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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逃逸者致死案”將開庭:應不應該追?

被一場交通事故改變的三個家庭

唐山“追逃逸者致死案”將於2月2日開庭, 追趕方行為是否構成侵權成爭議焦點

張雨來是交通事故中的傷者。

車禍後, 他的腿瘸了, 頭一直疼。 新京報記者 李興麗 攝

54歲的唐山農民張永煥幾乎是一瞬間, 站到兩條鐵軌中心。

張永煥身後100米外, 29歲的朱振彪脫下黑色羽絨服外套, 朝火車揮舞, “想引起司機注意, 讓它停下來”。

51618次列車開始鳴笛。

因為害怕, 朱振彪在最後時刻跑開。 他閉了眼, 直到走到火車頭的位置, “才看到輪子上有血。 ”

那是2017年1月9日上午11點57分, 此前, 朱振彪一直在追趕“交通肇事逃逸”的張永煥, 追出20多公里後, 張永煥被撞身亡。

10個月後, 朱振彪收到起訴書, 張永煥的兒子張殿凱認為朱振彪要為張永煥的死亡負責, 索賠60余萬元。

一個月後, 因為張永煥交通肇事受傷的張雨來起訴了張殿凱, 要求賠償損失。

2018年1月28日晚, 朱振彪接到唐山市灤南縣法院通知,

案件將於2月2日開庭審理。

朱振彪一直認為, 自己追蹤張永煥的行為是見義勇為。 視頻截圖

一場歷時1小時的追趕, 改變了3個家庭。

在網上, 這場“白日追蹤”也引起了線民的熱議, 一些線民認為朱振彪的行為是見義勇為,

也有觀點認為他過了“度”。

但爭議並不像田地裡的積雪, 太陽集中照過就會融化。 “應不應該追?追的度在哪裡?”每一個被纏繞進追蹤事件的家庭, 都希望儘快“要個說法”。

追蹤

在河北唐山市曹妃甸區, 正如灤海公路與遷曹鐵路相交一樣, 行走在這兩條路上的朱振彪和張永煥, 命運在一個小時內, 意外相交。

2017年1月9日上午, 朱振彪開著自家的黑色越野車去隔壁大莊河村, 在古柳線一個水產門市附近, 朱振彪遇到了戴紅色頭盔騎紅色摩托車的張永煥。

朱振彪回憶, 當時相向行駛的另一輛摩托車在超越張永煥的時候, 張永煥的摩托車突然向左轉了一下車把, 超車的人和張永煥撞在一起。

兩輛摩托車同時摔倒在朱振彪車前。

“另一個人不動了, 我一看他有一拼”。 養船的老闆願意出七八千塊雇他當船員。

車禍後, 他的腿瘸了, 頭一直疼。

出不了海, 他只能在家端起飼料盆, 喂餵養在後院裡的二十來隻貉子和白狐。 無聊時, 他挪到街口站一會兒, 又無聊地回家去。 冬天一到, 海風灌進村子, 他不敢再出門。 他揉搓著臉上那道“縫了四十多針”的傷疤, 眉頭擰成一個結, 閉著眼吐出倆字:“頭疼”。

就診記錄顯示, 他的左眼眶視神經管外側壁骨折、顴弓骨折, 多發挫裂傷口, 傷口深達肌層。

張雨來說, 至今, 他對那場車禍沒記憶。

出事前, 他沒注意到前方的車, 也不知道後面有車。 他說, 自己在海上勇猛, 但在陸上歷來膽小。 騎摩托的速度“只要比自行車快一點就中, 不會超過30邁”。

車禍後, 張雨來的二兒子曾去小圈村找過張永煥的家人。 “村裡人說, 他是個光棍, 人沒了, 沒法賠錢。 ”

根據曹妃甸區交警一大隊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 當天上午張永煥駕駛摩托車行至水產門市門口, 與張雨來駕駛的無牌摩托車相撞, 造成張雨來受傷, 後張永煥駕車駛離現場。

經認定, 張永煥存在逃逸行為, 負主要責任, 張雨來沒有駕駛證、車輛未登記, 負次要責任。

大莊河的村民同情張雨來。 出事時, 張雨來52歲, 剛剛給大兒子花了十幾萬蓋了新房, 娶了媳婦。 要想給二兒子娶回媳婦, 他至少還得在海上漂兩三年。

但車禍像退潮的海水, 把他擱淺在陸上了。

“那個人撞了車不救人, 自己跑, 最後撞死也是罪有應得。 ”偶爾來串門的村民向張雨來的老伴劉春花發表看法。

劉春花沒時間思考那些道理。以前,在家餵牲口原本是她的主業。如今,大兒子成家後,她成了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每天要起早貪黑,到附近的冷庫裡上班,冷庫裡冷氣從棉衣縫裡鑽進來,“冷得邪乎”,她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把爛掉的貝類剔除,一個小時掙回15塊錢。

車禍後,張雨來聽說了朱振彪的作為,他想托兒子去拜訪感謝,但被朱振彪拒絕了。

張殿凱起訴朱振彪後,張雨來氣不下,“太過分了,他這樣,讓別人以後怎麼見義勇為?他”。

劉春花不放心,帶著他去醫院複查。“醫生說他腦子上有一塊淤血”,她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個圈,像是要彈開那團留在丈夫腦子裡的淤血一樣,“那東西堵著沒化開,頭能不疼?”

下班在家時,她和張雨來坐在屋裡,盯著炕對面的一幅十字繡發呆。十字繡繡的是“家和萬事興”,劉春花盯著它說,“不自認倒楣,還能咋地?”

劉春花沒時間思考那些道理。以前,在家餵牲口原本是她的主業。如今,大兒子成家後,她成了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每天要起早貪黑,到附近的冷庫裡上班,冷庫裡冷氣從棉衣縫裡鑽進來,“冷得邪乎”,她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把爛掉的貝類剔除,一個小時掙回15塊錢。

車禍後,張雨來聽說了朱振彪的作為,他想托兒子去拜訪感謝,但被朱振彪拒絕了。

張殿凱起訴朱振彪後,張雨來氣不下,“太過分了,他這樣,讓別人以後怎麼見義勇為?他”。

劉春花不放心,帶著他去醫院複查。“醫生說他腦子上有一塊淤血”,她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個圈,像是要彈開那團留在丈夫腦子裡的淤血一樣,“那東西堵著沒化開,頭能不疼?”

下班在家時,她和張雨來坐在屋裡,盯著炕對面的一幅十字繡發呆。十字繡繡的是“家和萬事興”,劉春花盯著它說,“不自認倒楣,還能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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