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正新, 新燕銜泥, 下完雨的長安還透著青草的氣息, 一曲悠長的《桃花雨》散在風裡。
不論是晴是雨, 春意閣都是熱鬧的, 什麼時候都少不了顧逸這樣的閒人。
顧逸是被笛聲吸引來的, 訓著聲音到了春意閣前, 腳步微頓, 複又大步走了進去。
進到內院, 那人就席地坐在桃花樹下, 一襲獵獵紅衣, 手指瑩白如玉, 持著一把長笛, 烏髮傍身起, 沾了幾點樹上的舊雨。
察覺到了顧逸的凝視, 那人把笛子別到腰後, 隨意執起身邊的一隻酒杯, 便朝著顧逸走來, 一步一步, 搖曳生姿。
“不知道雲堯有沒有這個榮幸, 請公子喝杯酒呢。
雲堯把酒杯拿到他眼前, 溫軟的唇瓣輕輕勾起, 顧逸自不會躲閃, 由著冰涼的身軀靠進自己懷裡。
顧逸抬手攬住他的腰, 衣裳微皺, 從衣擺的開叉處看過去, 一雙修長筆直的腿欲露不露, “這裡冷, 我們進屋再喝”。
顧逸走出春意閣的時候, 隨意回頭看了一眼擦地鋥亮的招牌, 左右不過是個小館而已。
顧逸向來不長情, 表現在枕邊人身上, 就是不論是男是女, 他都只會玩一次。 可他沒想到, 他醉酒後迷迷糊糊地會去春意閣, 更沒想到, 他指名道姓說要雲堯。
第二日一睜眼, 雲堯還在他身邊睡著, 長長的羽睫微顫, 在臉上投下一片密密的陰影。 顧逸看著身邊的人, 有些懊惱, 卻還是沒有吵醒他, 留了銀票便揚長而去。
他不想再進這個地方了。
第三次見到雲堯時, 是他被皇上罰了三個月俸祿的時候。
他走到春意閣內院, 雲堯正坐在二樓的欄杆上望著他, 提著一壺酒, 沾濕了紅色的衣裳, 貼在雪白的胸膛上, 赤著的足輕靈地一晃一晃。 顧逸提起一口氣, 躍上欄杆抱他下來, 神色間有些微慍, “怎麼坐去那兒了?”
雲堯答非所問, “這次, 你可沒喝醉啊。 ”
是, 他沒喝醉, 他很清醒, 他想他了。
這麼多年, 他終於又遇上了一個朝思暮念的人。
後來, 顧逸被罷官, 樹倒猢猻散, 偌大的顧府冷清得可怕。
雲堯捧著酒壺踏進了顧逸的房門。
“你都看到你想要的結果了, 怎麼還不走啊。 ”
雙手忽地握緊, “你……你……你知道是我……”
顧逸笑了, “我知道,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我就知道。 ”
他第一次見到雲堯時, 他就想起了刻在心尖尖上的那個少年, 雲崖。 初見雲崖時, 他才十七歲, 小小少年, 芝蘭玉樹, 只一眼, 便藏進了他的心裡。
可他是要殺了他的。
可最後, 那個少年放過了他, 卻沒有人放過他自己。
他偷生了七年, 便愧對雲崖七年。
終於在那一天, 他見到了雲堯,
不是他的親弟弟, 就是他的師弟。
雲堯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麼, 你把我留在身邊, 是因為他, 還是因為我?”
顧逸看了一眼雲堯木然的一張臉, “自然是他。 ”
雲堯笑了, 傾城之姿, “顧大人, 一個人喝多沒意思, 雲堯最後替顧大人滿上一杯吧”, 話鋒陡轉, “你不死在我手裡的話, 雲崖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
顧逸看著他倒完酒, 摩挲著杯沿, 緩緩抬頭, 喝下了整杯酒。
望著安安靜靜沒了聲息的人兒, 雲堯笑了, 師兄, 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可是我好愛他, 從第一次見面就愛, 我好想繼續陪他。 師兄啊,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他問我愛的是他, 還是雲崖。
自然是他啊。
我愧對雲崖, 可我愛的是他。 我知道他一直覺得我是把他當成了雲崖的代替, 可我知道我不是。 一個外剛內柔, 一個內柔外剛, 我怎麼會分不清。 我的雲堯, 千秋萬載九州四海都只有一個的雲堯, 我怎麼忍心把他當成誰的代替?
我知道他為報仇而來, 那就隨他吧, 反正我已經遇上了他, 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只是,我怕殺了我他會內疚,索性就讓他恨我好了,讓他覺得我是為了雲崖才願意洩露那麼多機密給他,讓他覺得我由始至終愛的都是雲崖。
這樣多好,他就沒了報仇的重擔,他會活地很好很好。
晚上還有一篇文章
只是,我怕殺了我他會內疚,索性就讓他恨我好了,讓他覺得我是為了雲崖才願意洩露那麼多機密給他,讓他覺得我由始至終愛的都是雲崖。
這樣多好,他就沒了報仇的重擔,他會活地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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