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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散文)

每年的春秋兩季, 農村都要有一個“會”, 這個“會”不是寺廟傳統意義上的廟會, 它更像是一個大集市, 一般有四天。 在這這四天中,

商家把所有的壓箱底的東西全部擺出來, 琳琅滿目, 應接不暇。 買布的、買鍋碗瓢盆的、算命的、套圈的、抓鬮的, 打靶的, 各式各樣, 應有盡有。 每一次會都是孩子的天堂, 他們從家裡要來幾毛錢, 跑著去會上買點吃的和玩的東西, 當地的小學為了迎接這個“會”的到來, 有時候上午提前放學, 甚至下午也不再上課, 美其名曰“趕會”, 全鎮都因為這個“會”而歡欣鼓舞。

去逛會俗稱“趕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用“趕”這個字。 在農村, 去集市也用“趕集”這一說, 是不是害怕“會”或“集”很快就會散掉, 大家都趕忙去採購, 生怕早早散場。 每一個趕會的人行色匆匆, 一步快似一步, 一步緊似一步, 大家說說笑笑直奔一年一度的大“會”。

其實, 大家趕會還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看戲。 以前的農村文化娛樂實在是太少了, 白天去田地耕作, 天黑就趴被窩, 尤其是冬天, 大家基本上是在床上過冬。 唯一的娛樂是拉呱聊天, 東家長, 李家短, 誰家的婆婆和兒媳鬧彆扭, 誰家的媳婦穿的妖豔, 誰家的男人和誰家的女人相好等等, 不一而足。

伴隨“會”而來的就是“戲”。 看戲是趕會的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碰面就問聽戲了嗎?昨天的戲唱的怎麼怎麼好, 包拯如何鍘的陳世美, 穆桂英如何掛的帥, 白素貞如何水漫金山, 幾個老頭就因為這一台戲就能聊上一個上午。

戲臺一般設在戲園子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建的戲園子, 破破爛爛地安放在鎮裡的某一個角落, 沒有人知道它的始建年限, 或許是清代, 也或許民國,

不過人們從來不問這些事情, 只有老人們口口相傳。 平時的戲園子是鎖著門的, 只有在會的那幾天才打開。 戲臺是個長方形, 一米左右的高度, 整個戲臺都是由青磚砌成, 外面用泥包漿。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戲臺的青磚已經一塊塊地暴露出來, 包漿的泥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只有當時和泥用的麥秸還杵在那裡, 隨風搖擺。

曾祖母是很喜歡看戲的, 在我印象中她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打牌(一種老年人玩的, 酷似長條);一個就是看戲。 每年到會的時候, 她總是提前做好準備, 因為我們家距離鎮上很遠, 她又是小腳, 每一次都要走很長時間才到鎮上, 這樣往往錯過了很多好戲。 所以, 每次會來臨之前, 她總是提前去她妹妹家住,

因為她的妹妹就住在鎮上, 我小時候有幸跟著曾祖母串個親戚, 趕個會。

大戲總是在晚上才上演。 白天太嘈雜, 又沒有先進的播音設備, 只能選在夜深人靜之時, 家家戶戶茶餘飯後就奔戲園而來。 大人有背著條凳的, 有舉著椅子的, 有的甚至把自己家的八仙桌抬來看戲, 舉家全部坐在桌子上;小孩子就沒有這麼大的力氣了, 每一個人不約而同地抱著一個小板凳, 早早來到戲臺前, 搶佔第一排的位置, 托起下巴, 看著戲臺上的一舉一動, 有些調皮的孩子不喜歡坐在凳子上, 他們喜歡趴在戲臺子上看戲, 這樣看的更仔細一些。 戲班為了防止孩子們趴戲臺, 專門請了一個叫花子, 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名字, 人們都叫他“菜包”,

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如何得來的, 是他喜歡吃菜包, 還是長得像菜包, 這個不得而知, 蓬鬆的頭髮, 破爛的衣服, 拿著長竹竿來回“巡邏”, 儼然把自己當做戲班的內部人士。 大戲未開之前, 是“菜包時間”, 他用竹竿不斷地敲打著戲臺, 很多小孩子的手都不敢放在戲臺上, 每當他和他的竹竿出現時, 大家都跑的很遠, 不一會又回來了, 剛開場的時候我們就和菜包鬥智鬥勇, 最後往往還是我們贏得了勝利, 因為到開戲的時候菜包也只顧著看戲, 忽略我們了。

喧鬧的戲園子隨著鼓鑼的敲擊聲漸漸平息, 大家屏氣凝神看著戲臺上的每一個細節, 生怕錯過。 每次看戲曾祖母總是帶著我最先到達, 找到一個最有利的位置坐下, 我偎依在她的懷中, 嘴裡吃著她在會上給我買的棉花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戲臺。不一會從戲臺的一個門出來了一個大花臉,抖了抖幾下花槍,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唱了,唱的到底是什麼我也聽不懂,我感覺其他的人也未必都懂。一會這個上來,一會這個下來,走馬換將不知道上來多少人,下去多少人,每當出現打鬥局面時,大家都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張著大口,準備送到嘴裡面的食物拿在手中,停在半空中,好像被冰凍一樣,不一會就大叫一聲,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小孩子們趴在戲臺前面看的津津有味,仰著小頭,看著戲臺上一個個大花臉進進出出,時唱時打,也被完全吸引住了。

每一次看戲我最期待的是小丑。每次開戲的時候我總是問曾祖母小丑什麼時候出來啊,她總是說快出來了,再等一會。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小丑的,只感覺在鼻子上抹上一層白粉就特別的搞笑,小丑出來都是縮頭縮腦的,弓著個腰,吊著一串小鬍子。我印象裡他很少唱戲,一上來就是說話,有時候說的我還能聽得懂,而且聲音時尖時高,不時地還抖出一些包袱,讓人捧腹。

曾祖母喜歡看戲,所以周圍的幾個鎮子的會她幾乎都要參加。最早的會是距離我們鎮子不遠的石閘,這個地方因為分水龍王廟而得名。因為奶奶的娘家在石閘,所以曾祖母也有幸去那裡住幾天去看戲。石閘會一過就到南旺會了,也就是我們這裡的會,這個更不必說。我們周邊的最後一個會是柳林會,柳林這個地方估計以前柳樹很多,綠樹成林吧。柳林恰好是曾祖母的娘家,每年南旺會一過,她老人家很早就被請到柳林去趕會,因為輩分較大,幾乎所有村子裡的人都叫她姑奶奶,這個問姑奶奶來趕會啊,那個問姑奶奶身體挺好啊。因為這我跟著她蹭了不少的飯。

每次看戲都跟著曾祖母,不過,戲沒開始多久我就在她的懷中睡著了,臺上刀光劍影,台下的我早已夢遊天姥了。每一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她總是說是那個那個表姑背我回來的,其實我知道,大部分的時間是她背著我。

時間像一個大力士用力地推著歷史這塊磨盤,雖艱難卻前進依然,曾祖母早已仙逝多年,鎮子的戲臺也早已沒有了蹤影,每年的“會”還是如期而至,唯獨沒有了這台大戲。我站在曾經戲臺的位置舉目遠望,暮靄氤氳地籠罩四方,一輛輛車在眼前呼嘯而過,一個個年輕的小夥子和小姑娘談笑風生,他們聽著耳機裡散發的流行音樂,健步如飛。一個小孩拿著從會上買的棉花糖揪揪我的衣襟,對我說叔叔你擋住我們的路了,我才意識到已經站在路中央很長時間了,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作者簡介:

劉傳菠,男,1985年8月生,漢族,山東汶上人,中學一級教師,研究生學歷,主要研究方向為高中作文教學,閱讀教學及命題。

嘴裡吃著她在會上給我買的棉花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戲臺。不一會從戲臺的一個門出來了一個大花臉,抖了抖幾下花槍,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唱了,唱的到底是什麼我也聽不懂,我感覺其他的人也未必都懂。一會這個上來,一會這個下來,走馬換將不知道上來多少人,下去多少人,每當出現打鬥局面時,大家都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張著大口,準備送到嘴裡面的食物拿在手中,停在半空中,好像被冰凍一樣,不一會就大叫一聲,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小孩子們趴在戲臺前面看的津津有味,仰著小頭,看著戲臺上一個個大花臉進進出出,時唱時打,也被完全吸引住了。

每一次看戲我最期待的是小丑。每次開戲的時候我總是問曾祖母小丑什麼時候出來啊,她總是說快出來了,再等一會。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小丑的,只感覺在鼻子上抹上一層白粉就特別的搞笑,小丑出來都是縮頭縮腦的,弓著個腰,吊著一串小鬍子。我印象裡他很少唱戲,一上來就是說話,有時候說的我還能聽得懂,而且聲音時尖時高,不時地還抖出一些包袱,讓人捧腹。

曾祖母喜歡看戲,所以周圍的幾個鎮子的會她幾乎都要參加。最早的會是距離我們鎮子不遠的石閘,這個地方因為分水龍王廟而得名。因為奶奶的娘家在石閘,所以曾祖母也有幸去那裡住幾天去看戲。石閘會一過就到南旺會了,也就是我們這裡的會,這個更不必說。我們周邊的最後一個會是柳林會,柳林這個地方估計以前柳樹很多,綠樹成林吧。柳林恰好是曾祖母的娘家,每年南旺會一過,她老人家很早就被請到柳林去趕會,因為輩分較大,幾乎所有村子裡的人都叫她姑奶奶,這個問姑奶奶來趕會啊,那個問姑奶奶身體挺好啊。因為這我跟著她蹭了不少的飯。

每次看戲都跟著曾祖母,不過,戲沒開始多久我就在她的懷中睡著了,臺上刀光劍影,台下的我早已夢遊天姥了。每一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她總是說是那個那個表姑背我回來的,其實我知道,大部分的時間是她背著我。

時間像一個大力士用力地推著歷史這塊磨盤,雖艱難卻前進依然,曾祖母早已仙逝多年,鎮子的戲臺也早已沒有了蹤影,每年的“會”還是如期而至,唯獨沒有了這台大戲。我站在曾經戲臺的位置舉目遠望,暮靄氤氳地籠罩四方,一輛輛車在眼前呼嘯而過,一個個年輕的小夥子和小姑娘談笑風生,他們聽著耳機裡散發的流行音樂,健步如飛。一個小孩拿著從會上買的棉花糖揪揪我的衣襟,對我說叔叔你擋住我們的路了,我才意識到已經站在路中央很長時間了,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作者簡介:

劉傳菠,男,1985年8月生,漢族,山東汶上人,中學一級教師,研究生學歷,主要研究方向為高中作文教學,閱讀教學及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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