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故事>正文

趙舒鳴|臘 祭

臘 祭

人到中年, 往事總是腦海邊轉轉, 隨著年的遞近, 臘月的寒風吹著我去那荒原, 拜謁故去的外婆和大舅。 山風肆虐, 舉步維艱,

沒腳踝的積雪擋不住我年關祭拜的心情。 我把帶來的冥紙放下, 斟滿烈酒, 泡好香茗, 隨著香火縷縷升起, 紙錢飛舞, 撫摸著寒風中冰冷的墓碑, 重溫那久遠的舊事……

小時候, 總是盼著去外婆家, 母親抱著我去遙遠的夢鄉。 我漸漸地長大了, 能遠足了, 便和祖父去。 走了很遠的路, 看見了羊營子(村名), 望見好爾討(村名), 走進大孤家子(村名), 步入壩子渠。 穿過黃花鋪地的草甸, 路過貧瘠的土地, 過了母親的外婆家趙深窩棚(村名), 才是我的外婆家蔡蒙屯;透過綠樹叢看見擺放著幾趟小街, 炊煙嫋嫋, 雞犬相聞, 這便是外婆的村子了。 推開柴門, 乾淨的院落, 三間土屋, 看不夠的稀奇, 灶屋北邊有一土窖, 放著什麼呢?看著兩個表姐, 一個在窖裡邊,

一個在窖上頭, 取冬儲的土豆和蘿蔔。 北炕上我和祖父, 小姥爺。 一條窄瘦的趴桌, 一碗黃燦燦的小米飯, 一碗蘿蔔湯。 真有點杜甫先生的詩句“夜雨剪春韭, 新炊間黃粱”的意境。 驚恐之中, 望著南炕外婆和那些異樣的目光。 母親曾告誡過我, 在外邊吃飯不能掉一個飯粒, 不能把菜湯灑在前襟。 吃相舉止要得體。 我知道母親是要臉的人, 我也給母親要了一次臉。 那一夜星星沒說話, 高牆外邵虎子家也沒有聲音。

太陽又笑了, 寬闊額頭的外婆送我們出門, 沿著一條回家的路, 尋找另外一個歇腳的驛站。

我又長高了一點, 騎單車去尋找外婆;外婆走了, 留下大舅。 松花江邊上, 三間馬架子, 我親親的大舅住在那裡。 江水滾滾, 木舟搖搖。

在大舅家我第一次看見客船, 汽笛聲聲, 漁火點點。 半生過去了, 我還沒有坐過那條客船。

矮胖的大舅, 穩重慈祥。 嘴角銜著一支冒著圈圈的紙煙。 頭偏著和你說話, 兩條腿耷拉在炕沿下, 親近地絮叨著家常裡短的親情和遠去的歲月。

大舅少年喪父, 沒有念過書, 十六歲跟著屯裡來的部隊, 參加了東北蒙古獨立團, 二年的部隊生活, 造就了他光明磊落的作風。 年輕有為的大舅在部隊嶄露頭角, 可外婆的哭鬧拽回了大舅, 從此, 將軍的夢想成為泡影。 從生產隊隊長到村長的大舅, 他正直無私, 膽大心細, 善於經營, 辦事砍快, 雷厲風行。 一次他領著社員去北荒買土豆種, 到了那地方相中一群牛。 他沒有買土豆種, 趕回一群牛。 一群牛變成兩群牛,

他用一群牛換來一片土地, 黑油油的皇尚匠子(土地名)。 土地是農民的命, 好土地就是金子啊!

大舅的英明果斷, 說一不二的做派卻換來文革時期高高的右派帽子。 他做為走資派投機倒把分子, 接受人民的審判, 被趕到皇尚匠子, 來到他心中的那片沃土,

進行勞動改造。 朝來寒雨晚來風, 舅母在這場動盪中病逝。

“時冬臘月吆, 盼春風, 半夜三更吆, 盼天明。 ”破碎的十年浩劫過去了, 春暖花開, 冰化水流, 大舅複出回到村裡工作, 村裡的事情要管, 自己的一大家子人也都得靠他一人忙碌決策。 小舅舅上學的費用, 娶親的張羅, 五個孩子漸漸的長大, 外婆年邁多病。 沒有法子, 他續了後舅母。 家裡多了一個人照料, 也多了一份煩惱。 家裡為了調和孩子與後母的關係, 送兩個姐姐肇東市念書, 在小舅舅家吃住, 為了小舅母的笑臉, 大舅把家裡的餘糧和錢票多多的送往肇東。 家裡還要安慰好舅母, 小姥爺癱瘓在炕, 沒有辦法, 他在大孤家子屯請來一位健壯的李姓老人照顧小姥爺的起居。

大舅耿直倔強,受到村班子的排擠,調往松花江邊農場當場長,十幾戶人家,幾百畝土地,一望無邊的甸子,十年九淹的世外桃源。他也不年輕了,無私的奉獻,默默承受著人世的顛簸。如那松江之水,長長的流去。外婆走了,姐姐們出嫁了,小姥爺也埋在松花江畔,支撐的農場在大水中散去。大舅就像路遙的墓誌銘:“像牛一樣勞作,像土地一樣奉獻”,田間風霜,村裡波折,家庭蹇事,走過了一年又一年……

夕陽如金,江水碧波,小船穩健,一位老人擺船,一位婦人撒網,落日餘暉,灑滿江面,一幅美麗的圖畫浮現在眼前,溫暖寧靜。一白一黑兩條狗兒在岸邊跑來跑去,晚風吹來,陣陣漣漪,多麼美好的畫面。暮色土屋,燭光搖曳,魚鍋鮮香,一壺淡酒,消解一天的疲勞。燭光照亮大舅的笑臉,寬闊的額頭慈祥可愛。大舅,您好嗎?

洪荒氾濫,匪盜猖獗,英雄暮年。麥城一時,回村養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歲月奪走大舅的剛強,年邁扯住他前進的腳步,往事藏掖在歷史的行囊。每年探望,眾親友圍繞著共續家常。大舅在我們親人中承載著希望的圓點。每年的三月十一日是他的生日,我們從四面八方趕回來,舉杯歡歌,願他老人家歲歲長長!大舅如我們生命中的一條線,我們是線上的珠子,線斷了,珠子撒落各方,在也聚不到一起了。

雪地相思,冥冥有言,大舅平安否?踏雪祭,寒風撲面,跪拜伏首。往事悠悠愁與酒。昔日少失悲中,風浪擠,長天關愛,抖去殘霜風前舞!不輸他,笑看無敵手。公與私,心無愧。

淚滴心事訴別久,三十載,磨難負盡。生死知至,晝夜問天?狗命寺觀薄如紙。日落黃昏沉一去,音塵絕。歸心似箭,青黃草歿花落淨。盼相見,天涯望池角。風與雪,慢歸路……

佇立雪原,撫慰英靈,往事歷歷,院落易主,白雪映眼。墓前哀歌,盡我思念。冥冥之中互相言談,點香灑酒,焚燒紙錢。大舅,您可知否?那一圈圈煙霧,那一串串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臘月帶去外甥的思念和問候!

【作者簡介】趙舒鳴,筆名韓烽,黑龍江肇源人,農民,蒙古族,初中肄業,喜歡文學,70年出生于清明。

審校:蔣慧茵

圖片:網 絡

編輯:張裕華

大舅耿直倔強,受到村班子的排擠,調往松花江邊農場當場長,十幾戶人家,幾百畝土地,一望無邊的甸子,十年九淹的世外桃源。他也不年輕了,無私的奉獻,默默承受著人世的顛簸。如那松江之水,長長的流去。外婆走了,姐姐們出嫁了,小姥爺也埋在松花江畔,支撐的農場在大水中散去。大舅就像路遙的墓誌銘:“像牛一樣勞作,像土地一樣奉獻”,田間風霜,村裡波折,家庭蹇事,走過了一年又一年……

夕陽如金,江水碧波,小船穩健,一位老人擺船,一位婦人撒網,落日餘暉,灑滿江面,一幅美麗的圖畫浮現在眼前,溫暖寧靜。一白一黑兩條狗兒在岸邊跑來跑去,晚風吹來,陣陣漣漪,多麼美好的畫面。暮色土屋,燭光搖曳,魚鍋鮮香,一壺淡酒,消解一天的疲勞。燭光照亮大舅的笑臉,寬闊的額頭慈祥可愛。大舅,您好嗎?

洪荒氾濫,匪盜猖獗,英雄暮年。麥城一時,回村養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歲月奪走大舅的剛強,年邁扯住他前進的腳步,往事藏掖在歷史的行囊。每年探望,眾親友圍繞著共續家常。大舅在我們親人中承載著希望的圓點。每年的三月十一日是他的生日,我們從四面八方趕回來,舉杯歡歌,願他老人家歲歲長長!大舅如我們生命中的一條線,我們是線上的珠子,線斷了,珠子撒落各方,在也聚不到一起了。

雪地相思,冥冥有言,大舅平安否?踏雪祭,寒風撲面,跪拜伏首。往事悠悠愁與酒。昔日少失悲中,風浪擠,長天關愛,抖去殘霜風前舞!不輸他,笑看無敵手。公與私,心無愧。

淚滴心事訴別久,三十載,磨難負盡。生死知至,晝夜問天?狗命寺觀薄如紙。日落黃昏沉一去,音塵絕。歸心似箭,青黃草歿花落淨。盼相見,天涯望池角。風與雪,慢歸路……

佇立雪原,撫慰英靈,往事歷歷,院落易主,白雪映眼。墓前哀歌,盡我思念。冥冥之中互相言談,點香灑酒,焚燒紙錢。大舅,您可知否?那一圈圈煙霧,那一串串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臘月帶去外甥的思念和問候!

【作者簡介】趙舒鳴,筆名韓烽,黑龍江肇源人,農民,蒙古族,初中肄業,喜歡文學,70年出生于清明。

審校:蔣慧茵

圖片:網 絡

編輯:張裕華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