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服刑者們的心聲--2017,4,14始
(二十四)
我到陌生女人的家裡拜訪, 她的房子在一個陳舊的社區裡, 她的丈夫和兒子也在家。 她見到我的時候, 說沒想到我那麼年輕, 還說我可以叫她秦阿姨。 秦阿姨給我倒水喝, 然後與她的丈夫跟我對視而坐, 而她的兒子待在房間裡不願出來。 秦阿姨身型瘦小, 雖然頭髮染成了紅色, 但是臉上的皺紋十分明顯。 她的丈夫有點高大, 頭髮有點花白。
她的丈夫說:“我們聽說你的事情, 都以為你跟我們年齡相仿, 沒想到你那麼年輕。 ”
我說:“說實話,
她的丈夫說:“你只是一個孩子, 卻做著了不起的事情, 值得被傳揚。 你做什麼工作?”
我說:“我做廣告設計。 我只是偶爾去探視服刑人員, 跟他們說一些話, 並沒有能夠幫助他們更多的什麼。 ”
她的丈夫說:“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
我說:“你們的兒子曾經服刑多久?”
秦阿姨慌忙說起話來:“我兒子服刑一年半。
他原本很活潑,
服刑回來以後就變了。
他剛回來的時候,
眼睛有點呆滯,
頭腦反應遲鈍,
還常常哭。
我們起初認為他是沒有適應監獄外面的生活,
有一次發現他尿失禁和尿痛,
才開始擔心問題的嚴重性,
然後漸漸明白他有嚴重的心理精神障礙,
身上還有很多傷痛。
”秦阿姨開始抽泣起來。
我說:“他在服刑的時候, 發生了什麼?”
秦阿姨擦一下眼淚, 然後說:“起初, 我們跟他說話他就哭, 好像什麼話都會令他反感和難過。 我們問了他很久, 他才說, 獄警經常打他。 他說, 剛開始是在做事的時候常常被打,
我說:“這樣的事情, 本可以阻止的。 難道他在服刑的時候沒有告訴你們這些事情嗎?”
她的丈夫說:“造成今天這個樣子, 只怪我當初對他太狠心。 他剛進監獄不久, 就打電話回家, 說要寄兩千塊錢給獄警, 不然他會很難過。 我那時候認為, 他違法就要受罰, 經受一些苦才會悔悟。 後來他又打幾次電話回來, 我都沒有管他。 如果我對他的關心多一點, 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
我說:“那麼, 你們希望我能夠幫助你們維護合法權益, 還是恢復你們的兒子的正常心理和精神呢?”
秦阿姨說:“我們看到他滿身傷痛和心理脆弱的樣子,
我說:“看到你們的遭遇, 我感到很難過。 我會想辦法幫助你們, 盡可能幫助你們的孩子過著正常的心理生活和精神生活。 ”
臨別的時候, 秦阿姨叫她的兒子出來道別, 她的兒子始終不肯。 秦阿姨強行拉著她的兒子走出房間, 使她的兒子大哭大叫。 她的兒子掙脫她的手, 回到房間, 重重地關上房門。 我看到她的兒子身體修長得近於病態的瘦弱, 恍惚的眼神仿佛充滿深深的恐懼, 蒼白的臉色又充滿無力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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