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小風, 在我出生那年, 家裡來了個瘋道士, 說我是惡鬼轉生, 在鬼界得罪折磨過很多小鬼, 待我長大些之後必定會招來小鬼報復, 活不過15歲。
我爺爺張大奎聽到這個話之後氣得哇哇直跳, 從柴房拿了把劈刀說非要砍死這詛咒我孫兒的瘋道士, 要不是我爸張二兵攔著肯定是要見紅了。
瘋道士也不慌, 臨走前還說到時我們自會去路縣楓廬山找他。 之後家裡人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一直到我過完9歲生日。
過完生日的第二天晚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拿了把鋤頭跑到後山, 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要不是我小胳膊小腿挖坑慢, 爺爺又剛好找到我, 我就交待在那裡了。
後來我生病了, 我爸連夜將我送去醫院, 醫院看不出個好歹, 最後聽人說可能是中邪了, 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 家裡人一商量, 連忙去鄰村找來王金蓉王婆。
王婆是村裡的靈婆,
我隱約只聽到“你也可憐, 哪裡來回哪裡去, 還不速速歸去, 速速歸去!”
做完這些,王婆又端來一碗清水, 取出兩張黃符燒掉之後摻在水裡, 喂我喝了下去。 不出幾分鐘, 我就不再迷糊, 還說餓了。
我媽高興得連忙去廚房下了一大碗雞蛋面, 我也都吃完了。 王婆離開前吩咐說:“大兵啊, 最近不要讓孩子上山去玩, 後山來了很多髒東西, 都凶得狠哩。 ”
我爸連連說是, 給王婆塞了一籃子雞蛋, 還在籃子裡放了一個紅包。
王婆沒有推脫, 接過來連忙道:“客氣了,
送走王婆後, 我媽埋怨道:“怎麼給她封100紅包, 你也太大方了。 ”, 我爸頓時不高興了, 回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
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今天後, 出去玩小胖找到了我。
“小風, 大壯他們說你遇到鬼了, 你跟哥說說這鬼長啥樣的?”我沖小胖扮了個鬼臉:“呐, 就是這樣啊。 ”
小胖也被我逗笑了, 我則低著頭玩水, 突然我注意湖裡面出現了一張不同於我倒影的臉, 這張臉沒有鼻子, 只有嘴巴跟雞蛋一樣大的眼睛, 純白色的眼睛珠, 死死的瞪著我。
我來不及驚叫出聲, 一雙慘白的手‘唰’的一下就把我拖進了水裡, 涼水咕咕灌進嘴裡, 我拼命掙扎, 只覺得腳上有人拉著我死命的往下拽。
小胖急的在岸上放聲大喊:“小風掉水裡了,
“快來人啊……”
也是我命不該絕, 我爺爺張大奎趕巧正好在田邊, 跑過來撲通跳進水裡, 將我救了出來。
回到家的時候, 家人才發現我的不正常。
我說“我餓了”, 我媽連忙將飯端過來, 我卻怎樣也不吃。
緊接著我又神情詭異的說:“我想死”
“我死的好慘啊”
說完就嘿嘿嘿的笑, 口水流了一地。
爺爺張大奎抱著我大聲喊道:“哪裡來的孽畜, 有什麼沖著我來啊, 不要害我的么兒!”
緊接著又對我爸吼道:“愣著幹什麼, 還不快去把王婆請過來”說著就哭了起來, “不要害我的么兒啊!”
王婆過來後把我板過身來說道:“這是厲鬼附身了”一邊指著我爸“快去找繩子把小風綁起來, 不然會出大事的。 ”
我爸也怕我突然自殘傷害到自己, 找來布條將我的手和腳纏了起來。
王婆估計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厲害的邪事, 點香的手一直在抖, 點完三支香後從身上布包取出一個銅碗扣在我的頭上。
一手扣著碗, 一手拿著香, 聽不懂的咒語從她嘴裡念出來也頗有節奏感。
“壞事了!!!”只見王婆手上的香像是有人在吮吸一樣, 幾個眨眼的功夫就燃燒殆盡。
“啊”的一聲, 王婆跌坐在地上, 銅碗砰的一聲跟著掉了, 王婆伸出拿香的右手, 手上有一個漆黑的牙印, 已經有鮮血往外滲出……
··· ·······第二章瘋道士···········
一句話都沒交待, 甚至傢伙什也沒拿, 王婆就這樣落荒而逃了, 我爸緊跟著追了過去, 到底是沒有追回來。
就在家裡人六神無主的時候,門外來了個道士說是應約而來。
我爸聽到說是道士,病機亂投醫連忙請了進來,根本就沒有認出這就是在我出身時詛咒我的瘋道士。
瘋道士50多歲的樣子,身上散發一股濃厚的汗臭味。看到我神情恐怖的掙扎著,他也不慌,叫我爺爺走開些之後,取出一把漆黑木劍猛的往我頭上一戳。
對於這段記憶我是一直記得,當時那把木劍幾乎就是擦著我頭皮過的,帶走我不知多少根美麗的黑髮。我耳邊還聽到了一聲非常人性化的慘叫聲,接著我頭頂就冒出了噝噝的青煙,我也就昏睡了過去。
我爸我媽他們看的真切,知道是遇到高人了,也不敢怠慢。
我媽低聲的問道“道長,你可救救我們家小風啊,他這是怎麼了?”
“先不急,有我在沒事的,一會我慢慢跟你講。”瘋道士不慌不忙一邊收拾著傢伙什一邊說道。我爸把我抱到了床上,“娃他媽,先去做飯,把後院那只不下蛋的雞給殺了。"
“哎,好勒”我媽應聲去了廚房,瘋道士交待道“雞頭給我留著送過來”瘋道士說著從包裹裡取出兩節褐色的樹枝交給我爺爺,說道:“這是兩節桃木,放鍋裡煮,熬製成湯汁配以溫水,待會兒好好給娃洗個澡”
爺爺也知道桃木能辟邪,一拍腦袋“之前咋沒有想到呢”說著就忙活去了。
瘋道士從背包裡取出一枚銅鏡,銅鏡上有血紅的字元,瘋道士喊我爸拿來梯子,親自將銅鏡掛在了堂屋大門上。
怕家裡人不懂,瘋道士解釋道“這是八卦鏡,有了它凡是一些小鬼煞鬼是不敢進來的”。
剛佈置好屋外,瘋道士也不停歇,去我媽殺雞的地方取了一小碗雞頭血。將一圈紅繩放在雞血裡,用朱砂筆攪勻。待紅繩不再滴血,就把紅繩一圈圈纏在我房間的窗口。
我在洗桃木湯汁澡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鬧事的這一段記憶我是沒有的,爺爺溫柔的哄著我叫我以後要聽話,不要到處亂跑。
我在房間看到了瘋道士,我看他趴在地上,在我的床底下撒了一地的黃豆。窗戶上繞了一圈紅繩,紅繩上還貼了一張黃符。
吃完晚飯,我爸給瘋道士塞了一個很厚的紅包:“多謝道長救了我們家小風啊,小風這娃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家可怎麼活啊,這是我們家的心意,道長你快拿著。”
瘋道士硬是不肯接受我爸的謝禮,推脫道:“我與這娃兒自有因果,今日出手幫他也是應有之意,只是我今日施法救了他,卻保不了他一生平安,我這佈置也只能保證他在家裡不被鬼煞侵害。”
“道長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懂啊,是啥子說法,難道小風出門就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要害他嗎?”我爸一臉的茫然與著急。
瘋道士解下隨身佩戴的桃木劍遞給我爸說道:“前生因果,今生受之,我也不好多說。這是一塊被雷擊過的百年桃木,被我製成道劍,交由小風隨身帶著,可保一時平安。”
我爸連忙說道:“這實在太過貴重”可手腳卻沒有絲毫遲鈍的接了過來,畢竟是關乎我小命的東西,我爸的臉面都被他拋在腦後了。
瘋道士點點頭,說道:“小風要想一生平安,破解重重生死劫難必須得來楓廬山跟我學藝。”
我爸有點猶豫,畢竟讓我去山上就不能呆在身邊照顧了,這道士性格如何又不可知,最後我爸說道:“我們家裡商量商量,我也要問問小風願不願意去啊,要是他鬧也給道長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商量好了去找我就是了。”說著就沿著山路走去,留給我爸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址,倒也不難找,走到楓廬山山頂就是。
我被家裡下了禁足令,只能呆在家裡玩。
王婆聽說我被一個游方道士救好後,也好奇的跑過來看望我,我爸我媽當然不會有好臉色,之前丟下我落荒而逃的事情實在是太傷情面了。
王婆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有著一張櫻桃小口,面若芙蓉,身材小巧玲瓏,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氣,真是有如桃之夭夭,清純可愛。
當然這些形容詞語都是我讀書後腦補的,小時候可不懂那麼多。
我沖上前去拉著小姑娘的手:“我們去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小姑娘沒有拒絕,“嗯嗯,好呀”聲音清脆,語氣中透漏著高興,看來她也沒有同齡的小夥伴陪她玩。
小姑娘叫楚小月,是王婆的外孫女,這次還是我第一次見她。
小月跟我很是投緣,玩什麼都開心,她總是喜歡看著我的眼睛說話。我也喜歡看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眼光閃爍著笑意。
除了上學外,家裡嚴禁我出門,小胖和小月都是來我家裡玩,打槍戰,捉迷藏,有時候扮醫生護士。小月只會讓我當醫生給她看病,小胖為此吃了老大的醋。
··· ·······第三章 迷路的小胖···········
就這麼平平靜靜過了五六年,村裡再也沒有發生什麼怪事。直到這天小胖又到我家來找我。
“下河村王老頭家的那片林子你知道不?”小胖湊近我的腦袋有些偷偷摸摸的問道。
“當然知道了,那裡的橘子很甜很好吃,可是王老頭太凶,不會讓你摘的。”
“哼哼,該死的王老頭,小氣的很,晚上我就拿一麻袋過去,摘他一麻袋的橘子,小風你一起去不?”
“家裡不會讓我去的,我現在大門都出不去。”我有點不高興。
“膽小鬼,你不去我就一個人去,明天允你幾個橘子吃,誰叫咱倆是哥們呢。”小胖眼裡散發著賊光,我也阻攔不了。
吃過晚飯,看一會電視後,我抱著桃木劍就睡下了。自那年犯了怪事起我爸必須要我抱著睡,還哄我說這是仙人的武器,能一劍劈開大山大河,有多牛多牛,要我好好珍惜。小時的我當然信以為真,從那以後很少離身。
睡下沒多久就進入夢鄉,“小風,救我啊,快來救救我啊”是小胖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醒來發現是噩夢就繼續睡了。
可很快又聽到小胖的聲音,“小風,你在哪裡我走不出去,王老頭家的林子好大,我真的找不到路。”
夢裡的小胖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在樹林裡來來回回走著,邊走邊喊:“小風,你來接我吧,我好害怕啊”
我一頭驚醒,看牆上的掛鐘剛好是晚上10點整,我又些擔心,“會不會是小胖遇到了危險,托夢給我呢?”
越想越不能平靜,“得去看看,我就小胖一個哥們,要是真的出事呢,不能不管他。”
說走就走,起床穿好衣服,將桃木劍別在後腰上,轉身從窗戶紅繩上把那張鎮鬼符取下來揣在口袋裡,趁著夜色偷偷溜了出去。
我先去了小胖家,問了小胖父母,他還沒有回來。
小胖因為經常去別的夥伴家裡玩通宵,很少跟他爹媽打招呼,晚歸次數多之後他們也不著急。
穀屋村離下河村只有五六裡路,是挨著的,月色下的路面能看到反光的石頭,我是帶了手電筒的,離家近怕父母發現我溜出家就不敢打開。
王老頭家挨著山裡,路越來越窄,兩邊的林子黑漆漆的,只有一束手電筒的光在黑夜裡前行著。
我強鼓著勇氣,嘴裡念叨著:“我是張大膽,我不怕不怕啦。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蛇,不怕鬼,它們都怕我,都怕我啦...”
離橘子林不遠了,小胖如果不在那裡我就立刻回去。我心裡計畫著。
這時候我發現前方路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不要拿光照奶奶啊?”老奶奶低著頭說道。
“奶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叫張小風。”一路都是靜悄悄的,終於看到有人,我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小風,你這麼晚出來幹什麼啊”老奶奶雙手在草叢裡摸著,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東西。
“我出來找小胖,他今天沒有回家,奶奶你在找什麼呀,要我幫忙麼?”
“不找了,找不到,永遠找不到的,小風你能背奶奶回家嗎,奶奶走不動了”我一聽就覺得生氣,我和她又不熟的,這個老太婆倒是不客氣。
“那你扶奶奶走好嗎,奶奶老了,看不清路。"我想著她一個老人家也挺可憐的,走過去準備扶她起來。
剛走過去扶著,還沒使力氣呢,老奶奶就站了起來,入手輕飄飄的,我也沒多想。
“奶奶,你家在哪裡,我送你過去。”老奶奶手一晃就搭在我肩膀上“家在,家在哪裡呢,小風奶奶想想,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對了”
這腦袋,家都記不住了,我從書本上看過,是叫老年癡呆症來著。
老奶奶高我整整一個頭,我也沒有抬頭去看她,山路不好走,更要當心腳下。
沒過多遠,我就覺著搭我手上的胳膊越來越重,腦袋也昏沉得厲害,只想著躺下睡覺該多好。
我慢慢閉上眼睛,隨時要昏迷過去,突然牛仔褲口袋裡的灼熱燙醒了我。
恢復清醒後,我意識到這老太婆不太對勁,抬頭望去,是一張很普通有老人斑的臉,只是臉色實在是蒼白得厲害。
“奶奶我們停下來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累了就睡吧,永遠陪在奶奶身邊,我的乖孩子。”聲音既溫柔又恐怖,這話三歲小孩也會聽出不對勁來,更何況我這麼聰明。
··· ·······第四章女鬼···········
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地,這搭在我脖子上的不會是個髒東西吧。
我伸手摸向口袋裡發燙的鎮鬼符,心裡越發肯定,右手將鎮鬼符取出來猛的往這老太婆身上一貼。
我的小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只見老太太被我一掌推出五六米遠,貼在一顆老樟樹上沒有聲音,兩隻眼睛死死的看著我。
“小風,你為什麼要害奶奶?”我嚇得退了兩步,從腰間掏出桃木劍才緩過神來,心想分明是你想害我,還裝什麼裝。
很快她就裝不下去了,貼在她腰間的鎮鬼符無火自燃,火勢眨眼就蔓延到全身。
“啊...”
仿佛是無數隻貓咪發春的叫音從她嘴裡發出來,我兩隻耳朵感到尖銳的震痛,趕緊用雙手捂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髒東西,我知道不弄死它我是跑不回去的。
陰陽碰撞,大量霧氣從老鬼身上散發出來,火焰燒掉了她的衣服,露出滿是褶皺的皮膚,一層層疊加在身上好似一條脫皮的毒蛇。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頭上沒有絲毫的頭髮,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張嘴慘叫的時候嘴裡也沒有牙齒。
老女鬼被鎮鬼符鎮壓在樟樹上,狂亂地掙扎著,整棵樹左右搖晃樹葉不停的落下,“我不會放過你的,張小風...”慘叫和詛咒持續一刻鐘左右老女鬼便化作一股煙霧消失了。
換做別人,遇上這樣的事情肯定撒丫子就跑,我非常有勇氣沒有跑,不是不想,實在是兩條腿抖得厲害走不動路,就像吃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
老女鬼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弄不清楚,等心情平復下來,從地上撿起手電筒往橘子林走去,遇上這樣的事情之後我越發肯定小胖是凶多吉少,心裡不由有些著急。
果然,沒走多遠在橘子林的一條小溝裡找到了小胖,小胖臉色煞白,嘴唇發黑。我伸手往鼻子邊探去,幸好沒有死掉,呼吸比較均勻。
“嘿,醒醒,小胖。”我搖晃著小胖的腦袋,小胖沒有半點反應。
接著又搖身體又打臉,依舊不醒,實在是火了,撒了泡童子尿在他身上,依舊沒有反應。
我無奈,只能背著小胖往家裡走,有想過回去叫人,又擔心留小胖一人在山上出現危險。
“死胖子,吃那麼多真的很重啊”我一邊走邊低聲罵著。
好不容易走到小胖家,我已經累成死狗了。
爬到門邊,砰砰砰地敲著他家的木質大門,“大張叔,快出來啊,出大事了。”
大張叔和嬸子先後跑來,“小風,啥子事哩?”
話音沒落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張小胖。
大張叔撲過去將小胖抱在懷裡喊道,“小胖,醒醒,這是怎麼回事啊,小風?”
我不敢隱瞞,把事情從偷橘子到小胖托夢給我去找他通通交待出來。
嬸子哭著對大張叔說道“當家的,這可怎麼辦好啊?”
“你在這看著,把小胖抱進屋,我去找王婆過來。”說著連忙沿著山路跑去。
我幫嬸子搭手把小胖移到房間的床上,看著小胖昏迷不醒,我心裡面也憋的難受,找來一個大碗,一碗接著一碗連著喝水,頗有借水消愁的意境。
等了大半個鐘,王婆才姍姍來遲,畢竟是三更半夜。意外的是小月也跟過來了,我低落的情緒有所好轉,走過去把她拉到一邊跟她小聲講著今晚的經歷。
王婆先翻過小胖的眼皮,查看一番後斷定道:“大張啊,娃這是丟魂了,要是被不乾淨的東西拘走,能不能招回來還兩說哩,你可要受得住。”
嬸子一聽這話,頓時就嚎哭起來:“哎呀,我滴娃啊,要你聽娘地話不要四處野,你偏是不聽,現在禍事了吧,嗚嗚……”
大張叔猛的拍響了桌子,臉色難看地說道“嚎什麼嚎,兒子還沒死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沒用的婆娘。”
又轉過身來對王婆說道:“王婆你可要幫幫咱們家啊。”
“放心大張,拼了命老婆子也要幫你把小胖要回來。”說著從身上布包裡取出供香,蠟燭,銅錢,大米,紅繩。“大張你去拿一個有缺口的碗過來”
王婆接過吃飯用的瓷碗,將小袋大米放了進去,大概有大半碗那麼多,“你們把香燭點好,兩根蠟燭三根香,點好了插在引路米上。”
說著從身上拿出三根鐵針一根根將地上的紅線串好,每根紅線串了一顆銅錢。
有針的那一頭紮在小胖肚子上,紮進去小半針頭那麼深,我看得是一陣頭皮發麻,發現身邊的小月往我身邊靠的更緊了。
王婆足足紮了三針,沒有針頭的紅線系在三根供香上。
王婆讓大張叔捧著有香燭和引路米的瓷碗,坐在地上,保持著小胖高,大張叔低的位置,銅錢自然就順著大張叔這邊滑到碗邊。
“大張,待會我喊一句,你就接著我喊,千萬不要讓香燭熄滅”王婆認真交待著。
“我喊什麼啊?”大張叔手都有些抖,看得出來心裡是緊張的。
“平時怎麼叫娃吃飯的,就怎麼喊。”王婆拿了一個鈴鐺站在小胖腦袋後面,念起了招魂咒“魂兮來兮,急急如律令...”每次王婆停頓一次就會搖一下鈴鐺。
鈴鐺清脆響聲過來後,大張叔就會扯開嗓子喊:“娃兒,吃飯了啊,趕緊回來哩!”
我心裡面也祈求著,希望小胖趕緊醒來。
小月扯了扯我的衣袖,“小風,你看!”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之前還是直線飄著的香煙,現在順著大門的方向飄了出去,成了一條橫著的直線。
再看串在紅繩上的銅錢從瓷碗邊一點一點地往小胖身上移動,明明小胖躺著的位置高了銅錢一大截,又沒人撥動它,我知道是小胖回來了。
就在家裡人六神無主的時候,門外來了個道士說是應約而來。
我爸聽到說是道士,病機亂投醫連忙請了進來,根本就沒有認出這就是在我出身時詛咒我的瘋道士。
瘋道士50多歲的樣子,身上散發一股濃厚的汗臭味。看到我神情恐怖的掙扎著,他也不慌,叫我爺爺走開些之後,取出一把漆黑木劍猛的往我頭上一戳。
對於這段記憶我是一直記得,當時那把木劍幾乎就是擦著我頭皮過的,帶走我不知多少根美麗的黑髮。我耳邊還聽到了一聲非常人性化的慘叫聲,接著我頭頂就冒出了噝噝的青煙,我也就昏睡了過去。
我爸我媽他們看的真切,知道是遇到高人了,也不敢怠慢。
我媽低聲的問道“道長,你可救救我們家小風啊,他這是怎麼了?”
“先不急,有我在沒事的,一會我慢慢跟你講。”瘋道士不慌不忙一邊收拾著傢伙什一邊說道。我爸把我抱到了床上,“娃他媽,先去做飯,把後院那只不下蛋的雞給殺了。"
“哎,好勒”我媽應聲去了廚房,瘋道士交待道“雞頭給我留著送過來”瘋道士說著從包裹裡取出兩節褐色的樹枝交給我爺爺,說道:“這是兩節桃木,放鍋裡煮,熬製成湯汁配以溫水,待會兒好好給娃洗個澡”
爺爺也知道桃木能辟邪,一拍腦袋“之前咋沒有想到呢”說著就忙活去了。
瘋道士從背包裡取出一枚銅鏡,銅鏡上有血紅的字元,瘋道士喊我爸拿來梯子,親自將銅鏡掛在了堂屋大門上。
怕家裡人不懂,瘋道士解釋道“這是八卦鏡,有了它凡是一些小鬼煞鬼是不敢進來的”。
剛佈置好屋外,瘋道士也不停歇,去我媽殺雞的地方取了一小碗雞頭血。將一圈紅繩放在雞血裡,用朱砂筆攪勻。待紅繩不再滴血,就把紅繩一圈圈纏在我房間的窗口。
我在洗桃木湯汁澡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鬧事的這一段記憶我是沒有的,爺爺溫柔的哄著我叫我以後要聽話,不要到處亂跑。
我在房間看到了瘋道士,我看他趴在地上,在我的床底下撒了一地的黃豆。窗戶上繞了一圈紅繩,紅繩上還貼了一張黃符。
吃完晚飯,我爸給瘋道士塞了一個很厚的紅包:“多謝道長救了我們家小風啊,小風這娃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家可怎麼活啊,這是我們家的心意,道長你快拿著。”
瘋道士硬是不肯接受我爸的謝禮,推脫道:“我與這娃兒自有因果,今日出手幫他也是應有之意,只是我今日施法救了他,卻保不了他一生平安,我這佈置也只能保證他在家裡不被鬼煞侵害。”
“道長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懂啊,是啥子說法,難道小風出門就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要害他嗎?”我爸一臉的茫然與著急。
瘋道士解下隨身佩戴的桃木劍遞給我爸說道:“前生因果,今生受之,我也不好多說。這是一塊被雷擊過的百年桃木,被我製成道劍,交由小風隨身帶著,可保一時平安。”
我爸連忙說道:“這實在太過貴重”可手腳卻沒有絲毫遲鈍的接了過來,畢竟是關乎我小命的東西,我爸的臉面都被他拋在腦後了。
瘋道士點點頭,說道:“小風要想一生平安,破解重重生死劫難必須得來楓廬山跟我學藝。”
我爸有點猶豫,畢竟讓我去山上就不能呆在身邊照顧了,這道士性格如何又不可知,最後我爸說道:“我們家裡商量商量,我也要問問小風願不願意去啊,要是他鬧也給道長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商量好了去找我就是了。”說著就沿著山路走去,留給我爸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址,倒也不難找,走到楓廬山山頂就是。
我被家裡下了禁足令,只能呆在家裡玩。
王婆聽說我被一個游方道士救好後,也好奇的跑過來看望我,我爸我媽當然不會有好臉色,之前丟下我落荒而逃的事情實在是太傷情面了。
王婆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有著一張櫻桃小口,面若芙蓉,身材小巧玲瓏,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氣,真是有如桃之夭夭,清純可愛。
當然這些形容詞語都是我讀書後腦補的,小時候可不懂那麼多。
我沖上前去拉著小姑娘的手:“我們去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小姑娘沒有拒絕,“嗯嗯,好呀”聲音清脆,語氣中透漏著高興,看來她也沒有同齡的小夥伴陪她玩。
小姑娘叫楚小月,是王婆的外孫女,這次還是我第一次見她。
小月跟我很是投緣,玩什麼都開心,她總是喜歡看著我的眼睛說話。我也喜歡看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眼光閃爍著笑意。
除了上學外,家裡嚴禁我出門,小胖和小月都是來我家裡玩,打槍戰,捉迷藏,有時候扮醫生護士。小月只會讓我當醫生給她看病,小胖為此吃了老大的醋。
··· ·······第三章 迷路的小胖···········
就這麼平平靜靜過了五六年,村裡再也沒有發生什麼怪事。直到這天小胖又到我家來找我。
“下河村王老頭家的那片林子你知道不?”小胖湊近我的腦袋有些偷偷摸摸的問道。
“當然知道了,那裡的橘子很甜很好吃,可是王老頭太凶,不會讓你摘的。”
“哼哼,該死的王老頭,小氣的很,晚上我就拿一麻袋過去,摘他一麻袋的橘子,小風你一起去不?”
“家裡不會讓我去的,我現在大門都出不去。”我有點不高興。
“膽小鬼,你不去我就一個人去,明天允你幾個橘子吃,誰叫咱倆是哥們呢。”小胖眼裡散發著賊光,我也阻攔不了。
吃過晚飯,看一會電視後,我抱著桃木劍就睡下了。自那年犯了怪事起我爸必須要我抱著睡,還哄我說這是仙人的武器,能一劍劈開大山大河,有多牛多牛,要我好好珍惜。小時的我當然信以為真,從那以後很少離身。
睡下沒多久就進入夢鄉,“小風,救我啊,快來救救我啊”是小胖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醒來發現是噩夢就繼續睡了。
可很快又聽到小胖的聲音,“小風,你在哪裡我走不出去,王老頭家的林子好大,我真的找不到路。”
夢裡的小胖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在樹林裡來來回回走著,邊走邊喊:“小風,你來接我吧,我好害怕啊”
我一頭驚醒,看牆上的掛鐘剛好是晚上10點整,我又些擔心,“會不會是小胖遇到了危險,托夢給我呢?”
越想越不能平靜,“得去看看,我就小胖一個哥們,要是真的出事呢,不能不管他。”
說走就走,起床穿好衣服,將桃木劍別在後腰上,轉身從窗戶紅繩上把那張鎮鬼符取下來揣在口袋裡,趁著夜色偷偷溜了出去。
我先去了小胖家,問了小胖父母,他還沒有回來。
小胖因為經常去別的夥伴家裡玩通宵,很少跟他爹媽打招呼,晚歸次數多之後他們也不著急。
穀屋村離下河村只有五六裡路,是挨著的,月色下的路面能看到反光的石頭,我是帶了手電筒的,離家近怕父母發現我溜出家就不敢打開。
王老頭家挨著山裡,路越來越窄,兩邊的林子黑漆漆的,只有一束手電筒的光在黑夜裡前行著。
我強鼓著勇氣,嘴裡念叨著:“我是張大膽,我不怕不怕啦。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蛇,不怕鬼,它們都怕我,都怕我啦...”
離橘子林不遠了,小胖如果不在那裡我就立刻回去。我心裡計畫著。
這時候我發現前方路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不要拿光照奶奶啊?”老奶奶低著頭說道。
“奶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叫張小風。”一路都是靜悄悄的,終於看到有人,我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小風,你這麼晚出來幹什麼啊”老奶奶雙手在草叢裡摸著,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東西。
“我出來找小胖,他今天沒有回家,奶奶你在找什麼呀,要我幫忙麼?”
“不找了,找不到,永遠找不到的,小風你能背奶奶回家嗎,奶奶走不動了”我一聽就覺得生氣,我和她又不熟的,這個老太婆倒是不客氣。
“那你扶奶奶走好嗎,奶奶老了,看不清路。"我想著她一個老人家也挺可憐的,走過去準備扶她起來。
剛走過去扶著,還沒使力氣呢,老奶奶就站了起來,入手輕飄飄的,我也沒多想。
“奶奶,你家在哪裡,我送你過去。”老奶奶手一晃就搭在我肩膀上“家在,家在哪裡呢,小風奶奶想想,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對了”
這腦袋,家都記不住了,我從書本上看過,是叫老年癡呆症來著。
老奶奶高我整整一個頭,我也沒有抬頭去看她,山路不好走,更要當心腳下。
沒過多遠,我就覺著搭我手上的胳膊越來越重,腦袋也昏沉得厲害,只想著躺下睡覺該多好。
我慢慢閉上眼睛,隨時要昏迷過去,突然牛仔褲口袋裡的灼熱燙醒了我。
恢復清醒後,我意識到這老太婆不太對勁,抬頭望去,是一張很普通有老人斑的臉,只是臉色實在是蒼白得厲害。
“奶奶我們停下來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累了就睡吧,永遠陪在奶奶身邊,我的乖孩子。”聲音既溫柔又恐怖,這話三歲小孩也會聽出不對勁來,更何況我這麼聰明。
··· ·······第四章女鬼···········
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地,這搭在我脖子上的不會是個髒東西吧。
我伸手摸向口袋裡發燙的鎮鬼符,心裡越發肯定,右手將鎮鬼符取出來猛的往這老太婆身上一貼。
我的小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只見老太太被我一掌推出五六米遠,貼在一顆老樟樹上沒有聲音,兩隻眼睛死死的看著我。
“小風,你為什麼要害奶奶?”我嚇得退了兩步,從腰間掏出桃木劍才緩過神來,心想分明是你想害我,還裝什麼裝。
很快她就裝不下去了,貼在她腰間的鎮鬼符無火自燃,火勢眨眼就蔓延到全身。
“啊...”
仿佛是無數隻貓咪發春的叫音從她嘴裡發出來,我兩隻耳朵感到尖銳的震痛,趕緊用雙手捂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髒東西,我知道不弄死它我是跑不回去的。
陰陽碰撞,大量霧氣從老鬼身上散發出來,火焰燒掉了她的衣服,露出滿是褶皺的皮膚,一層層疊加在身上好似一條脫皮的毒蛇。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頭上沒有絲毫的頭髮,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張嘴慘叫的時候嘴裡也沒有牙齒。
老女鬼被鎮鬼符鎮壓在樟樹上,狂亂地掙扎著,整棵樹左右搖晃樹葉不停的落下,“我不會放過你的,張小風...”慘叫和詛咒持續一刻鐘左右老女鬼便化作一股煙霧消失了。
換做別人,遇上這樣的事情肯定撒丫子就跑,我非常有勇氣沒有跑,不是不想,實在是兩條腿抖得厲害走不動路,就像吃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
老女鬼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弄不清楚,等心情平復下來,從地上撿起手電筒往橘子林走去,遇上這樣的事情之後我越發肯定小胖是凶多吉少,心裡不由有些著急。
果然,沒走多遠在橘子林的一條小溝裡找到了小胖,小胖臉色煞白,嘴唇發黑。我伸手往鼻子邊探去,幸好沒有死掉,呼吸比較均勻。
“嘿,醒醒,小胖。”我搖晃著小胖的腦袋,小胖沒有半點反應。
接著又搖身體又打臉,依舊不醒,實在是火了,撒了泡童子尿在他身上,依舊沒有反應。
我無奈,只能背著小胖往家裡走,有想過回去叫人,又擔心留小胖一人在山上出現危險。
“死胖子,吃那麼多真的很重啊”我一邊走邊低聲罵著。
好不容易走到小胖家,我已經累成死狗了。
爬到門邊,砰砰砰地敲著他家的木質大門,“大張叔,快出來啊,出大事了。”
大張叔和嬸子先後跑來,“小風,啥子事哩?”
話音沒落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張小胖。
大張叔撲過去將小胖抱在懷裡喊道,“小胖,醒醒,這是怎麼回事啊,小風?”
我不敢隱瞞,把事情從偷橘子到小胖托夢給我去找他通通交待出來。
嬸子哭著對大張叔說道“當家的,這可怎麼辦好啊?”
“你在這看著,把小胖抱進屋,我去找王婆過來。”說著連忙沿著山路跑去。
我幫嬸子搭手把小胖移到房間的床上,看著小胖昏迷不醒,我心裡面也憋的難受,找來一個大碗,一碗接著一碗連著喝水,頗有借水消愁的意境。
等了大半個鐘,王婆才姍姍來遲,畢竟是三更半夜。意外的是小月也跟過來了,我低落的情緒有所好轉,走過去把她拉到一邊跟她小聲講著今晚的經歷。
王婆先翻過小胖的眼皮,查看一番後斷定道:“大張啊,娃這是丟魂了,要是被不乾淨的東西拘走,能不能招回來還兩說哩,你可要受得住。”
嬸子一聽這話,頓時就嚎哭起來:“哎呀,我滴娃啊,要你聽娘地話不要四處野,你偏是不聽,現在禍事了吧,嗚嗚……”
大張叔猛的拍響了桌子,臉色難看地說道“嚎什麼嚎,兒子還沒死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沒用的婆娘。”
又轉過身來對王婆說道:“王婆你可要幫幫咱們家啊。”
“放心大張,拼了命老婆子也要幫你把小胖要回來。”說著從身上布包裡取出供香,蠟燭,銅錢,大米,紅繩。“大張你去拿一個有缺口的碗過來”
王婆接過吃飯用的瓷碗,將小袋大米放了進去,大概有大半碗那麼多,“你們把香燭點好,兩根蠟燭三根香,點好了插在引路米上。”
說著從身上拿出三根鐵針一根根將地上的紅線串好,每根紅線串了一顆銅錢。
有針的那一頭紮在小胖肚子上,紮進去小半針頭那麼深,我看得是一陣頭皮發麻,發現身邊的小月往我身邊靠的更緊了。
王婆足足紮了三針,沒有針頭的紅線系在三根供香上。
王婆讓大張叔捧著有香燭和引路米的瓷碗,坐在地上,保持著小胖高,大張叔低的位置,銅錢自然就順著大張叔這邊滑到碗邊。
“大張,待會我喊一句,你就接著我喊,千萬不要讓香燭熄滅”王婆認真交待著。
“我喊什麼啊?”大張叔手都有些抖,看得出來心裡是緊張的。
“平時怎麼叫娃吃飯的,就怎麼喊。”王婆拿了一個鈴鐺站在小胖腦袋後面,念起了招魂咒“魂兮來兮,急急如律令...”每次王婆停頓一次就會搖一下鈴鐺。
鈴鐺清脆響聲過來後,大張叔就會扯開嗓子喊:“娃兒,吃飯了啊,趕緊回來哩!”
我心裡面也祈求著,希望小胖趕緊醒來。
小月扯了扯我的衣袖,“小風,你看!”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之前還是直線飄著的香煙,現在順著大門的方向飄了出去,成了一條橫著的直線。
再看串在紅繩上的銅錢從瓷碗邊一點一點地往小胖身上移動,明明小胖躺著的位置高了銅錢一大截,又沒人撥動它,我知道是小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