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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鎮人稱吃零食為“搬乾糧”搬乾糧

我們老家——豐鎮隆盛莊人稱吃零食為“搬乾糧”。

搬乾糧是小孩子的天性。 可是上世紀50年代的普通人家, 孩子能吃飽就不錯了, 有什麼零食可吃呢?能夠隔三差五地烙個白皮面餅子給孩子慢慢地“搬”幾天, 這是富裕人家最奢侈的零食了。

我小時候家裡困難, 連這點享受也沒有。 可我偏偏有個一饑餓就肚疼的毛病, 疼起來汗珠豆大、滿地打滾。 起初, 父母不懂這是什麼怪病, 驚嚇得不知所措。 一位懂醫道的鄰居說, 這叫胃痙攣, 在饑餓時更易發作。 母親這才開始重視為我準備乾糧了。 那年頭白麵金貴, 就用蓧面烙些餅,

放在櫃子裡頭, 饑餓時吃一片。 因為蓧面發粘, 根本不能烙餅。 然而窮人會窮對付, 他們硬是創造發明了用蓧面烙餅的妙招。 這種餅的做法很有趣:把蓧面用水和得硬硬的, 加點鹽, 搓成圓柱形。 拿根白線一頭用牙咬住, 左手托著圓柱形的蓧面, 右手捏住線的另一頭, 往“蓧面圓柱”的一端繞一圈, 稍使勁一拉, 就割成約1釐米厚的圓餅。 這樣反復分割, 直到把一塊蓧面割完。 放在鍋裡一焙, 兩面金黃又幹又脆, 再也不會粘牙了。 這“蓧面餅乾”就是我兒時的零食。

走在上學的路上, 我總愛顧盼街頭的小鋪小店, 看著誘人的點心糖果我咽著口水想入非非。 偶爾中的偶然, 在街上撿到一分亮閃閃的硬幣, 如果沒有同學看見, 我絕不會交給員警叔叔的,

正好能買一個糖蛋蛋, 自我享受一下。 唉, 小時候真沒出息。 也怪了, 吃什麼都香。 夏天我和同學到城外挖辣麻麻和甜草根, 裝滿衣袋。 掏出一根捋捋泥土放在嘴裡, 吃著自己得來的零食自豪無比。 春天, 上年秋天醃的鹹菜變糟(腐敗)了, 母親捨不得倒掉, 曬在太陽下準備以後再吃。 可是還沒等曬乾, 我就每天偷著抓一把裝在衣袋, 分給同學吃, 分享著鹹滋滋的歡樂。

13歲時, 我上中學離家住校了。 第一年開學時, 父親吩咐繼母, 給孩子拿點乾糧。 她不情願地舀出一勺子白麵, 烙了一個碗口大的白皮面餅子, 雖然沒油沒糖且硬邦邦, 但這是對我的至上待遇了。 俗話說:“乾糧乾糧, 步步思量;吃了乾糧, 打倒心腸。 ”到校的路上,

我幾次把手伸進行包。 但想到離家遠了乾糧更寶貴, 到了學校都歸自己使勁吃, 又幾次抵住了那香香的誘惑。 1960年, 國家困難時期, 學校大食堂的“份飯”吃不飽, 我就想家想乾糧。 回寢室從行李後面的包裹中悄悄掰一小塊, 一點一點地放在嘴裡品嘗著乾糧的美味。 如此幾天, 乾糧“搬”完了, 便再無指望。

第二學期開學時, 父親又吩咐繼母給我帶點乾糧。 他說:“剛過大年, 有沒捨得吃完的點著紅點的饃饃, 拿上幾個, 有個過年的喜慶氣。 ”繼母點頭, 並說:“給她裝在包裡了。 ”我到了學校, 一想家就想起乾糧, 我把手伸進行李後面的包裡想掰一塊饃饃。 一掰手指黏乎乎的, 嚇了一跳, 忙拿出一看, 饅頭竟變成包子。 手指捏破薄薄的包子皮,

露出山藥白菜餡, 已餿了, 發出刺鼻的酸味。 我明白了:刻薄的繼母懂得包子省面又不經放, 正好應付我。 不知是可惜還是氣憤, 我淚如雨下。 但包子決不捨得扔掉, 我把餡摳出來, 就著淚水生平第一次吃了那麼多乾糧。

升初二開學時, 父親照例讓繼母張羅乾糧。 我平靜而爽快地說:“爸媽, 我大了, 不要拿吃的了。 ”兩種不同的表情從他們臉上掠過……

現在, 我們全家和全國人民都生活在天堂般的年代。 不說別的, 單說那商店大人小孩的零食千奇百怪眼花繚亂, 招惹得孩子們花錢如流水一樣。 但我油水不缺的腸胃對此竟無食欲, 看著小孩們如此的享福又很眼熱。 我想:如果能倒過來活一回那該多好!文/李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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