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常來我們社區收破爛的,
姓王,
大家都叫他老王。
老王今年40來歲, 臉膛黑黑的, 個頭不太高, 有點駝背。 老王挺記人, 只要賣過破爛給他的,
但不久有人發現, 老王做生意不規矩, 少人秤,
我住在六樓, 孤家寡人一個, 本也沒多少破爛, 但我自幼懶惰成性, 為著自己不要上下六樓, 還得走上幾十米的路去倒垃圾, 我自作聰明又把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破爛分開來賣, 反正老王從不計較破爛的多少, 樓層的高低。 樓下大媽見我常賣破爛給老王, 便好心提醒我, 說老王如何如何坑人, 叫我換個人賣, 我笑笑沒吭聲:誰知我心中打的什麼主意!
誰知在我正為自己的妙計洋洋自得時, 老王竟像失蹤了似的不見了, 害得我不得不自己倒掉為等老王而已成了小山的垃圾。
這年春天的一個中午, 是個星期天, 我正在午睡, 許久不見的老王終於來了, 我本不想起床, 但想想已兩天沒倒的垃圾, 便懶洋洋地來到窗口叫上老王。
老王上來了, 這次倒沒像以前那麼多嘴, 只顧低頭七手八腳把亂七八糟的破爛捆成捆, 論斤的論斤, 論個的論個, 忙著算帳。 我打著哈欠, 隨口問了句:“這次又坑了我多少秤?”
正算帳的老王愣了愣, 臉紅了紅說:“不會了, 這次一兩也不會少您的秤了。 ”說完, 眼圈紅了, 又不吭聲了。
我感到挺奇怪:“怎麼回事?”
“唉, 我那口子走了。 ”
“你那口子是誰?”
“我老婆, 我老婆死了。
老王絮叨著, 竟哽咽了, 我一時倒不知說啥好,
算好賬付好錢, 老王準備離去時, 突然向我深深鞠了個躬, “對不住了”, 說完轉身蹣跚離去, 望著他一步一個樓梯慢慢離去, 我發現老王更矮了、背更駝了。
樓下, 嘰嘰喳喳的幾個小媳婦、老太太在聊天, 我看到老王走到她們身邊, 同樣深深地鞠了個躬, 嘴裡訴說著什麼, 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還沒有女朋友, 不知情為何物, 但看著老王那深深的一躬, 你又能說一個賣破爛的沒有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