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結為伉儷的青年男女,
一般都有一位保媒牽線的熱心紅娘,
我當年與老伴的結合也不例外,
不過我倆的紅娘卻很特殊。
上世紀六十年代中後期,
我在呼和浩特市教職工代表大會宣傳部工作。
當時傳遞和散發的材料大部分都是手工刻印的。
先把蠟紙鋪在有縱橫細紋的鋼板上,
再用鐵筆刻寫好,
然後用手推油印機印製而成。
我很擅長這項工作,
不但字刻寫得工整,
印的清晰,
而且還掌握了排版的技巧和套印技術,
很受宣傳部負責人的賞識和誇獎。
後來我所在的呼和浩特市新城區(當時叫“東風區”)東門外小學,
要辦一份油印小報,
為此將我從宣傳部調回學校擔任小報的主編,
派給我的助手是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分配到該校不久的一位年輕女教師。
我們的印刷廠在一間小平房裡因陋就簡的開張了,
然而學校的刻印設備實在太差了,
我憑著臉面向宣傳部借來了鋼板鐵筆和油印機,
並對那位與我關係很“鐵”的負責人說,
我的這種“借”純屬肉包子打狗,
他同意了,
我非常感激他的大方應諾。
東西拿來學校,
校領導和我的助手都誇我有本事,
人緣關係好,
從而增強了動力和信心,
我倆把小報辦好的勁頭更足了。
我們的小報每週出一期,
每期都是4開紙兩面刻印,
共4個版面。
定稿後交上級審閱,
然後排版刻寫,
我能做到筆體各異,
縱橫兼有,
標題明朗,
主題突出。
又經助手認真校對,
絕無丟字落字的現象。
每期的報頭設計力求新穎,
絕不重樣。
有時候我也在小報上刻印上自己寫的小品和詩歌,
頗受助手的讚賞。
印好後發到老師們手中都嘖嘖稱讚。
我和助手還得當“投遞員”把每期的小報送給新城區所轄的十幾所小學,
每校送去3份。
聽著助手送報回來向我說起外校老師對小報的讚揚,
以及她對我倆辦報高興心情的表達,
我心裡美滋滋的,
進而加深了我對她的好感。
但我知道,
在她對我的誇獎和稱讚聲中還沒有我所期盼的那種成分,
因此我必須發揮油印機的作用來促使那種成分的萌生。
接下來我對辦小報更是精益求精,
對助手在校對中指出的問題都尊為“諭旨”,
先是聆聽她指出的理由及其修改的意見,
而後再共同切磋,
直到修改的倆人都滿意為止,
從而增強了語言交流和相互的信任感。
尤其印小報時,
我站著推油滾子,
她坐著為我翻紙,
我以保質保量為由推的緩慢而穩重,
以此延長“自然約會”的時間。
與她邊印邊聊,
從各自的家境到彼此的經歷,
從倆人的愛好到未來的嚮往,
穩紮穩打,
步步為營,
使我盼望的那種成分在萌生後又得到茁壯成長。
我那沒有任何虛榮做作的言談舉止,
終於喚起了助手的愛意,
於是在油印機面前猶如出現了屬於我倆的藍天祥雲,
芳草和鮮花。
她的愛意不因我只有37元的月工資而減熱,
也不因我家庭成分的不佳而降溫,
這使我非常感激。
1970年冬季,
我倆終於結為終身伴侶,
婚後將近半個世紀的生活一直溫暖幸福,
如同吃著甘蔗上高山——步步登高節節甜。
如今,
那套刻寫油印的工具早就退役了,
我倆那位特殊的紅娘——手推油印機的歸宿也不得而知,
然而我倆當年辦的小報至今還珍藏著,
共41期,
每當我們翻閱起來,
都會引起許多甜蜜的回想。
文/張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