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交河的蘇鬥南,
雍正十一年會試回來,
到了白溝河,
同一個友人在酒店裡相遇。
友人剛剛罷官,
暢飲以後,
牢騷抑鬱,
恨。
為善為惡得不到相應的報應。
剛巧一個騎服便裝的人,
把馬系在樹上,
也在對面就坐,
旁聽了很久,
向蘇的友人拱手行禮而說道:“您懷疑因果有差失嗎?好色的人必然生病,
嗜好賭博的人必然貧窮,
這是勢;搶劫錢財的人必然受懲罰,
殺人的人必然抵命,
這是理。
同樣好色而稟賦有強弱,
同樣嗜好賭博而技術有工巧拙劣,
那麼勢不能一般齊;同樣搶劫財物而有為首的與脅從的,
同樣殺人而有誤殺有故殺的,
那麼理應另有說法,
其中的變化就十分微妙了,
這中間功和過互相抵償,
或者以沒有報應為報應;罪或福沒有受盡,
或者有報應而不立即報應。
一毫一厘的比較,
更加微乎其微了。
您拿眼前所見到的,
而懷疑天道的難明,
不也荒謬嗎?而且您又怎麼可以埋怨天道,
您的命本來應當從九品以下出身,
官做到七品。
因為您有多種多樣的機詐之心,
偵察的方法又多,
善於趨吉避凶,
而深於排擠,
於是削減為八品。
您升八品的時候,
自以為心計靈巧細密,
由九品而升,
不知道正是因為心計靈巧細密,
由七品而降的。
”於是附著他的耳朵秘密地說了一陣,
說完大聲道:“您忘掉了嗎?”友人驚駭地汗流浹背,
問:“你怎麼會知道?”那人微笑地回答說:“豈單單是我知道,
三界之中誰不知道?”說完掉轉頭上馬,
只見黃塵滾滾地一會兒消失了形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