, 反倒不如一片雪白來得精神。 人到中年, 突然就掛上了個油膩的代名詞, 連我那七十多歲的小姨也鄙夷的說我是油膩中年人, 這事都怪馮唐。
曾經為留鬍子還是剃鬍子糾結了很久, 留心著每一個姑娘的意見。 雖然我知道就算迎合了她們, 還是沒可能一親芳澤, 但總為每一個女孩無意義的笑而覺著自己畢竟也還不太老。
丫頭年紀小, 還喜歡給我買一些年輕化的品牌, 她說穿著好看, 我也假裝信了。 已經漸漸沒了爭執的興趣, 特別是家裡, 夫妻間, 俗話說免討氣。 雖然似乎會顯得平淡一些, 但不是常說平平淡淡就是福嗎?吃飯時候說一句“今天青菜炒鹹了”,
追公車也開始喘了, 看著他踩著油門遠去, 心重重的跳了很久才平息。 不太敢出去闖世界了, 野外露營什麼的, 已經有多久沒幹?大城市五星級酒店倒是去得多了, 吃得精緻, 住得精緻, 睡得也精緻。
難道是已經到了該享福的年紀?身體大概會告訴我們真諦。 嚮往舒舒服服的日子, 不願奔波不願辛苦, 在每晚裹上鵝絨被, 儘量讓自己在滿足中入睡, 年輕人千萬不要學得這麼懶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