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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那一床婚被

□ 袁世俊

2017年6月18日是父親節。 然而,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撫心追痛的是勤勞、淳樸、善良, 飲譽鄉里的老母親李友蘭, 卻在回村參加重孫的生日宴上, 一個趔趄緩緩倒地, 突發心梗, 走完了她八十歲的人生歷程, 安詳、寧靜, 到天國追隨慈祥敬愛的父親去了。

按照當地習俗, 母親生前穿過、用過的衣物, 都要裝入棺材隨她而去。 在老家整理母親遺物, 打開她平時視若珍寶加鎖的衣櫃時發現, 一個包袱竟然嚴嚴實實的裹了好幾層, 層層解開, 映入眼簾的卻是母親親手織就的棉布被裡, 一針一線縫製的, 當年我結婚時的那床黃色的潞綢婚被。

望著母親和藹慈祥的遺像, 我忍不住淚如雨下, 那遠逝的一段歲月, 恰似電影重播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

七十年代, 是個物資極度匱乏的時期, 那時, 買布要用布票, 購糧買肉要用糧票、肉票, 作為家中長子, 我從臨汾師範畢業返鄉任教。 眼看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父母背著我私下多次商議要為我準備四鋪四蓋的婚被。 父親在自留地裡種上了棉花。 那年雨水充足, 棉花長勢喜人, 到了收穫的季節, 棉花就象咧嘴含笑似地綻放出一朵朵雪白的花朵。 記得那是個禮拜天, 我和父母一塊下地採摘棉花。 父親在我腰間綁好包袱, 母親一邊示範, 一邊教我雙手採摘。 開始不習慣, 總是一手托著棉花殼,

一隻手採摘, 不到一個鐘頭母親就遠遠超越了我們, 摘了滿滿的一包袱棉花, 倒在了地頭的塑膠布上。 因為路遠, 回家不便。 午飯, 奶奶送到了地頭。 我們吃過飯後又開始了採摘, 經過了一晌午的實踐摸索, 慢慢地我也學會了雙手摘棉花。 眼看太陽快落山了, 天空突然烏雲密佈, 狂風大作。 我和父母趕快把地頭的棉花裝在平車上, 用塑膠布蓋好, 拉上平車往家奔跑。 剛過龍溝橋, 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一走一滑, 拉車的父親連連跌跤, 回到家後, 我們三人被雨淋成了落湯雞。

曬棉花、壓棉花、彈棉花, 母親和奶奶又用高粱杆把雪白的棉花搓成一條條空心搓眼子, 於是每天晚上奶奶和媽媽便用紡車紡線。 後來, 父親又請來汾河對岸東毛村的許師傅到家裡織布。

許師傅為人隨和、性格爽朗, 坐在碩大的織布機上, 隨著雙腳有序地踩動, 右手拽繩拉梭, 左手來回拉檔織布, 上下錯動經緯交織, 一寸寸的棉布便在織機上延長盤卷起來。

母親生於解放前, 雖然沒上過一天學校, 但是她心靈手巧, 繡花女紅樣樣精通。 有時, 許師傅織布累了, 抽袋煙的功夫, 母親就坐上織機, 學著許師傅的樣子, 一板一眼地織起布來。 後來許師傅家中有事, 布沒織完便辭工回家, 剩下的活兒全憑母親默默織完。 除了用布票買回的兩床被裡用的是侯馬紡織廠生產的漂白布, 其餘被子裡布和褥子裡布全部用的是媽媽織的土棉布。 聽說杭州的絲綢全國聞名, 爸爸便寫信囑託遠在南京部隊醫院當院長的大伯父代買杭州絲綢被面。

春節探親時, 大伯父帶回了四床絲綢被面, 其中兩床紅色的, 一床綠色的, 一床黃色的。 被面中間都是一個大大的喜字, 兩邊是機繡的雙鳳圖案, 煞是漂亮。 可當我看到注冊商標時, 不由的一愣, 這杭州絲綢的產地咋成了高平絲制廠?心想大伯父真摳門, 咋能拿山西絲綢冒充杭綢呢?大伯父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疑問, 笑呵呵地說:“可意(我的乳名), 你可別小看咱們山西的絲綢啊, 這可是我的朋友花了200元, 排了一晌午隊才買到的。 聽朋友說從明朝初期, 皇家就在山西設立織染局, 專門為皇室定點生產貢品絲綢, 就連清朝的慈禧太后都以坐擁十八床潞綢絲被為榮, 山西潞綢明清禦貢五百年,
所以說山西是中國的絲綢發源地。 ”聽了伯父的一席話, 逐漸打消了我的疑慮。 也由衷欽佩伯父———這位解放軍院校培養的師級首長的博聞見識。 當時, 農村一個勞動日分紅8角, 那可是父母一年的血汗錢。 當父親拿出多年的積蓄送給伯父, 伯父說是送給我的結婚禮物, 說啥也不肯收錢。

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伴隨著時代進步, 科技的發展, 我們逐漸用上了大床鴨絨被、羽絨被。 那陪伴我們多年的單人潞綢婚被便逐漸改成了大床褥子和孩子上幼稚園小被褥。

2002年父親因病去世, 看到母親仍蓋著以前的舊被褥, 妻子便將唯一一床從沒蓋過的黃色潞綢婚被送給了母親。 逢年過節, 還不時給母親添置一些新衣服。 可誰知,一生簡樸的母親,穿的用的都是我們淘汰的舊衣物,我們給她買的新衣服,送她的那床婚被,卻仍被她當成了寶貝,一層層包好藏在了櫃子裡。妻子常在我耳邊嘮叨:咱們都在外面工作,媽媽老穿舊衣服,咋就不知道為咱們長臉呢!知母莫如子,我總是嘿嘿一笑,搪塞而過。因為我也常勸母親,可她總說:我老了穿啥都一樣。

俯面母親親手織就、一針一線縫製的黃色潞綢婚被,我仿佛嗅到了媽媽的味道,也由衷感受到了母親濃濃的愛意。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如今,母親已到了另一個世界,當年我那一床婚被卻成了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可誰知,一生簡樸的母親,穿的用的都是我們淘汰的舊衣物,我們給她買的新衣服,送她的那床婚被,卻仍被她當成了寶貝,一層層包好藏在了櫃子裡。妻子常在我耳邊嘮叨:咱們都在外面工作,媽媽老穿舊衣服,咋就不知道為咱們長臉呢!知母莫如子,我總是嘿嘿一笑,搪塞而過。因為我也常勸母親,可她總說:我老了穿啥都一樣。

俯面母親親手織就、一針一線縫製的黃色潞綢婚被,我仿佛嗅到了媽媽的味道,也由衷感受到了母親濃濃的愛意。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如今,母親已到了另一個世界,當年我那一床婚被卻成了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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