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週末， 美國體操協會宣佈董事會成員將全部辭職， 因為美國奧運體操隊前隊醫拉裡·納薩爾(Larry Nassar)的性侵案。
從2017下半年到2018年， 「性侵」這兩個字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頻率特別高。
是「性侵」的壞人越來越多了嗎？
不！是站出來懟壞人的勇敢者越來越多了。
大量被觸目驚心的「新」性侵案例， 早已多年存在。 那些人渣， 利用了兩種心理：
1. 受害者的恥辱感：認為遭受性侵是源於自己的過錯；
2. 旁觀者的鴕鳥心理：性侵這種恥辱的事情， 不擺在面前， 就沒有發生， 沒有發生……
他們因此得以施加暴行卻又逍遙法外。
所以， 當小編看到下面這段話時，
“
你的犯罪行為十分精准、處心積慮、手段高超、邪惡無比、可鄙至極。
你無法青春和純真還給受害人， 你無法把女兒還給母親， 把父親還給家人。
只要還你在監獄外面一天， 你就可能繼續害人。
你利用了所有人的弱點。
然而， 我沒有弱點， 至少在你面前， 在其他罪犯面前。
在審判臺上我發誓要堅守憲法與法律。 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先生， 能給你判刑是我的榮幸。
我判處你175年的監禁。 2100個月， 你再也無法踏出監獄一步。
我簽署了你的死亡通行證。
”
法官阿奎麗娜
這是女法官阿奎麗娜(Judge Rosemarie Aquilina)對美國奧運體操隊前隊醫拉裡·納薩爾(Larry Nassar)性侵案的宣判詞。
一段必將載入史冊的宣判詞。
字字精彩！
面對175年的刑期， 現年54歲猥褻、性侵百餘名未成年、青年女性的美國體操隊隊醫拉裡-納沙(Larry Nassar)終於被永遠地釘在了牢房裡， 他接下來的殘生都將在懺悔與無望中度過。
罪惡的起源
第一次接觸到體操隊的時候， 納沙只有十五歲。 1978年， 在他哥哥的推薦下， 納沙成為了自己在讀高中女子體操隊的學生防護訓練師。 自此納沙就和體操運動結下了“不解之緣”。
高中畢業後， 納沙進入密西根大學就讀運動機能學， 在此期間， 他一直為學校的橄欖球和田徑隊工作。 從1986年起， 納沙進入了美國國家體操隊， 成為運動員防護訓練師。
1996年， 33歲的納沙在天主教堂裡迎娶了自己的新娘， 婚後二人育有兩女一子。 從1996年到2014年， 他一直以國家醫療協調員的身份為國家女子體操隊工作。
納沙的人生履歷無疑是看似漂亮的， 他勤奮努力、上進好學，
罪行浮出水面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受人尊敬的醫師， 竟在過去的幾十年間被指控利用職務之便猥褻過兩百名左右女體操運動員， 這些受害者大部分當時都尚未成年， 其中還不乏知名的奧運會選手。
上面這張圖只是過去幾天裡出庭控訴納沙-納沙惡行受害者的一小部分，《底特律自由報》(Detroit Free Press)在頭版上列出了所有勇敢站出來指證納沙的受害者名單。
圖片來源於Detroit Free Press，版權屬於原作者
原本擁有大好前程的女孩們，就這樣被他拉進了深淵，默默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美國前女子體操運動員麥凱拉·馬羅尼(McKayla Maroney)，從13歲參加美國國家體操隊訓練營開始，納薩爾便對她進行持續騷擾：
那天和隊伍一起飛東京。晚上，納薩爾醫生給了我一顆藥丸，說吃了它可以睡得更好。
那晚，我在他的房間裡被侵犯，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死一樣。
我一直夢想去奧運會參加比賽，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我付出了沉重代價，我承受的這些痛苦，現在看來根本是不必要的，更是噁心的。
曾經的國家體操冠軍潔西嘉·霍華德(Jessica Howard)，也難逃厄運：
我讓他治療我的腿，他卻不停地摸我大腿，用手指不停地侵犯我，他告訴我這是正常的檢查步驟。
我太小，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要求我不穿衣服，之後開始撫摸我的私密處，當時還發生其他的事情，但我不能聲張。
事情發生時，很多女孩都只有十多歲。身體是她們獲得勝利的一切，面對隊醫這個權威，她們不懂得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正常的治療手段，更不敢說一個不字。
最嚴重的，有人斷送了最寶貴的生命。
前體操運動員切爾西·馬克漢姆(Chelsea Markham)，10歲時被納薩爾性侵，13歲退出體操隊。
年紀輕輕的她，根本無法走出這段陰影，選擇沉湎於酒精和毒品，2009年患上抑鬱症，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凱爾·史蒂芬斯(Kyle Stephens)，從6歲到12歲期間，一直都在遭受納薩爾的侵犯：
史蒂芬斯
他相當肆無忌憚，當我們玩捉迷藏的時候，他在我面前自慰，赤裸裸地在我面前打手槍，甚至用手指刺穿我的陰道。
而這一切，都是我跟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他的妻子孩子，待在同一間屋子裡發生的事情。
史蒂芬斯曾經向自己的父母提起過自己的遭遇，但是納薩爾很嘴硬，一直告訴她的父母說，這是正常的治療手段，自己這麼多年都是這麼治療過來的！
當納薩爾的各種罪行被媒體曝光後，史蒂芬斯的父親才意識到孩子說的是真的。
這位父親無法原諒自己，選擇了自殺。
納薩爾毀掉的，絕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無數個家庭。
肯定有小菠菜會憤怒，不是說美國性教育從很小就開始了嗎？為什麼事發這麼多年，都沒有受害者敢於站出來，揭發納薩爾的獸行？
不是沒人揭發，而是沒人願意聽她們的聲音。
她們被沉默了。
因為有些人認為，比起受害者的遭遇，體操協會的名聲更重要。
美國女子體操隊領軍人、倫敦和裡約奧運金牌得主阿莉·萊斯曼(Aly Raisman)，15歲就受到納薩爾的性侵。
阿莉·萊斯曼
她向美國體操協會投訴，卻被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許多權威人士在保護納薩爾。不管是美國體操協會，還是美國奧會，都沒有同情心，更遑論伸出援手，也沒人問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們只是讓我保持沉默。體操協會最關注的，還是自己的名聲，以及是不是能繼續從我們身上得到利益。
為了封住那些企圖發聲的運動員的口，體操協會不惜花重金。前面寫到的馬羅尼，就曾收下體操協會一筆高達125萬美元的封口費，並且簽署了一份關於自己被納薩爾性侵的保密協議。
不作為的管理者們，把體操運動場那個夢想的殿堂，硬生生打造成了人間最邪惡的地獄。
直到她的出現——
前體操運動員、現在是一名律師的瑞秋·丹霍蘭德(Rachael Denhollander)。
瑞秋·丹霍蘭德
她是第一個公開檢舉納薩爾的女性，她與納薩爾鬥爭了一生，不惜放棄了體操，改學法律，成為了一名伸張正義的律師，目的就是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不再作惡。
2016年9月開始，丹霍蘭爾公開發聲她向各類媒體檢舉納薩爾的惡行，面對權勢的壓迫和輿論的指點，她始終沒有退縮半步，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將那些不堪公佈於眾。在她和其他受害者的鼓勵下，逾百位女性向警方檢舉了納薩爾的罪行。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名受害者傑米·丹澤雪兒(Jamie Dantzscher)也站了出來，指控納薩爾曾在1994年到2000年六年間對她進行反復的侵犯。
納薩爾的惡行，時隔20多年，終於被敗露。
2016年底，納薩爾被正式逮捕，37000多張不雅照片以及一段他性侵兒童的視頻被搜了出來。
納沙不是長著惡魔臉的惡魔，和他看似漂亮的履歷一樣的，他的為人處事也是看似得體，甚至是值得信賴的。
一位曾被納沙猥褻的體操運動員在證詞裡說道：
“
他是那種明白怎麼樣才能讓別人信任自己的人，他能在這麼德高望重的位置上坐穩不是沒有原因的。說實話，最讓我痛苦的是，他具備所有優秀領導所必需的品質，他有個性、有技能、有學問，但他卻用這些品質來捕獵女孩子。
”
另一位受害者說道：
“
他曾經總是，總是，總是那麼支持我。他曾一直是那個站在我身後的人。我想得越多，越意識到他是一個多麼扭曲的人，他操控著我的思想，讓我以為他是幫助我的那個人，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的。
”
穿著閃光盔甲的惡魔
體操跟很多競技體育項目一樣，成功與否都在“童子功”上。三四歲被送進體育學校，開始日復一日的訓練已是業內常態，當這些年幼的孩子在身體層面吃過了許多成年人都沒有吃過的苦，在技藝層面能在世界舞臺上競技展示時，她們的內心還只是一個個單純、脆弱的小小靈魂。
在封閉的訓練環境與常年無法擁有正常同齡孩子的童年生活的情況下，納沙走進了她們的生活。
他溫柔、善談、博學又位高權重，他告訴你他是值得依靠的人，在訓練場，他甚至是那個你唯一信任的人。在身體素質決定了命運的運動員行業，納沙在有些體操運動員的心中，甚至是命運決定者的地位。
一位自9歲起，就被納沙猥褻的體操運動員對法官說：
“
許多年間，納沙先生說服我說，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幫我恢復多種嚴重受傷的人。對於我來說，他曾是那個穿著閃光盔甲的騎士。但遺憾的是，這種閃亮的光在我受到性虐待時蒙住了我的雙眼。他背叛了我的信任，在我年幼的時候性虐待了我數百次。
”
比起單純的受傷害更痛苦的是，所受的傷害裹著糖果的外衣，那是心靈與身體的雙重打擊，是失望、是崩潰，更是心裡曾經偉岸大山的倒塌，每一塊石頭都壓在了受害者幼小的心靈上。
納沙在數幾十年間，對女體操運動員進行身體檢查、治療時，在這些半大的孩子性意識還未覺醒，對身體的保護意識一知半解時，用多種方式性侵、猥褻了她們。
面對來勢洶洶的指控，剛開始，納薩爾打死都不承認。他甚至反咬一口，說她們想紅，想借自己的名聲來炒作。
為了博取法官的同情心，庭審前他還給法官寫了一封長達六頁紙的求情信：
我這全都是正常的醫療手段，不是什麼性侵。但因為被搜出色情照片，已經沒人支持我……
我是一個好醫生，治療方法都是有效的。這些想要控訴我的人，當年都對我讚不絕口，而且還反復回來找我治療……是媒體讓她們誤會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壞事和錯事。
她們以為我失信了但我沒有。真是地獄的煉獄也比不上女人的怒火啊！
這完全是一個噩夢，編造的故事實在太聳人聽聞了！
這封充滿詭辯、毫無悔意的信送到女法官阿奎麗娜（Judge Rosemarie Acquilina）手裡。
結果呢？
老娘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庭審時，她當著在場所有人，一字不落地讀完了這封信。
然後，堅定地直視前方，輕飄飄地信甩了出去。
帥！
整個審判期間，阿奎麗娜用最尖銳的眼神，死死盯著戲精納薩爾，堅決篤定。
眼看著越來越多證人出場指控，越來越多的人證物證出現，納薩爾的心理防線開始逐漸崩潰，甚至痛哭流涕。
阿奎麗娜開始宣讀審判結果：
在給我的信中，你申述到孌童罪判得太重了。60年太久，應該改成5-20年。你還強調你只是使用了“特殊”的治療方法。
我家裡就有拿過優秀獎的醫生，我也廣閱醫學資料。我認為你的辯解無法成立。從你的信裡，我看出你並無悔意。
你的犯罪行為十分精准、處心積慮、手段高超、邪惡無比、可鄙至極（precise, calculated, manipulative, devious, despicable）。
你無法還給受害人他們的青春、他們的純真。你無法把女兒還給母親，把父親還給家人。只要還你在監獄外面一天，你就可能繼續害人。
你利用了所有人的弱點。然而，我沒有弱點，至少在你面前，在其他罪犯面前。在審判臺上我發誓要堅守憲法與法律。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先生，能給你判刑是我的榮幸。
我判處你175年的監禁。兩千一百個月，你再也無法踏出監獄一步。
我簽署了你的死亡通行證。
庭審現場掌聲雷動，在場的人流著眼淚擁抱慶祝。
納沙此後餘生都將在罪有應得的懺悔中度過，但對於受害者們她們被造成的傷害可能也要用自己的一生去修復。
阿奎麗娜對所有出庭作證的受害者這麼說道：
你們再也不是受害人了，你們是倖存者。
把痛苦留在這裡，然後去外面，追逐你們的輝煌。
因為這次審判，這位鐵面無私的法官阿姨，成了很多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這樁醜聞，也帶動了一波蝴蝶效應。
納薩爾就職的密西根州立大學校長引咎辭職，美國奧會將對美國體操協會進行獨立調查。
這次審判，註定要在美國反性侵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無論是站出來的受害者，還是鐵面無私的法官，抑或是持續對這件事情進行報導的媒體，每一個發聲的人，都是反性侵的英雄。
沉默，就等於給壞人逃避懲罰的機會。
打破沉默，需要受害者的勇氣，更需要社會的關懷和理解。
這條路，才剛開了頭，需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別讓性成為一種傷害，在反抗性侵的路上，需要每一個人平等的同情與愛，以及對抗邪惡的勇敢。
其中還不乏知名的奧運會選手。上面這張圖只是過去幾天裡出庭控訴納沙-納沙惡行受害者的一小部分，《底特律自由報》(Detroit Free Press)在頭版上列出了所有勇敢站出來指證納沙的受害者名單。
圖片來源於Detroit Free Press，版權屬於原作者
原本擁有大好前程的女孩們，就這樣被他拉進了深淵，默默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美國前女子體操運動員麥凱拉·馬羅尼(McKayla Maroney)，從13歲參加美國國家體操隊訓練營開始，納薩爾便對她進行持續騷擾：
那天和隊伍一起飛東京。晚上，納薩爾醫生給了我一顆藥丸，說吃了它可以睡得更好。
那晚，我在他的房間裡被侵犯，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死一樣。
我一直夢想去奧運會參加比賽，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我付出了沉重代價，我承受的這些痛苦，現在看來根本是不必要的，更是噁心的。
曾經的國家體操冠軍潔西嘉·霍華德(Jessica Howard)，也難逃厄運：
我讓他治療我的腿，他卻不停地摸我大腿，用手指不停地侵犯我，他告訴我這是正常的檢查步驟。
我太小，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要求我不穿衣服，之後開始撫摸我的私密處，當時還發生其他的事情，但我不能聲張。
事情發生時，很多女孩都只有十多歲。身體是她們獲得勝利的一切，面對隊醫這個權威，她們不懂得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正常的治療手段，更不敢說一個不字。
最嚴重的，有人斷送了最寶貴的生命。
前體操運動員切爾西·馬克漢姆(Chelsea Markham)，10歲時被納薩爾性侵，13歲退出體操隊。
年紀輕輕的她，根本無法走出這段陰影，選擇沉湎於酒精和毒品，2009年患上抑鬱症，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凱爾·史蒂芬斯(Kyle Stephens)，從6歲到12歲期間，一直都在遭受納薩爾的侵犯：
史蒂芬斯
他相當肆無忌憚，當我們玩捉迷藏的時候，他在我面前自慰，赤裸裸地在我面前打手槍，甚至用手指刺穿我的陰道。
而這一切，都是我跟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他的妻子孩子，待在同一間屋子裡發生的事情。
史蒂芬斯曾經向自己的父母提起過自己的遭遇，但是納薩爾很嘴硬，一直告訴她的父母說，這是正常的治療手段，自己這麼多年都是這麼治療過來的！
當納薩爾的各種罪行被媒體曝光後，史蒂芬斯的父親才意識到孩子說的是真的。
這位父親無法原諒自己，選擇了自殺。
納薩爾毀掉的，絕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無數個家庭。
肯定有小菠菜會憤怒，不是說美國性教育從很小就開始了嗎？為什麼事發這麼多年，都沒有受害者敢於站出來，揭發納薩爾的獸行？
不是沒人揭發，而是沒人願意聽她們的聲音。
她們被沉默了。
因為有些人認為，比起受害者的遭遇，體操協會的名聲更重要。
美國女子體操隊領軍人、倫敦和裡約奧運金牌得主阿莉·萊斯曼(Aly Raisman)，15歲就受到納薩爾的性侵。
阿莉·萊斯曼
她向美國體操協會投訴，卻被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許多權威人士在保護納薩爾。不管是美國體操協會，還是美國奧會，都沒有同情心，更遑論伸出援手，也沒人問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們只是讓我保持沉默。體操協會最關注的，還是自己的名聲，以及是不是能繼續從我們身上得到利益。
為了封住那些企圖發聲的運動員的口，體操協會不惜花重金。前面寫到的馬羅尼，就曾收下體操協會一筆高達125萬美元的封口費，並且簽署了一份關於自己被納薩爾性侵的保密協議。
不作為的管理者們，把體操運動場那個夢想的殿堂，硬生生打造成了人間最邪惡的地獄。
直到她的出現——
前體操運動員、現在是一名律師的瑞秋·丹霍蘭德(Rachael Denhollander)。
瑞秋·丹霍蘭德
她是第一個公開檢舉納薩爾的女性，她與納薩爾鬥爭了一生，不惜放棄了體操，改學法律，成為了一名伸張正義的律師，目的就是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不再作惡。
2016年9月開始，丹霍蘭爾公開發聲她向各類媒體檢舉納薩爾的惡行，面對權勢的壓迫和輿論的指點，她始終沒有退縮半步，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將那些不堪公佈於眾。在她和其他受害者的鼓勵下，逾百位女性向警方檢舉了納薩爾的罪行。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名受害者傑米·丹澤雪兒(Jamie Dantzscher)也站了出來，指控納薩爾曾在1994年到2000年六年間對她進行反復的侵犯。
納薩爾的惡行，時隔20多年，終於被敗露。
2016年底，納薩爾被正式逮捕，37000多張不雅照片以及一段他性侵兒童的視頻被搜了出來。
納沙不是長著惡魔臉的惡魔，和他看似漂亮的履歷一樣的，他的為人處事也是看似得體，甚至是值得信賴的。
一位曾被納沙猥褻的體操運動員在證詞裡說道：
“
他是那種明白怎麼樣才能讓別人信任自己的人，他能在這麼德高望重的位置上坐穩不是沒有原因的。說實話，最讓我痛苦的是，他具備所有優秀領導所必需的品質，他有個性、有技能、有學問，但他卻用這些品質來捕獵女孩子。
”
另一位受害者說道：
“
他曾經總是，總是，總是那麼支持我。他曾一直是那個站在我身後的人。我想得越多，越意識到他是一個多麼扭曲的人，他操控著我的思想，讓我以為他是幫助我的那個人，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的。
”
穿著閃光盔甲的惡魔
體操跟很多競技體育項目一樣，成功與否都在“童子功”上。三四歲被送進體育學校，開始日復一日的訓練已是業內常態，當這些年幼的孩子在身體層面吃過了許多成年人都沒有吃過的苦，在技藝層面能在世界舞臺上競技展示時，她們的內心還只是一個個單純、脆弱的小小靈魂。
在封閉的訓練環境與常年無法擁有正常同齡孩子的童年生活的情況下，納沙走進了她們的生活。
他溫柔、善談、博學又位高權重，他告訴你他是值得依靠的人，在訓練場，他甚至是那個你唯一信任的人。在身體素質決定了命運的運動員行業，納沙在有些體操運動員的心中，甚至是命運決定者的地位。
一位自9歲起，就被納沙猥褻的體操運動員對法官說：
“
許多年間，納沙先生說服我說，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幫我恢復多種嚴重受傷的人。對於我來說，他曾是那個穿著閃光盔甲的騎士。但遺憾的是，這種閃亮的光在我受到性虐待時蒙住了我的雙眼。他背叛了我的信任，在我年幼的時候性虐待了我數百次。
”
比起單純的受傷害更痛苦的是，所受的傷害裹著糖果的外衣，那是心靈與身體的雙重打擊，是失望、是崩潰，更是心裡曾經偉岸大山的倒塌，每一塊石頭都壓在了受害者幼小的心靈上。
納沙在數幾十年間，對女體操運動員進行身體檢查、治療時，在這些半大的孩子性意識還未覺醒，對身體的保護意識一知半解時，用多種方式性侵、猥褻了她們。
面對來勢洶洶的指控，剛開始，納薩爾打死都不承認。他甚至反咬一口，說她們想紅，想借自己的名聲來炒作。
為了博取法官的同情心，庭審前他還給法官寫了一封長達六頁紙的求情信：
我這全都是正常的醫療手段，不是什麼性侵。但因為被搜出色情照片，已經沒人支持我……
我是一個好醫生，治療方法都是有效的。這些想要控訴我的人，當年都對我讚不絕口，而且還反復回來找我治療……是媒體讓她們誤會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壞事和錯事。
她們以為我失信了但我沒有。真是地獄的煉獄也比不上女人的怒火啊！
這完全是一個噩夢，編造的故事實在太聳人聽聞了！
這封充滿詭辯、毫無悔意的信送到女法官阿奎麗娜（Judge Rosemarie Acquilina）手裡。
結果呢？
老娘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庭審時，她當著在場所有人，一字不落地讀完了這封信。
然後，堅定地直視前方，輕飄飄地信甩了出去。
帥！
整個審判期間，阿奎麗娜用最尖銳的眼神，死死盯著戲精納薩爾，堅決篤定。
眼看著越來越多證人出場指控，越來越多的人證物證出現，納薩爾的心理防線開始逐漸崩潰，甚至痛哭流涕。
阿奎麗娜開始宣讀審判結果：
在給我的信中，你申述到孌童罪判得太重了。60年太久，應該改成5-20年。你還強調你只是使用了“特殊”的治療方法。
我家裡就有拿過優秀獎的醫生，我也廣閱醫學資料。我認為你的辯解無法成立。從你的信裡，我看出你並無悔意。
你的犯罪行為十分精准、處心積慮、手段高超、邪惡無比、可鄙至極（precise, calculated, manipulative, devious, despicable）。
你無法還給受害人他們的青春、他們的純真。你無法把女兒還給母親，把父親還給家人。只要還你在監獄外面一天，你就可能繼續害人。
你利用了所有人的弱點。然而，我沒有弱點，至少在你面前，在其他罪犯面前。在審判臺上我發誓要堅守憲法與法律。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先生，能給你判刑是我的榮幸。
我判處你175年的監禁。兩千一百個月，你再也無法踏出監獄一步。
我簽署了你的死亡通行證。
庭審現場掌聲雷動，在場的人流著眼淚擁抱慶祝。
納沙此後餘生都將在罪有應得的懺悔中度過，但對於受害者們她們被造成的傷害可能也要用自己的一生去修復。
阿奎麗娜對所有出庭作證的受害者這麼說道：
你們再也不是受害人了，你們是倖存者。
把痛苦留在這裡，然後去外面，追逐你們的輝煌。
因為這次審判，這位鐵面無私的法官阿姨，成了很多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這樁醜聞，也帶動了一波蝴蝶效應。
納薩爾就職的密西根州立大學校長引咎辭職，美國奧會將對美國體操協會進行獨立調查。
這次審判，註定要在美國反性侵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無論是站出來的受害者，還是鐵面無私的法官，抑或是持續對這件事情進行報導的媒體，每一個發聲的人，都是反性侵的英雄。
沉默，就等於給壞人逃避懲罰的機會。
打破沉默，需要受害者的勇氣，更需要社會的關懷和理解。
這條路，才剛開了頭，需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別讓性成為一種傷害，在反抗性侵的路上，需要每一個人平等的同情與愛，以及對抗邪惡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