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今年七十八, 但頭髮還是黑的。
當然, 這黑髮也只是表面的一層, 用手指輕輕一撥, 滿眼看到的盡是蒼白。
她皮膚有些黑, 眼角的皺紋深到可以夾住兩層紙,
她老了, 是真的老了, 這一點, 我必須承認, 也不得不接受。
在我的印象裡, 一直認為她還是那個不過60來歲的老太太。 60歲, 和如今的78歲來比, 可真是年輕多了。
從小到大, 吃過最多的飯就是她老人家親手做的。
姥姥有很棒的廚藝, 這廚藝並不是她能做出多少拿手硬菜, 相反, 賣相越是普通飯菜, 味道越是濃郁。
最難忘的當屬她烙的雞蛋餅, 吃起來的滋味, 那叫一個香。
小時候哪懂什麼做飯, 一放學回家, 就看見她老人家在炤台前忙活。
鍋臺邊放著鋪滿麵粉的面板, 上面坐著一個小盆, 裡面是和好的麵團。
這麵團並不白淨, 有些發黃, 還帶著點綠絲。
“姥, 這面怎麼發黃啊?”
“因為裡面打了雞蛋,
好幾個雞蛋呢”
“那這綠綠的呢?”
“西葫和蔥花啊, 西葫刮成絲,
攪在面裡, 這樣吃起來才夠香”
我瞪眼看著她忙活, 她並不讓我插手。 也是, 一個屁大點的小毛孩兒, 這麼關鍵時候要是動手的話, 恐怕就是幫倒忙了。
她把面盆移至鍋前, 這時鍋裡的油也熱了。 油並不多, 開始緩緩的冒著青煙, 姥姥一手抬起鍋, 順時針輕晃了一下, 油被攤開至鍋四周。 接著, 她用舀湯的鐵勺在面盆裡舀上一下,
隨著油溫的上升, 姥姥的手法愈加變快, 攤開, 平晃, 翻面, 爐火純青。
沒幾分鐘, 第一張雞蛋餅大功告成。
“餓了吧,
給你放盤子裡,
涼會兒再吃。 ”
那時候耳邊一直縈繞著一句話, 叫:“狗窩裡放不住油餅”, 小孩子貪吃的心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我兩隻手小心翼翼的端著盤子,
匆匆忙忙跑到屋外, 借著門外的涼風, 自己也跟著呼呼的吹氣, 恨不得這餅馬上就涼下來。
是的, 心急得一秒鐘也等不了了。 我迫不及待的用手揪住一角, 也顧不得燙不燙的, 吹兩下就往嘴裡塞,先是酥,再是綿,後是香,香極了!
這雞蛋餅,自打吃過第一口,就再沒忘那滋味。姥姥每次也都有求必應,看著我吃,她也開心,開心得像自己也吃了那餅一樣。
然而,多少年了,如今再沒吃過這口。不是不想,是不捨得讓她老人家為我再起爐灶。
小時候好啊,小時候總是有人疼你,愛你,因你笑而笑,為你哭而哭。
長大後當你逐漸脫離了那些人,會失落,會沮喪,會束手無策。
依然貪念那陣陣香氣。
忍不住,也忘不掉。
吹兩下就往嘴裡塞,先是酥,再是綿,後是香,香極了!這雞蛋餅,自打吃過第一口,就再沒忘那滋味。姥姥每次也都有求必應,看著我吃,她也開心,開心得像自己也吃了那餅一樣。
然而,多少年了,如今再沒吃過這口。不是不想,是不捨得讓她老人家為我再起爐灶。
小時候好啊,小時候總是有人疼你,愛你,因你笑而笑,為你哭而哭。
長大後當你逐漸脫離了那些人,會失落,會沮喪,會束手無策。
依然貪念那陣陣香氣。
忍不住,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