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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文樞與黃山題刻“且聽龍吟”

從黃山溫泉遊覽區的“大好河山”石壁處沿著桃花溪往上游拾階而上, 過白龍橋, 前行一百米靠溪一側有一巨石, 雖然經歷多年侵蝕, 長著青苔, 但仍然清晰可見上面刻著“且聽龍吟”四個大字, 落款為“莊文樞民國三十三年國慶日題”。 行書字體, 從右至左, 雄渾遒勁, 一氣呵成, 為黃山摩崖石刻之精品, 值得品鑒。 在鑒賞其藝術價值之際, 人們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更加耐人尋味, 值得細嚼。

莊文樞何許人也?

從現有一些資料可以查到:莊文樞, 字劍秋, 1896年生, 江蘇武進人, 保定軍官學校第三期畢業。 莊文樞長期為國民黨著名將領李覺部屬, 參加過“八一三”滬淞抗戰, 時任第十九師五十七旅長。 1938年8月在“武漢保衛戰”九江金官橋戰役中, 被日軍炮彈炸傷。 1939年11月, 晉升為第七十軍一零七師副師長, 陸軍少將, 鎮守贛北。 1941年又參加了“上高戰役”, 並取得贛北戰場國民革命軍最大一次勝利。

作為黃山的管理人員, 我一直想獲知更多的莊文樞的資訊。 非常巧合, 幾個月前幾經轉手, 收到一封來自上海莊文樞女婿江訓的來信, 信中講到他一直想到黃山, 親眼一睹岳父當年留下手跡, 但多方與旅行社對接, 沒有得到準確資訊, 現年事已高, 再不到黃山, 怕今後機會越來越少, 故而試著用最傳統的方式給黃山寫信。 當我們得知他已是八十歲的老人時, 勸他還是由子女陪著一起上黃山為好。 幾個月後, 我正好有事前往上海, 便想著拜望老人。

見到江訓老人, 知道我的來意之後, 他非常熱情, 毫無保留地交談起來。

江蘇常州莊姓是江南名門望族, 有“中國科舉第一家族”之稱, “常州莊氏三院士”就是莊姓的傑出代表。

莊文樞為常州莊氏第十七世孫, 1914年8月, 18歲時考入保定軍官學校步兵科, 1916年畢業後從軍。 此後, 與浙江象山陳氏結婚, 先後生育四男二女。 其中, 二女莊榕出生在福州,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在新疆與江訓結婚。 1949年全國解放前夕, 莊文樞守衛上海。 受李覺影響, 莊文樞準備說服舟山守軍一同起義, 但沒有成功, 不久他自行離開部隊。 解放後, 針對他的情況, 組織上多方深入調查, 最後沒有將他作為起義人員對待, 也沒有將他作為戰犯對待, 莊文樞成了一介平民百姓, 隨兒子一起定居在杭州, 一直到1977年81歲時去世。

當我問及莊文樞的資料或照片時, 江訓告知, 非常可惜, 為求安全, 後來都燒毀了, 沒有留下隻字片句。

莊文樞因何到黃山?

將相關資料彙集在一起認真分析, 可以梳理出莊文樞到黃山的大致脈絡。 莊文樞從抗戰開始就在前線, 所經歷的戰役極為慘烈, 為延緩日軍侵略進程立下汗馬功勞, 戰功卓著。 受傷後因戰事吃緊, 沒有及時療養。 1942年5月, 莊文樞參加“浙贛會戰”後, 調至福州南平、浦城擔任防守任務, 此時才有休整調養的機會。 該區域與皖南同屬第三戰區, 經江西上饒與皖南國統區相連, 路途不遠, 從屯溪方向到黃山交通很便捷。 此時的第三戰區主要有李默庵的第32集團軍、李覺的第25集團軍、唐式遵的第23集團軍, 其中唐式遵負責皖南防衛, 駐軍就在黃山腳下, 安全保障沒有問題。

莊文樞到黃山休養似乎還差一條理由——誰介紹來的?目前尚未查到確切資料,

但有一個最大的可能性:閒居屯溪的國民黨少將戴戟。 1914年莊文樞到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求學時, 第三期共招收學生802人, 設步兵、騎兵、炮兵、工兵、輜重5科, 其中步兵科人數最多。 這期學生中包括白崇禧、何鍵、張治中在內少將軍銜以上的達到200多人, 這些將領籍貫幾乎都在浙江、江蘇、安徽、湖南、福建、廣東、廣西幾個省, 其中皖南籍的有旌德縣戴戟(出生在蘇州)、太平縣劉緒福、石台縣楊光鈺、宣城縣徐權、休甯縣程子宜、甯國縣翟瑾等。 這裡有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上述人物大多數都是步兵科的。 可以想像, 在國民黨軍隊非常講究派系的情況下, 同屬一個軍校、一期、一個科同窗兩年的同學, 後來又成為將軍的, 其關係可能十分密切。 再看戴戟,1938—1940年,任皖南行署主任。1940年4月,戴戟因與安徽省主席李品仙關係不善,辭去了皖南行署主任職務,在屯溪賦閑,一直到抗戰結束。戴戟思想進步,很多地方與國民黨意見不一致。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曾企圖派戴戟勸說葉挺脫離新四軍,擔任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但戴戟拒絕為顧祝同當說客。此時的屯溪,地處前方的後方,畸形發展,極其繁榮,為第三戰區國統區重要城市,號稱“小上海”,很多國民黨軍政大員都在此逗留。作為軍校同期同科的老同學,蘇南的同鄉,差一歲的同齡人,同在一個戰區,還有差不多的政治傾向,戴戟與莊文樞聯繫,邀請到屯溪作客,並陪同前往黃山,再正常不過了。1948年冬,戴戟在上海參加陳銘樞等人領導的“三民主義同志聯合會”,秘密從事反蔣活動。1949年5月,在上海迎接解放。建國後擔任安徽省副省長、省政協副主席,曾多次到黃山陪同接待、指導工作,此為後話。當然,也有其它可能,譬如與老同學、福建省主席劉建緒一同到黃山,黃山地區曾為劉建緒的老轄區。

從當時情況看,到黃山後可能住在“冷公館”。該處位於“且聽龍吟”題刻再往前三百米處,虎頭岩附近。抗戰時期這裡興建了一座兩層磚木結構的別墅,旁邊修建了兩個炮樓,往北可以觀察到湯嶺關,往南可以看見湯口鎮,兩邊的距離差不多,退守都有一定餘地。“冷公館”的主人叫冷欣,1938年4月任陸軍52師少將師長。武漢保衛戰開始後,52師奉命參戰,負責扼守江西省九江西邊的星子縣。冷欣組織敢死隊,並自任隊長,夜襲日寇據點,收復橋頭堡。這一役稱為“星子血戰”。非常巧合,莊文樞、冷欣兩位將軍隸屬不同部隊,同在一個戰場,同時進行著一場極為殘烈的血腥洗禮。1939年1月,冷欣調任江蘇省政府委員兼江南行署主任,駐安徽屯溪附近的梅林,代行江蘇省政府職權。在此期間,冷欣常常往來於屯溪和黃山之間,在屯溪住在梅林,在黃山住在“冷公館”,直到1943年1月被免職。此後,劉秉哲接任,但沒有資料顯示他曾住在“冷公館”。冷欣走後,該館沒有新主人,作為軍事要塞型的別墅,地方官員不好入住,但莊文樞和戴戟完全可以入住,而且方便警衛。建國後,“冷公館”沒有及時修繕,後荒廢坍塌,現遺址不存。

題刻寓意何在?

“且聽龍吟”題刻位於桃花溪和白雲溪匯合處,地勢陡峭,溪中大大小小的亂石沒有規則地堆砌著。雨水較小時,涓涓細流、汩汩流淌;大雨時節,山洪滾滾,好似脫韁野馬,迅猛直下。洪水與河底石頭撞擊之聲猶如悶雷,又仿佛雙龍搏擊發出嘶吼聲。溪流對面有一“龍頭”石,恰如龍頭伸進溪中飲水。2006年出版的《黃山摩崖石刻》一書中對“且聽龍吟”題刻作了注解:“意在描寫桃花溪山洪暴發,奔騰咆哮,氣勢磅礴,猶如龍吟。”題刻十分準確地描繪了此情此景,令人拍案叫絕。

歷史上溫泉區域為黃山傳統遊覽區,很多遊客尤其是文人雅士喜歡沿著湯泉溪、桃花溪、白雲溪漫步,或亍立觀景,或臨溪沉思,咀嚼大自然的魅力,從中體味人生感悟。更有一些詩人、畫家、書法家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受到啟迪、獲得靈感,從而師從造化,創造出藝術精品。1988年,劉海粟就曾在此創作出《龍虎鬥》國畫精品。2005年,安徽畫家葛慶友專門創作《且聽龍吟》山水佳作。歙縣著名畫家汪采白觀此景後作詩:“一徑煙蘿晚翠深,亂雲行野乍晴陰。荒亭日落松風過,水碧沙明龍自吟。”

其實,仔細體會莊文樞當年的“且聽龍吟”題刻,除了寫景狀物之外,還有更深的含義。上世紀前葉,中國飽受西方列強淩辱,尤其是遭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華民族面臨滅亡危險,在國難當頭、民族危機的關鍵時刻,作為龍的傳人,無數中華兒女不甘屈辱,勇於抗爭,發出雷鳴般的怒吼,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抗擊日寇,譜寫了一幅幅壯麗篇章。“且聽龍吟”正是呼喚人們傾聽這一大音。題刻一語雙關,與青鸞峰上“立馬空東海、登高望太平”的摩崖石刻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訓住在上海寶山區長江出海口附近。拜訪老人期間,他花了半天時間陪著我步行觀賞長江口。分別時,我對老人說:您身體之好出乎我的意料,一定要到黃山桃花溪邊去感悟一下上輩人的所見、所聽、所想,更希望您的後代也去。滾滾長江由成千上萬條溪流彙聚而成,這入海口的水一定有一部分屬於黃山桃花溪。

再看戴戟,1938—1940年,任皖南行署主任。1940年4月,戴戟因與安徽省主席李品仙關係不善,辭去了皖南行署主任職務,在屯溪賦閑,一直到抗戰結束。戴戟思想進步,很多地方與國民黨意見不一致。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曾企圖派戴戟勸說葉挺脫離新四軍,擔任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但戴戟拒絕為顧祝同當說客。此時的屯溪,地處前方的後方,畸形發展,極其繁榮,為第三戰區國統區重要城市,號稱“小上海”,很多國民黨軍政大員都在此逗留。作為軍校同期同科的老同學,蘇南的同鄉,差一歲的同齡人,同在一個戰區,還有差不多的政治傾向,戴戟與莊文樞聯繫,邀請到屯溪作客,並陪同前往黃山,再正常不過了。1948年冬,戴戟在上海參加陳銘樞等人領導的“三民主義同志聯合會”,秘密從事反蔣活動。1949年5月,在上海迎接解放。建國後擔任安徽省副省長、省政協副主席,曾多次到黃山陪同接待、指導工作,此為後話。當然,也有其它可能,譬如與老同學、福建省主席劉建緒一同到黃山,黃山地區曾為劉建緒的老轄區。

從當時情況看,到黃山後可能住在“冷公館”。該處位於“且聽龍吟”題刻再往前三百米處,虎頭岩附近。抗戰時期這裡興建了一座兩層磚木結構的別墅,旁邊修建了兩個炮樓,往北可以觀察到湯嶺關,往南可以看見湯口鎮,兩邊的距離差不多,退守都有一定餘地。“冷公館”的主人叫冷欣,1938年4月任陸軍52師少將師長。武漢保衛戰開始後,52師奉命參戰,負責扼守江西省九江西邊的星子縣。冷欣組織敢死隊,並自任隊長,夜襲日寇據點,收復橋頭堡。這一役稱為“星子血戰”。非常巧合,莊文樞、冷欣兩位將軍隸屬不同部隊,同在一個戰場,同時進行著一場極為殘烈的血腥洗禮。1939年1月,冷欣調任江蘇省政府委員兼江南行署主任,駐安徽屯溪附近的梅林,代行江蘇省政府職權。在此期間,冷欣常常往來於屯溪和黃山之間,在屯溪住在梅林,在黃山住在“冷公館”,直到1943年1月被免職。此後,劉秉哲接任,但沒有資料顯示他曾住在“冷公館”。冷欣走後,該館沒有新主人,作為軍事要塞型的別墅,地方官員不好入住,但莊文樞和戴戟完全可以入住,而且方便警衛。建國後,“冷公館”沒有及時修繕,後荒廢坍塌,現遺址不存。

題刻寓意何在?

“且聽龍吟”題刻位於桃花溪和白雲溪匯合處,地勢陡峭,溪中大大小小的亂石沒有規則地堆砌著。雨水較小時,涓涓細流、汩汩流淌;大雨時節,山洪滾滾,好似脫韁野馬,迅猛直下。洪水與河底石頭撞擊之聲猶如悶雷,又仿佛雙龍搏擊發出嘶吼聲。溪流對面有一“龍頭”石,恰如龍頭伸進溪中飲水。2006年出版的《黃山摩崖石刻》一書中對“且聽龍吟”題刻作了注解:“意在描寫桃花溪山洪暴發,奔騰咆哮,氣勢磅礴,猶如龍吟。”題刻十分準確地描繪了此情此景,令人拍案叫絕。

歷史上溫泉區域為黃山傳統遊覽區,很多遊客尤其是文人雅士喜歡沿著湯泉溪、桃花溪、白雲溪漫步,或亍立觀景,或臨溪沉思,咀嚼大自然的魅力,從中體味人生感悟。更有一些詩人、畫家、書法家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受到啟迪、獲得靈感,從而師從造化,創造出藝術精品。1988年,劉海粟就曾在此創作出《龍虎鬥》國畫精品。2005年,安徽畫家葛慶友專門創作《且聽龍吟》山水佳作。歙縣著名畫家汪采白觀此景後作詩:“一徑煙蘿晚翠深,亂雲行野乍晴陰。荒亭日落松風過,水碧沙明龍自吟。”

其實,仔細體會莊文樞當年的“且聽龍吟”題刻,除了寫景狀物之外,還有更深的含義。上世紀前葉,中國飽受西方列強淩辱,尤其是遭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華民族面臨滅亡危險,在國難當頭、民族危機的關鍵時刻,作為龍的傳人,無數中華兒女不甘屈辱,勇於抗爭,發出雷鳴般的怒吼,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抗擊日寇,譜寫了一幅幅壯麗篇章。“且聽龍吟”正是呼喚人們傾聽這一大音。題刻一語雙關,與青鸞峰上“立馬空東海、登高望太平”的摩崖石刻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訓住在上海寶山區長江出海口附近。拜訪老人期間,他花了半天時間陪著我步行觀賞長江口。分別時,我對老人說:您身體之好出乎我的意料,一定要到黃山桃花溪邊去感悟一下上輩人的所見、所聽、所想,更希望您的後代也去。滾滾長江由成千上萬條溪流彙聚而成,這入海口的水一定有一部分屬於黃山桃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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