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入伍從軍
文/耿豐年
“古有花木蘭， 替父去從軍， 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向前進向前進。 ”秀秀非常喜歡這支老歌， 聽爸爸媽媽說，
巧就巧在那天淩晨， 媽媽感冒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秀秀不忍媽媽脫著病體去工作， 就毅然抱著大掃帚去掃大街。 她去年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 今年複讀一年， 離分數線還差十幾分。 爸爸媽媽沒有什麼能耐幫助她找工作，
靜是某個局裡的打字員， 四十多歲了。 別看靜是個普通的打字員， 她是很有活動能力的人。 她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都在部隊當兵， 當然都是她跑的路子。 她公爹是退役將軍， 原是某軍校的副校長， 現在遠在千里之外的幹休所裡。 她利用公爹的威望活動，
靜發現秀秀， 純粹是在無意中。 她要趕早晨的火車出去辦事， 哪知道路過這個地段的時候， 就看見了秀秀的身影。 她好奇心突發， 想看看這個體態優美的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 在現實社會裡， 許多有優美身段的姑娘， 看後影是喜煞人， 可是看前影是嚇死人。 她故意往秀秀身邊湊。 這時， 一個中年婦女在一個姑娘面前， 一般不會引起姑娘的恐懼的。
秀秀停下手， 捧著大掃帚， 瞪著大眼。
靜一下子就喜歡秀秀了。 這面龐是那樣聰慧動人。 白淨的臉上有彎彎的眉毛， 端正的鼻樑。 更動人的是那雙眼睛， 撲哧撲哧閃著亮光， 像會說話一樣。
靜笑了笑， 這裡是林大姐的責任區， 你怎麼來了？
秀秀一下子就感覺到溫暖，
靜疑惑問， 你沒有工作？
秀秀嘟著嘴， 剛畢業沒有考上大學。
靜誇獎著， 這孩子真乖， 知道對媽媽體貼關心， 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
秀秀羞紅了臉。
當天下午， 靜買了幾斤橘子、香蕉， 敲響了秀秀的家門。
秀秀開開門， 意外發現是靜， 驚奇地說， 阿姨， 你怎麼來了？
靜仔細打量她， 責怪道， 怎麼不歡迎我？林大姐好些了嗎？
秀秀紅著臉， 歡迎阿姨。 媽媽好多了。
秀秀媽媽聽見她們聲音， 急忙硬撐爬下床。 她太意外了。 她和靜小的時候是鄰居， 長大後就各奔東西了。 那時是部隊在支左時， 靜找了個大軍官的公子， 著實風光了數年。 而她幹了清潔工， 找了個老實巴交的鐵路工人，
靜隨手放下禮品， 在簡陋的沙發上坐下， 拉著秀秀媽媽的手， 又見外了。 我們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又不是一年兩年的朋友了。
從那天以後， 兩家來往密切多了。 秀秀以為靜阿姨是念舊， 是對媽媽的關心。 可不知， 這個靜阿姨完全是為她而來。
靜的兒子是在部隊服役了兩年了， 明年就應該退伍了。 作為母親的靜希望兒子找個好媳婦， 也常托人注意過。 那天偶然見到了秀秀， 就想讓秀秀當自己的兒子媳婦。 但冒冒失失提出來，是會雞飛蛋打的。她是非常有心計的女人，加速了兩家的來往，再提出婚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終於，靜向秀秀的媽媽說出積壓在心裡的想法，他大姨，你家秀秀也不小了，出落成為大姑娘了。我家小軍在部隊當兵，回來就有了工作，不如讓他們自由一回吧！
秀秀媽媽楞了一下，終於明白靜這些天來往的目的了。這個女人比少年時更有鬼點子了。她遲疑支吾著，秀秀還太小，小十九歲。自由有點早了。
靜笑了，你真是老眼光了。現在十七八歲的小青年交朋友是正常的。又不是結婚，還受年齡限制。我怕小軍回來再找，找不到好姑娘了，才想給他訂一個。
秀秀的母親搖頭，孩子還沒有工作，以後過日子還是個事呢。
靜悄悄問，你想讓秀秀當兵嗎？
秀秀的媽媽驚奇問，你有辦法？她平常和靜來往少，根本不知道靜兩個孩子都當兵的事。
靜拍了拍秀秀媽媽的肩膀，大姐，放心吧。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還不知道吧？上級對退伍軍人安排可好了。能夠當上兵。就算有了工作了。現在城市裡許多人當兵都是為混個工作。還有這樣規定，對於孩子當兵，退伍回來可以安排在父母一方單位工作。如果秀秀能夠當兵了，她可以到她爸爸的鐵路工作。這是個好單位，大企業，工資獎金都不少呢。靜滔滔不絕講起來了。
秀秀媽媽心動了。孩子能夠有份好工作，把自家的積蓄全部投資出來也願意呢。可不知道小軍是什麼樣子，就低聲說，讓孩子他們見個面，再讓他們定奪吧。
靜從口袋裡掏出張相片，你看看，和秀秀非常般配呢。她願意，我就去活動。如不願意，我不好出頭露面。你想想，這當女兵的名額太少了，小軍的爺爺也不能讓所有的熟人的孩子都當兵吧？何況是當女兵？
靜飄然的走了，留下了照片，留下低頭思索的秀秀母親。
媽媽端詳著照片？這是個軍人的半身照片，說不上英俊，可眉宇中還是留有一種軍人的氣質。秀秀看見照片，驚奇地說，這個人我認識，在學校裡比我高一屆。他照片怎麼到這裡來的？
母親說，這就是你靜阿姨家的小軍。他還在部隊當兵。靜阿姨想讓你和小軍交個朋友。你看？母親說著話時，還是吞吞吐吐的。她不想對女兒這麼早說起婚事。秀秀在媽媽面前還是小孩子，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秀秀白了媽媽一眼，虧她想的出。我才多大啊，就交男朋友？
母親對視著女兒，你靜阿姨說了，想給你弄個女兵名額，送你當兵去。
當女兵？秀秀睜大眼睛，心裡咕咕的跳，幾乎要蹦出來。
母親堅定點了點頭。
秀秀才回過神來，一下子蹦起來。她早就想到當一名女兵。每當在街上看見女兵行走時，會不由自主目視著她們，直到她們那矯健步伐走遠。心裡暗想：我如果能夠穿上軍裝多好啊。她最喜歡的是穿著軍裝的女歌手，那勇威，雄壯，動聽的歌聲激勵她想進入軍營。現在，她有機會當上一個當女兵，心情激動得顫抖。
她朗朗說，我願意去部隊當女兵。
母親問，那和軍的事情怎麼考慮？我們可不能做過河拆橋的事情。
秀秀緬碘地說，那就處處看。
靜聽說秀秀同意和軍交朋友，又當面問了秀秀，然後讓秀秀媽媽寫了張紙條，以防事有變故。
秀秀媽媽豪不遲疑地寫了紙條。
秀秀聽說後，很不高興，責怪媽媽？我成了喜兒了。新中國的喜兒了。
秀秀媽媽說，靜要告訴軍的爺爺，是親戚了，她就好說話了。
秀秀黯然失色，但也無可奈何。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秀秀一天到晚等待消息。開始消息就是遲遲不來。靜也有許多時間沒有來了。秀秀的一家都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麼。
消息終於來了。靜又帶著秀秀坐上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到軍的爺爺那裡去了趟。軍的爺爺原來是駐紮在這個地方的，後來部隊調防，軍的爺爺就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軍的爸爸因為有了工作，就留在這個小城了。軍的爺爺是個老軍人，一生從戎。他不僅自己從戎，讓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從軍，但是兒女不成才，沒有在部隊提拔都到地方工作去了。軍的爺爺把希望寄託在第三代軍的身上。可軍也不安心在部隊工作，想早早脫下軍裝到地方去工作，過上舒適的生活。軍的爺爺只有生悶氣。現在，靜帶來了秀秀，想當兵，軍的爺爺是非常激動的。他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到部隊去薰陶，去錘煉一下，都應該為保衛祖國效力。服兵役是每個人的義務，現在秀秀願意盡自己的義務，願意為保衛祖國效力，秀秀不愛紅裝愛武裝，是個好女孩。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秀秀。他可沒有想到社會上還有“曲線”工作之說呢。他一名老軍人，還是喜歡以前的老眼光觀察一個人的，觀察一件事情的。他還高興送秀秀一幅條幅：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
秀秀驚喜接過爺爺的書法這樣好。她高興收藏起來。
靜也請求爺爺給她寫一幅條幅。
沒有想到爺爺說，老了，寫不出來了。
靜一下子拉下了臉，可有求老人，只有裝出笑臉，柔聲柔氣地說，爸。以後有時間一定給我寫啊。
爺爺給某個首長寫了一張字條，一個女兵的名額就爭取過來了。
以後雖然過了一關又一關，可就容易多了。經過正常的手續，秀秀就收到入伍通知書。當秀秀穿上新軍裝，站在爸爸媽媽和靜阿姨面前時，大家都異口同聲說，真是天生的當兵料子。秀秀也對著鏡子上下照，不由唱去一首老歌來：我對著鏡子上下照，上下照，，咳咳，真是樂死人，真是樂死人。
秀秀到照相館照相，並且給爺爺寄去了。
秀秀在新兵連訓練了三個月。她是咬緊牙關闖了過去。這三個月，她曾經有過動搖，退卻。她曾經想寫信告訴爸爸媽媽她的苦惱。她沒有這樣寫。三個月的軍訓，她都記在了日記裡，以後再讀這三個月的日記，一定會捧腹大笑。一定會嘲笑一個女孩子的懦弱心理吧。只有這樣的體會，才能夠明白，這是一個學生蛙成為優秀軍人的必由之路。
她被分配到了軍醫院，當了一名護士，實際是個護理員。
那天，她在值班，遇到了相片裡叫軍的戰士。他怯生生來到了值班室，在病房轉了一圈後，終於找到了她。他覺得是在喊叫她，實際別人根本沒有聽見他那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值班室的姑娘都沒有聽見他喊誰，大家那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是喊誰。秀秀抬頭看了看，感覺是在喊自己，走了出去，平淡問，你找誰？
軍瞪大雙眼，你不認識我？我是軍。
是軍。秀秀依稀在記憶裡搜尋出來他的一點身影。他比以前粗壯了許多。那時，他瘦小的像火柴棒，現在是名威武的戰士了。他心裡一下子跳了起來，鎮靜笑笑，你來了。
軍送了口氣，媽說你在這裡。我就來看看你了。
秀秀說，現在是工作時間，不會客。有時間帶問靜阿姨好。
軍勉強笑笑，我是來看病的。我在打籃球時候扭傷了腰，隨便看你了。
秀秀關切問，扭傷了腰？怎麼樣？
軍頑皮笑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貼上膏藥，過幾天就會好的。
下次可要小心。
是！軍敬了軍禮就離開了。
一個女兵問秀秀，那是誰？
秀秀說，一個老鄉。
另外一個女兵問，是白馬王子吧？
秀秀沉下臉，這樣的玩笑可不能夠隨便開。
女兵們嘻嘻哈哈大鬧起來。
軍醫院比正規軍要輕鬆許多。人們都說吊兒郎當是後勤兵，這一點也不假。這裡正常時候沒有緊張氣氛，秀秀上下班是非常有規律的。休息的時候除不能夠隨便亂出去外，還是比較自由的。休息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或者倚著大樹想著心事。軍會經常鑽到她的腦子中。軍在腦子就是瞬間就會消失了，並沒有攪得她心神不定。她覺得他就是個朋友，而離噴出愛情的火花還有相當長的距離。她想得最多的還是軍營裡的生活，覺得能夠多當幾年兵是她的願望。她愛軍營，並不只是一個姑娘愛穿威武的軍服，而是愛這裡的生活。軍裝穿長了，風頭出夠了，許多人就厭惡軍營了。而她不，她是作為一名女軍人，真正愛上了部隊了。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秀秀已經變成為很熟練的護理員。內科、外科都能夠獨當一面。許多病員對她評價很高，還為她請功評獎。她沒有立功也沒有受獎，但是生活很愉快。
一年一度的退伍工作開始了，想退伍的人早早就準備好行裝，想早點離開軍營。不想退伍的人，又到處活動，請求留下。秀秀的好幾個戰友，也要離開軍營了，攪得秀秀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天，她在操場邊玩單杠，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她抬起頭，是軍喊她。她和他就在單杠邊談話。她從來不帶他到宿舍去的，也不願意他到值班室去。她說過，士兵是不允許談物件的，她要遵守這個紀律。
軍高興地說，我要退伍了。
退伍了？領導不是想讓你多留一年嗎？秀秀驚奇的問？
軍不自然笑笑，媽媽來信了，市委需要個司機，這是個好工作。我想還是早回去好，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給市委領導開車，能夠混上個一官半職呢。媽媽說，我回去後，還可以給你打基礎，你退伍後也能夠有個好工作。
秀秀瞪了軍一眼，你就知道媽媽說，你就沒有一點主心骨？
軍委屈道。媽媽說得對，我才決定的。我就是多留在部隊一年，也起不了作用，又提不了幹，我可不想當個志願兵。
秀秀責怪說，當上了兵，就要聽組織的。上級讓你多幹一年也不願意，不是個好兵。爺爺知道了一定狠批你的。
軍不在乎，我不是一個好兵，以後的路還長呢，早到地方混也許更好。
秀秀最煩這些不求進取的人，她真的生氣了，你走就走了，反正我也拉不動你。
回到宿舍，她還是氣鼓鼓的。
同宿舍的戰友問，怎麼了。
秀秀說出軍的事情。又說，我就想當一輩子的兵。
同宿舍的戰友笑了，你沒有聽說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在部隊當不上軍官，就是要走。就是當上軍官。過幾年沒有進步還得走。現在如果想當上軍官，就要考上軍校。
秀秀沒有說話，可真的萌發考軍校的念頭。
軍真的離開了軍營，他不怕秀秀生氣，她是自己的人，跑不了的。當然，以後她會明白自己的苦心、愛心和忠心。
秀秀真的拼命學習起來。她要考軍校，繼續留在部隊了工作。
同宿舍的戰友悄悄問，你是真的想離開他？
對軍的家庭事情秀秀從來沒有說過。大家就是知道她有個當司機的老鄉，可不知道他的爺爺是某個軍校的領導。在軍退伍後，她還是拜訪了早已經離休的爺爺。爺爺高興接待了她，並對她熱愛部隊，想考軍校給于非常高的評價，還鼓勵她，一定好好複習功課，爭取考上軍校。爺爺還說，因為工作需要，一個人退伍了，但他的思想不能夠退伍。在解放軍這個大學校裡走出的人。要發揚部隊優良傳統，把軍人的氣質軍人的性格帶到地方去，那麼在工作中無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都一定能夠戰勝。
秀秀離開爺爺的時候，爺爺送了她一套複習資料。
秀秀向爺爺敬了軍禮，爺爺也向秀秀回了軍禮。
終於，秀秀進入了考場，她從考場出來，是一點底也沒有。在盼望消息的日子裡，秀秀又焦慮，又沮喪。要是考不上軍校，她也就很快離開部隊。她夜裡經常做夢，有的時候夢見自己脫下了軍裝，回到養育了她的小城。有的時候，又夢見軍帽上多了紅箍。她從夢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她整理下軍裝，向值班室走去。
新的一天工作開始了。
作者簡介：耿豐年，中國鐵路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生於江蘇東海縣。1989年起曾經在全國多家報刊發表文學作品。曾用網名阿年在新浪，紅袖添香，99讀書論壇，東湖社區，華聲線上等論壇發表長篇小說《男朋女友》和許多中短篇小說。有小說集《茫茫路》、《小站》、《芝麻開花》和長篇小說《親愛朋友》《就想得到你的愛》出版。近年由小說改寫影視劇本。已有電影劇本《潁河岸畔的春天》《暗劍》拍攝公映。
但冒冒失失提出來，是會雞飛蛋打的。她是非常有心計的女人，加速了兩家的來往，再提出婚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終於，靜向秀秀的媽媽說出積壓在心裡的想法，他大姨，你家秀秀也不小了，出落成為大姑娘了。我家小軍在部隊當兵，回來就有了工作，不如讓他們自由一回吧！
秀秀媽媽楞了一下，終於明白靜這些天來往的目的了。這個女人比少年時更有鬼點子了。她遲疑支吾著，秀秀還太小，小十九歲。自由有點早了。
靜笑了，你真是老眼光了。現在十七八歲的小青年交朋友是正常的。又不是結婚，還受年齡限制。我怕小軍回來再找，找不到好姑娘了，才想給他訂一個。
秀秀的母親搖頭，孩子還沒有工作，以後過日子還是個事呢。
靜悄悄問，你想讓秀秀當兵嗎？
秀秀的媽媽驚奇問，你有辦法？她平常和靜來往少，根本不知道靜兩個孩子都當兵的事。
靜拍了拍秀秀媽媽的肩膀，大姐，放心吧。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還不知道吧？上級對退伍軍人安排可好了。能夠當上兵。就算有了工作了。現在城市裡許多人當兵都是為混個工作。還有這樣規定，對於孩子當兵，退伍回來可以安排在父母一方單位工作。如果秀秀能夠當兵了，她可以到她爸爸的鐵路工作。這是個好單位，大企業，工資獎金都不少呢。靜滔滔不絕講起來了。
秀秀媽媽心動了。孩子能夠有份好工作，把自家的積蓄全部投資出來也願意呢。可不知道小軍是什麼樣子，就低聲說，讓孩子他們見個面，再讓他們定奪吧。
靜從口袋裡掏出張相片，你看看，和秀秀非常般配呢。她願意，我就去活動。如不願意，我不好出頭露面。你想想，這當女兵的名額太少了，小軍的爺爺也不能讓所有的熟人的孩子都當兵吧？何況是當女兵？
靜飄然的走了，留下了照片，留下低頭思索的秀秀母親。
媽媽端詳著照片？這是個軍人的半身照片，說不上英俊，可眉宇中還是留有一種軍人的氣質。秀秀看見照片，驚奇地說，這個人我認識，在學校裡比我高一屆。他照片怎麼到這裡來的？
母親說，這就是你靜阿姨家的小軍。他還在部隊當兵。靜阿姨想讓你和小軍交個朋友。你看？母親說著話時，還是吞吞吐吐的。她不想對女兒這麼早說起婚事。秀秀在媽媽面前還是小孩子，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秀秀白了媽媽一眼，虧她想的出。我才多大啊，就交男朋友？
母親對視著女兒，你靜阿姨說了，想給你弄個女兵名額，送你當兵去。
當女兵？秀秀睜大眼睛，心裡咕咕的跳，幾乎要蹦出來。
母親堅定點了點頭。
秀秀才回過神來，一下子蹦起來。她早就想到當一名女兵。每當在街上看見女兵行走時，會不由自主目視著她們，直到她們那矯健步伐走遠。心裡暗想：我如果能夠穿上軍裝多好啊。她最喜歡的是穿著軍裝的女歌手，那勇威，雄壯，動聽的歌聲激勵她想進入軍營。現在，她有機會當上一個當女兵，心情激動得顫抖。
她朗朗說，我願意去部隊當女兵。
母親問，那和軍的事情怎麼考慮？我們可不能做過河拆橋的事情。
秀秀緬碘地說，那就處處看。
靜聽說秀秀同意和軍交朋友，又當面問了秀秀，然後讓秀秀媽媽寫了張紙條，以防事有變故。
秀秀媽媽豪不遲疑地寫了紙條。
秀秀聽說後，很不高興，責怪媽媽？我成了喜兒了。新中國的喜兒了。
秀秀媽媽說，靜要告訴軍的爺爺，是親戚了，她就好說話了。
秀秀黯然失色，但也無可奈何。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秀秀一天到晚等待消息。開始消息就是遲遲不來。靜也有許多時間沒有來了。秀秀的一家都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麼。
消息終於來了。靜又帶著秀秀坐上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到軍的爺爺那裡去了趟。軍的爺爺原來是駐紮在這個地方的，後來部隊調防，軍的爺爺就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軍的爸爸因為有了工作，就留在這個小城了。軍的爺爺是個老軍人，一生從戎。他不僅自己從戎，讓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從軍，但是兒女不成才，沒有在部隊提拔都到地方工作去了。軍的爺爺把希望寄託在第三代軍的身上。可軍也不安心在部隊工作，想早早脫下軍裝到地方去工作，過上舒適的生活。軍的爺爺只有生悶氣。現在，靜帶來了秀秀，想當兵，軍的爺爺是非常激動的。他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到部隊去薰陶，去錘煉一下，都應該為保衛祖國效力。服兵役是每個人的義務，現在秀秀願意盡自己的義務，願意為保衛祖國效力，秀秀不愛紅裝愛武裝，是個好女孩。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秀秀。他可沒有想到社會上還有“曲線”工作之說呢。他一名老軍人，還是喜歡以前的老眼光觀察一個人的，觀察一件事情的。他還高興送秀秀一幅條幅：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
秀秀驚喜接過爺爺的書法這樣好。她高興收藏起來。
靜也請求爺爺給她寫一幅條幅。
沒有想到爺爺說，老了，寫不出來了。
靜一下子拉下了臉，可有求老人，只有裝出笑臉，柔聲柔氣地說，爸。以後有時間一定給我寫啊。
爺爺給某個首長寫了一張字條，一個女兵的名額就爭取過來了。
以後雖然過了一關又一關，可就容易多了。經過正常的手續，秀秀就收到入伍通知書。當秀秀穿上新軍裝，站在爸爸媽媽和靜阿姨面前時，大家都異口同聲說，真是天生的當兵料子。秀秀也對著鏡子上下照，不由唱去一首老歌來：我對著鏡子上下照，上下照，，咳咳，真是樂死人，真是樂死人。
秀秀到照相館照相，並且給爺爺寄去了。
秀秀在新兵連訓練了三個月。她是咬緊牙關闖了過去。這三個月，她曾經有過動搖，退卻。她曾經想寫信告訴爸爸媽媽她的苦惱。她沒有這樣寫。三個月的軍訓，她都記在了日記裡，以後再讀這三個月的日記，一定會捧腹大笑。一定會嘲笑一個女孩子的懦弱心理吧。只有這樣的體會，才能夠明白，這是一個學生蛙成為優秀軍人的必由之路。
她被分配到了軍醫院，當了一名護士，實際是個護理員。
那天，她在值班，遇到了相片裡叫軍的戰士。他怯生生來到了值班室，在病房轉了一圈後，終於找到了她。他覺得是在喊叫她，實際別人根本沒有聽見他那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值班室的姑娘都沒有聽見他喊誰，大家那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是喊誰。秀秀抬頭看了看，感覺是在喊自己，走了出去，平淡問，你找誰？
軍瞪大雙眼，你不認識我？我是軍。
是軍。秀秀依稀在記憶裡搜尋出來他的一點身影。他比以前粗壯了許多。那時，他瘦小的像火柴棒，現在是名威武的戰士了。他心裡一下子跳了起來，鎮靜笑笑，你來了。
軍送了口氣，媽說你在這裡。我就來看看你了。
秀秀說，現在是工作時間，不會客。有時間帶問靜阿姨好。
軍勉強笑笑，我是來看病的。我在打籃球時候扭傷了腰，隨便看你了。
秀秀關切問，扭傷了腰？怎麼樣？
軍頑皮笑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貼上膏藥，過幾天就會好的。
下次可要小心。
是！軍敬了軍禮就離開了。
一個女兵問秀秀，那是誰？
秀秀說，一個老鄉。
另外一個女兵問，是白馬王子吧？
秀秀沉下臉，這樣的玩笑可不能夠隨便開。
女兵們嘻嘻哈哈大鬧起來。
軍醫院比正規軍要輕鬆許多。人們都說吊兒郎當是後勤兵，這一點也不假。這裡正常時候沒有緊張氣氛，秀秀上下班是非常有規律的。休息的時候除不能夠隨便亂出去外，還是比較自由的。休息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或者倚著大樹想著心事。軍會經常鑽到她的腦子中。軍在腦子就是瞬間就會消失了，並沒有攪得她心神不定。她覺得他就是個朋友，而離噴出愛情的火花還有相當長的距離。她想得最多的還是軍營裡的生活，覺得能夠多當幾年兵是她的願望。她愛軍營，並不只是一個姑娘愛穿威武的軍服，而是愛這裡的生活。軍裝穿長了，風頭出夠了，許多人就厭惡軍營了。而她不，她是作為一名女軍人，真正愛上了部隊了。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秀秀已經變成為很熟練的護理員。內科、外科都能夠獨當一面。許多病員對她評價很高，還為她請功評獎。她沒有立功也沒有受獎，但是生活很愉快。
一年一度的退伍工作開始了，想退伍的人早早就準備好行裝，想早點離開軍營。不想退伍的人，又到處活動，請求留下。秀秀的好幾個戰友，也要離開軍營了，攪得秀秀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天，她在操場邊玩單杠，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她抬起頭，是軍喊她。她和他就在單杠邊談話。她從來不帶他到宿舍去的，也不願意他到值班室去。她說過，士兵是不允許談物件的，她要遵守這個紀律。
軍高興地說，我要退伍了。
退伍了？領導不是想讓你多留一年嗎？秀秀驚奇的問？
軍不自然笑笑，媽媽來信了，市委需要個司機，這是個好工作。我想還是早回去好，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給市委領導開車，能夠混上個一官半職呢。媽媽說，我回去後，還可以給你打基礎，你退伍後也能夠有個好工作。
秀秀瞪了軍一眼，你就知道媽媽說，你就沒有一點主心骨？
軍委屈道。媽媽說得對，我才決定的。我就是多留在部隊一年，也起不了作用，又提不了幹，我可不想當個志願兵。
秀秀責怪說，當上了兵，就要聽組織的。上級讓你多幹一年也不願意，不是個好兵。爺爺知道了一定狠批你的。
軍不在乎，我不是一個好兵，以後的路還長呢，早到地方混也許更好。
秀秀最煩這些不求進取的人，她真的生氣了，你走就走了，反正我也拉不動你。
回到宿舍，她還是氣鼓鼓的。
同宿舍的戰友問，怎麼了。
秀秀說出軍的事情。又說，我就想當一輩子的兵。
同宿舍的戰友笑了，你沒有聽說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在部隊當不上軍官，就是要走。就是當上軍官。過幾年沒有進步還得走。現在如果想當上軍官，就要考上軍校。
秀秀沒有說話，可真的萌發考軍校的念頭。
軍真的離開了軍營，他不怕秀秀生氣，她是自己的人，跑不了的。當然，以後她會明白自己的苦心、愛心和忠心。
秀秀真的拼命學習起來。她要考軍校，繼續留在部隊了工作。
同宿舍的戰友悄悄問，你是真的想離開他？
對軍的家庭事情秀秀從來沒有說過。大家就是知道她有個當司機的老鄉，可不知道他的爺爺是某個軍校的領導。在軍退伍後，她還是拜訪了早已經離休的爺爺。爺爺高興接待了她，並對她熱愛部隊，想考軍校給于非常高的評價，還鼓勵她，一定好好複習功課，爭取考上軍校。爺爺還說，因為工作需要，一個人退伍了，但他的思想不能夠退伍。在解放軍這個大學校裡走出的人。要發揚部隊優良傳統，把軍人的氣質軍人的性格帶到地方去，那麼在工作中無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都一定能夠戰勝。
秀秀離開爺爺的時候，爺爺送了她一套複習資料。
秀秀向爺爺敬了軍禮，爺爺也向秀秀回了軍禮。
終於，秀秀進入了考場，她從考場出來，是一點底也沒有。在盼望消息的日子裡，秀秀又焦慮，又沮喪。要是考不上軍校，她也就很快離開部隊。她夜裡經常做夢，有的時候夢見自己脫下了軍裝，回到養育了她的小城。有的時候，又夢見軍帽上多了紅箍。她從夢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她整理下軍裝，向值班室走去。
新的一天工作開始了。
作者簡介：耿豐年，中國鐵路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生於江蘇東海縣。1989年起曾經在全國多家報刊發表文學作品。曾用網名阿年在新浪，紅袖添香，99讀書論壇，東湖社區，華聲線上等論壇發表長篇小說《男朋女友》和許多中短篇小說。有小說集《茫茫路》、《小站》、《芝麻開花》和長篇小說《親愛朋友》《就想得到你的愛》出版。近年由小說改寫影視劇本。已有電影劇本《潁河岸畔的春天》《暗劍》拍攝公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