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虺 | 禁止轉載
曾祖父死後， 我爺爺繼承了他的手藝， 在甯城街頭支了個小攤， 給人算卦驅邪。
其實以曾祖父打拼下來的田地、作坊、商鋪等等，
但辦完喪事之後的第二天， 爺爺早早就出攤， 一來祖傳手藝不能丟， 二來他在家裡也閒不住， 坐在街上， 和鄉人插科打諢， 聊天侃地， 好不快活。
爺爺性子內斂， 不善買賣， 也不屑簽騙之術， 鄉里鄉親， 也不好講價， 因此多半時候都是給人白看。
因為收錢少又算得准， 鄉人們但凡有什麼事都愛找他， 爺爺樂呵呵的， 來者不拒， 然而， 沒過幾天， 麻煩卻惹上身來了。
“喂， 甯莫之， 你誠心搗亂是不是？”
李悠然擰著眉頭， 站在卦攤前， 臉黑得像座大黑塔。
“李師哥， 這是哪的話……”爺爺急忙散了鄉人， 行禮道歉， “只是不想祖上手藝沒落， 掙幾個小錢， 萬萬不敢有冒犯師哥之意。 ”
“那你算卦不收錢，
“這……”
爺爺一時語塞， 支著手不知如何辯解。
“算一卦要五兩銀子， 誰算得起啊。 ”
“取個名字也要三兩。 ”眾人卻紛紛抱怨起來， 指指點點皆是不滿， “你也太黑了。 ”
“就是就是！”
“就算收一樣的錢， 我們也愛來甯先生這算， 他算得比你准！”
“他比我准？！好， 我們來比比， 看看誰才是寧城的神算子！”李悠然聽得鄉人叨念， 一怒， 手上青筋根根暴起， “來比比， 你敢麼？！”
“怎麼個比法？”
“鬥法， 三局兩勝， 誰若是輸了， 在寧城街頭， 再不准看見他的卦幡！”
“……”
爺爺看著桌上的羅盤、簽籌， 心裡暗自盤算著:
李、寧兩家早就積怨已久， 父親在時， 就鬥法不斷， 得虧李老爺先于父親去世， 這才落得幾年清淨， 如今其子又來找麻煩， 怕也是和他老子一樣，
“好。 ”爺爺點了點頭， 將拳頭一松， 收了卦攤， “一言為定！”
“那好， 明日， 正街集市， 東西我自會準備妥當。 ”
第二天清晨， 爺爺來到集市上， 李悠然果然命人備好了用具。
兩個鐵架子上支著大銅盤， 銅盤內盛著一模一樣的木匣子。
“怎麼比？”
“猜物！”李悠然嘴角一挑， “你我選一物， 置於匣子內， 能看透者為勝。 ”
“好……”爺爺思量了一會， 點了點頭， “就以明日中午為期。 ”
兩家各自散了， 分頭準備。
”明之， 怎麼辦？”奶奶憂心忡忡地說， “以金器木盒盛物， 五行之中最為牢固， 就算請神靠山， 以你的法力， 也只怕是……”
“我看不透， 他也未必能辨得。 ”
天空中卻傳來陣陣雷聲， 黑雲沉沉， 稀裡嘩啦地下起雨來，
隨即換了雙靴子， 扛著鋤頭， 披上蓑衣就往城外走去。
“去哪？”
“上山！”
“老爺， 我看見寧家那小子扛著鋤頭， 背著竹筐出城去了， 這麼大的雨， 想必是要耍什麼花招。 ”
管家在李悠然耳邊密語幾句。
“不慌， 我早有安排。 ”李悠然一笑， 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不管他耍什麼鬼主意， 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回來了？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 ”
“筍子？”奶奶扒開蓋在竹筐上的枝葉， 疑惑道， “挖這麼多山筍， 要請仙家？”
“哈哈哈， 當然是為了吃啊！這山筍燉肉， 可是鮮美異常， 吩咐伙房， 將筍子剝洗乾淨， 煮一鍋好湯。 ”
爺爺脫下蓑衣， 脫下滿是泥濘的靴子， 招呼伙房收拾山筍， 自己提著竹筐進屋去了。
清晨雨停， 天朗氣清。
“老爺， 該放何物？”
僕人捧著木匣問道。
爺爺正端著一盒點心細細品嘗， 隨手從中捏起一顆大白糖球往盒子裡一丟， 揮手道：“去吧。 ”
他又坐了一會， 看看時間將近， 才起身朝集市走去， 李悠然等一眾百姓， 早就等候多時， 兩個僕人手捧木匣， 當眾輕輕置於銅盤之上。
“李師兄， 請。 ”
“請。 ”
李悠然繞著銅盤轉了幾圈， 閉著眼睛， 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便取了紙筆， 一揮而就， 爺爺看著他笑了笑， 也放下筆袖手而立。
眾人圍上來一看， 李悠然寫的是:
玉潤珠圓， 止咳生津。
人間甘露， 獅仙糖球！
而爺爺的紙上卻空蕩蕩的， 乾乾淨淨， 白紙一張。 李悠然一看， 不由得輕輕歎息， 命人打開木匣。
“啊！”
眾人皆吃了一驚， 兩個盒子裡都是空空如也。
“這……這……這不可能！明明是糖球！”李悠然一愣， 回頭往人群中看去， 寧家一個家僕目光躲躲閃閃，“他明明……這不可能！”
他端起盒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用手指在盒底一抹，在鼻前聞了聞，“這是……麵粉！”頓時明白過來，拂袖而去。
“明之，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你放了一個糖球……”
回到家，奶奶端了茶問道。
“你看！”
他從食盒底下捏出一個糖球往奶奶手心裡一放。
“呀！好涼！”
奶奶一縮手，糖球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往外透著絲絲白氣。
“冰？”
“為了找這寒冰，我可翻了不少山洞，又在房中雕成球狀，裹上麵粉，藏於食盒之中。我和李悠然功力不相上下，料他若想贏我，必定買通僕人暗中刺探，此舉正中我下懷。”
“那你又是如何猜得他匣子中……”
“說穿了不值一提。”爺爺笑了笑，“我出去後他必定心虛，怕我真有什麼辦法能猜透，乾脆什麼也不放，這是其一。再者，昨天大雨，銅盤中積滿雨水，而今日將木匣放入時，竟沒有將雨水排出毫分，所料匣中必定空無一物。”
第二日，兩人又相約賭鬥。
“恭喜賀喜，昨天贏我一著，實在佩服。”
李悠然假惺惺地拱手道。
“這次賭什麼？”
“請神。”
“好！”
兩人對坐高臺，各自請出本家靠山，能久持者為勝。
“來！”
兩人一聲號令，兩股青紫之氣從胸膛湧出，直沖天際，刮得樹葉兒沙沙作響，從山林之中暫態閃出兩股清風，圍著兩人周身盤旋圍繞，眾人細看去，竟是一灰一白兩隻狐狸。
兩邊家僕都放出狗來，圍著兩人汪汪直叫，又點起鞭炮，劈啪作響。
不一會，圍在爺爺身上的白狐氣勢漸弱，李悠然身上的灰狐卻依舊上躥下跳，勁頭十足。
“啊！”
眾人又放起炮來，白狐一驚，往山中竄去，爺爺苦撐半晌，終究支援不住，身子一斜，從臺上摔了下來。
“有古怪！”
爺爺捂著胸口忍痛挺身，抓過風尾一聞，頓時明白了，原來這李悠然喚來的狐仙又聾又瞎，看不見也聽不見，故此不怕犬吠炮響，能夠久持。
兩人你來我往折騰了數天，各有勝負，只看最後一局。
“他們不是說你算得准麼？來，我們比比，夜觀星象，就看看這七日之內，甯城有何大事發生。”
“好。”
兩人就地站下，抬頭仰望星空，星羅棋佈，皓月如盤，繁星閃動，如詩如畫。
“啊！”
一顆流星忽地閃過，兩人驚得雙雙癱倒在地，俄而相視大笑。
“你算得了？”
“你算得了？”
“我算得，我不說。”
“我算得，我也不說。”
爺爺回家以後，卻整天哀歎，寢食難安，幾次走到門口，卻搖頭折返，望空流淚，而李家卻忙忙碌碌，調遣僕人搬糧食運桌椅，又將商鋪貨物降價出售一空。
“怎麼了？”奶奶遞了毛巾問道，“莫是未算得？輸了就輸了，守得家業，做些生意倒也不錯。”
“不是……唉……罷了罷了，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啊！”
爺爺將茶杯一扣，咬牙道：“將僕人廚娘工錢結了，各自遣散回家！明日，全家出城爬山祭祖。”
“怎麼了這是？”
奶奶雖然疑惑不解，但爺爺每次所算從未有過差錯，只得照辦了，收了些散碎銀子，爺爺看著那些字畫文玩，遲疑半晌，還是鎖了大門出城而去。
半夜，城南突發大火，火勢兇猛，一路蛇行，紅焰沖天，將寧城燒得好似個火盆，三天三夜不滅，房屋、錢糧、人畜，皆成焦土。
大火過後，李家因轉移及時，錢財無損，又據糧倉，百姓走投無路，皆以房產地契為質，李家得良田千畝，商鋪無數，因而暴富，成寧城之首。
別人問起，爺爺訕訕而笑，自認道行淺薄，未曾算得，帶著奶奶回鄉下，選了一處田地，每日耕田種地，再不提算命之事。
一九六六年，李家巨富，又牽扯封建迷信之說，李悠然上吊自盡，妻兒老小，或瘋或傻，行乞度日，終不知所蹤。（原題:《鬥法》，作者：虺。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他端起盒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用手指在盒底一抹，在鼻前聞了聞，“這是……麵粉！”頓時明白過來，拂袖而去。
“明之，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你放了一個糖球……”
回到家，奶奶端了茶問道。
“你看！”
他從食盒底下捏出一個糖球往奶奶手心裡一放。
“呀！好涼！”
奶奶一縮手，糖球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往外透著絲絲白氣。
“冰？”
“為了找這寒冰，我可翻了不少山洞，又在房中雕成球狀，裹上麵粉，藏於食盒之中。我和李悠然功力不相上下，料他若想贏我，必定買通僕人暗中刺探，此舉正中我下懷。”
“那你又是如何猜得他匣子中……”
“說穿了不值一提。”爺爺笑了笑，“我出去後他必定心虛，怕我真有什麼辦法能猜透，乾脆什麼也不放，這是其一。再者，昨天大雨，銅盤中積滿雨水，而今日將木匣放入時，竟沒有將雨水排出毫分，所料匣中必定空無一物。”
第二日，兩人又相約賭鬥。
“恭喜賀喜，昨天贏我一著，實在佩服。”
李悠然假惺惺地拱手道。
“這次賭什麼？”
“請神。”
“好！”
兩人對坐高臺，各自請出本家靠山，能久持者為勝。
“來！”
兩人一聲號令，兩股青紫之氣從胸膛湧出，直沖天際，刮得樹葉兒沙沙作響，從山林之中暫態閃出兩股清風，圍著兩人周身盤旋圍繞，眾人細看去，竟是一灰一白兩隻狐狸。
兩邊家僕都放出狗來，圍著兩人汪汪直叫，又點起鞭炮，劈啪作響。
不一會，圍在爺爺身上的白狐氣勢漸弱，李悠然身上的灰狐卻依舊上躥下跳，勁頭十足。
“啊！”
眾人又放起炮來，白狐一驚，往山中竄去，爺爺苦撐半晌，終究支援不住，身子一斜，從臺上摔了下來。
“有古怪！”
爺爺捂著胸口忍痛挺身，抓過風尾一聞，頓時明白了，原來這李悠然喚來的狐仙又聾又瞎，看不見也聽不見，故此不怕犬吠炮響，能夠久持。
兩人你來我往折騰了數天，各有勝負，只看最後一局。
“他們不是說你算得准麼？來，我們比比，夜觀星象，就看看這七日之內，甯城有何大事發生。”
“好。”
兩人就地站下，抬頭仰望星空，星羅棋佈，皓月如盤，繁星閃動，如詩如畫。
“啊！”
一顆流星忽地閃過，兩人驚得雙雙癱倒在地，俄而相視大笑。
“你算得了？”
“你算得了？”
“我算得，我不說。”
“我算得，我也不說。”
爺爺回家以後，卻整天哀歎，寢食難安，幾次走到門口，卻搖頭折返，望空流淚，而李家卻忙忙碌碌，調遣僕人搬糧食運桌椅，又將商鋪貨物降價出售一空。
“怎麼了？”奶奶遞了毛巾問道，“莫是未算得？輸了就輸了，守得家業，做些生意倒也不錯。”
“不是……唉……罷了罷了，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啊！”
爺爺將茶杯一扣，咬牙道：“將僕人廚娘工錢結了，各自遣散回家！明日，全家出城爬山祭祖。”
“怎麼了這是？”
奶奶雖然疑惑不解，但爺爺每次所算從未有過差錯，只得照辦了，收了些散碎銀子，爺爺看著那些字畫文玩，遲疑半晌，還是鎖了大門出城而去。
半夜，城南突發大火，火勢兇猛，一路蛇行，紅焰沖天，將寧城燒得好似個火盆，三天三夜不滅，房屋、錢糧、人畜，皆成焦土。
大火過後，李家因轉移及時，錢財無損，又據糧倉，百姓走投無路，皆以房產地契為質，李家得良田千畝，商鋪無數，因而暴富，成寧城之首。
別人問起，爺爺訕訕而笑，自認道行淺薄，未曾算得，帶著奶奶回鄉下，選了一處田地，每日耕田種地，再不提算命之事。
一九六六年，李家巨富，又牽扯封建迷信之說，李悠然上吊自盡，妻兒老小，或瘋或傻，行乞度日，終不知所蹤。（原題:《鬥法》，作者：虺。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