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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孫女寫春聯

毛守仁

定了中午回山西的車票, 上午趕緊給孫女寫春聯。 在家鄉時, 這兩年寫春聯, 都是孫女接了姐姐的班, 給我當幫手。 到北京來上學, 她還記得這事, 前天去買年貨, 還捎了一種團花紋底的宣紙聯來。

倒不為省裁紙, 想用宣紙寫, 找出現成紙來, 孫女給我壓著邊, 我寫個字, 她認讀一下, 拉一下紙, 今年認識不少字了, 所以興致更高:“愛畫長髮美少女, ” 孫女知道這是在說她, 有一程子, 孫女到處畫人物, 從紙上到牆上, 從盒子上到門扇上。 第一個畫得總是長髮飄逸的女孩子, 她畫的人物, 主要區別也在於頭髮的長短。

這上聯說對心思了, 然後念下聯, “能誦千字”她立刻意識到, 要說千字文, 可是看著寫出的是“古韻文。 ”我給孩子解釋, 沒錯, 這就是講千字文, 你正在背誦的千字文, 把它分開說成古韻文, 是為了與上聯的美少女對仗, 也就是對對子。 你學過的天對地, 雨對風, 這下她明白了。 何況千字文確是古人寫的韻文, 它押韻, 你念起來才順口。

我將“手舞足蹈”橫批寫完, 說:你愛畫畫, 會背誦, 又好跳舞, 有了音樂自己就能找到感覺, 跳出動作節奏來, 所以舞蹈也不能落下。

她一條一條拿到陽面屋子去晾著。 興趣越來越濃。

嘉唯, 這是我的嘉唯, 是的, 你不是來北京上學了嗎?“嘉唯上學大都市, 此城猶留小屋子。 ”

她馬上明白, 這是往榆次貼的。

我說對呀,

你與家鄉的長輩們視頻時, 不是常常要看一下你的小屋子, 唯恐沒保護好有什麼改變嗎?其實, 這裡邊藏了一層小小的感傷, 但不便為孩子細說。

孩子樂且思蜀的樣子, 把墨字也活潑起來, 我希望孩子們能有雅致的生活情調, 她便再白晰, 頭髮再卷兒, 內心裡點點滴滴確能像個中國人, 她會英格裡斯, 更喜愛小橋流水人家, 這時候, 那位大洋彼岸耶魯大學書法教授充和先生蹁躚而至, 她一襲旗袍, 翰墨風華, 吟詩填詞, 撫琴度曲, 客廳談笑盡鴻儒, 案上書墨多知己, 鴻儒決非學歷, 而是學問及生活姿態。 我們沒有合肥張家的門閥, 卻可以培養對國學的熱愛。 生活的風采讓孩子們秀于外, 慧于內, 清新脫俗, 一輩子活得有真滋味。

寧肯不要這個前那個後的大學歷, 也要日子過得如花似玉。

在南屋叨歇閒話

毛守仁

我正在城樓觀市井, 人紅燈綠時, 接許中電話, 曰, 正輯作品小集。 我起首便問, 《南屋閒話》收錄未?

南屋是我最先見識許中的一款章, 《南屋閒話》則為我過目許中的第一篇文字。

果然識閑, 有一句, 沒一句, 不設架構, 不細述來龍去脈, 狀如筆記, 卻更粗略, 以本邑文化人尤其是書畫界人物為主, 也不排斥外行外來戶。 只要曾臨本地面, 有足模留足模, 有手印拓手印, 鱗潛羽翔, 吉光片羽。

高仿季伯, 新語舊語, 亦有時代疤痂;得益《譚概》, 古諧今趣, 不省晉地幽默。

有些雖非黃鐘大呂, 竟致過目莫能忘也, 如寫陳監先一條:臨終前, 昏迷譫語者數日, 忽清醒,

以手撐炕, 強欲坐起, 且道, “我累了, 些兒也不待要動”, 言訖氣絕。 描寫典雅, 而那句人物口語, 系當地土話, 置身在此, 竟不違和。 騷雅的白石道人也會這功夫, “些兒閒事莫縈牽。 ”

南屋極少涉及政界軼事, 然而世事如並剪, 裁出柳葉也見刀功。 如說到鹿兒紅, 其名失考, “三反五反”時, 投賀蘭橋水塘而死;更有創辦《飛馬》雜誌的王飆上中學時為一句“吃飯要飯票, 買布要布票;將來就是走路要路票, 說話要話票”的淡話, “遂成右派”。 語涉謔戲, 不失皮裡陽秋。

幾十年, 政治運動不斷, 文人、學人、藝人、名人, 難逃無咎, 要絕跡洗地, 更需目中無人的盲功。

《閒話》用字極省, 許中擅篆書篆刻, 以刀代筆, 當然惜墨如金, 能省一字是一字。 與當下濫竽充數之時風, 大相徑庭。

起碼讀來省眼, 順口, 我是可心裡喜歡, 曾力薦某刊。 我學著李漁的口吻說, 如許青年, 文字恁般老到。

除卻文字, 我們喝茶、抿酒、喝頭腦、就黃酒, 談天說地, 竟成忘年交。 年時他戒酒, 以二黃代之, 不料, 腔嗓一亮, 成為小宴風景, 再抹不去。

一次街心公園夏聊, 說起中國以“李先生加州牛肉麵”為洋飯, 其實美國並不見所謂此先生, 許即以這招牌為上聯, 戲對曰“蘇學士減字木蘭花”, 工整, 巧兮。 前年, 坐車赴西安同學會, 他用手機發詩相伴, 你和我往, 興致勃勃, 秦晉長路竟不寂寥。

在我的書友中, 許中最年輕, 卻靜水深流, 猶如開園西瓜中的根瓜, 瓤熟緣於靠根近養。 論小學能耐, 已是了得, 更兼其家學滋潤, 經多識廣, 若非誤入文字彀中, 便弄個文玩古董耍耍, 款款地吃香喝辣。難怪古話說,貴賤難買悅意。大雅大俗,難能可貴,於《閒話》中也可見一斑。

所以,他能與作廬老人開聊。按他的寫法叫“道昔”,用昔時話語,說些舊時人、舊時事。道可道,非常道。這也可見《閒話》放鬆心態。頷老鄉音不改,學歷不高,造詣在輕鬆中。不若那些博士後官吏風光,向頷老看齊,許中也以“博士前”自詡。

我們榆次把說閒話叫“叨歇歇”。閒話說閒人,我寫過系列小說《白岸閒人錄》,許中為我校閱過此稿。或者這個《閒人錄》,還有他為我所刻的藏書章“無事做散仙”。讓其萌生“請賜一序”的念頭,畢竟我非學問中人。

過去,曾覺得“學衡派”吳宓那麼固執,抱殘守缺。寫多了文章,才通曉文言不可廢自有道理。如果開始看《左傳》《春秋》嫌費勁,何妨先看看閒話,雖非大史正史,也可謂本邑儒林之外史,咂出點味道,或也可解解饞,解不得饞,或者可解頤?

我才索性如閒話中的某角兒,城隍廟街客串客串,不知當不當得《南屋閒話》之序?至少充一回“透靈碑”,治不治病,先敲出幾處豁牙來走風。

款款地吃香喝辣。難怪古話說,貴賤難買悅意。大雅大俗,難能可貴,於《閒話》中也可見一斑。

所以,他能與作廬老人開聊。按他的寫法叫“道昔”,用昔時話語,說些舊時人、舊時事。道可道,非常道。這也可見《閒話》放鬆心態。頷老鄉音不改,學歷不高,造詣在輕鬆中。不若那些博士後官吏風光,向頷老看齊,許中也以“博士前”自詡。

我們榆次把說閒話叫“叨歇歇”。閒話說閒人,我寫過系列小說《白岸閒人錄》,許中為我校閱過此稿。或者這個《閒人錄》,還有他為我所刻的藏書章“無事做散仙”。讓其萌生“請賜一序”的念頭,畢竟我非學問中人。

過去,曾覺得“學衡派”吳宓那麼固執,抱殘守缺。寫多了文章,才通曉文言不可廢自有道理。如果開始看《左傳》《春秋》嫌費勁,何妨先看看閒話,雖非大史正史,也可謂本邑儒林之外史,咂出點味道,或也可解解饞,解不得饞,或者可解頤?

我才索性如閒話中的某角兒,城隍廟街客串客串,不知當不當得《南屋閒話》之序?至少充一回“透靈碑”,治不治病,先敲出幾處豁牙來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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