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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紀事:埋在心底的傷疤

文:古岸雲沙

一早吃過飯, 送女兒出門, 怕她放學的時候口渴, 出門的時候在書包的側兜裡裝了兩小包優酪乳。 她急急的說, 不要放書包裡, 給我吧, 老師不讓帶東西進學校, 讓小朋友看到, 告了老師, 我又得挨訓, 這兩天老師心情不好。

不讓帶東西是應該的, 但是最後一句話, 說得我心裡竟然有點酸酸的。

問她為什麼?她說:有一個同學臉劃了, 他的姥姥找到學校裡, 與老師吵架了。 老師生氣了, 把那個同學訓了一頓, 所以這兩天心情不好。

老師不是完人, 她也會隨時隨地有情緒, 她也會心情不好, 因為孩子之間的吵鬧, 因為職稱評定或者其它的一些瑣事, 人的情緒總是變化多端, 誰也無法把握自己的情緒。 或者只有孩子的世界才是最純淨的天空, 她不知道什麼是生氣或者說積怨, 兩個人剛剛地吵過打過, 可能一轉臉就忘了。 孩子的淚臉上掛一個笑,

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可是大人調整起來就要緩慢的多, 她的憤怒要在心裡燃燒很久才能平息下來。

但是她的情緒該不該撒到孩子身上呢?我想這才是我心裡發酸的原因。

誰也無法保證能夠給孩子一個沒有陰影的世界, 因為這個社會就是殘缺的, 善良與美好的東西, 正在一點點地喪失, 很多的觀念正在改變。 你無法清楚一個社會的步伐正在向哪一個方向邁進, 又如何能夠把握別人的情緒在孩子的心理上所投射的陰影呢?

只能把外界的陰影當成一種疼痛, 讓它在孩子的心底結疤。

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 一直不快樂。 一方面是來自於與人相處的苦惱, 一方面是與父親有關。 那時候家族裡的女孩子比較多, 因為是自己家的孩子, 父親存了私心, 對她們要求很嚴, 她們因此而常常地懷恨父親, 我比她們小幾歲, 理所當然地成了她們的出氣筒, 她們孤立我, 做什麼都要遠離著我, 使我的心倍受孤獨的撕咬, 只盼著快快長大。 前幾天看一篇文章說:不快樂的孩子總是盼著長大。

我就是那種不快樂的要快快長大的孩子。

父親是校長, 脾氣不好, 為人處事過於剛直, 難免被人擠兌, 有幾個老師聯合起來, 拜了把兄弟, 勢要取而代之。 然而大隊裡不肯, 那時候一個大隊一所小學, 校長的任免權在大隊裡, 所以他們沒有辦法, 只好暗地裡使壞。 教我語文的班主任老師就是其中的一個。 常常在教堂上說一些莫名其妙, 然而又暗含了隱機的話語, 連諷刺帶挖苦, 一語雙關地砸著我的心。

然而這一點點也不影響我佩服他。 因為他作文寫得好, 為了訓練我們的作文能力, 他自己親自寫下水作文, 讀給我們聽, 我那時曾經發誓長大了也要做一名老師, 做老師是我的第一理想。 不是因為父親, 而是因為語文老師的影響。

我覺得他非常了不起, 能夠帶動著孩子的思想去寫下水作文, 對於那時候的教學是一個新的嘗試。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 使我對自己的理想產生了動搖。 這一動搖就使我不知覺地被劃入了常立志而又一事無成之列了。

有一天, 不知道是誰寫一個紙條放在講桌上“W老師沒爹”, 這自然是罵他的話了。 當然他的爹是早就死了, 這一點是歷史事實, 但是不能說, 說出來就是罵人。 他自然非常生氣, 一節課沒有上, 一個一個學生對筆跡, 然後指桑駡槐。 那時候他與我父親的矛盾非常深, 而且已經非常地明朗化了。

我在家裡聽到父親對母親說起過學校裡的事, 在心裡是怨恨父親的, 因為父親不能很好地處理關係, 已經影響到我在老師同學心目中的位置了, 而且使我無法在喜愛的老師面前留有好感,很傷了我的心。越是這樣,越要努力地表現自己,越是力不從心,大人之間的這張破網,單憑我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如何能夠縫補呢。

所以這一次,他非常地無所顧及,說了很多讓人無法理解的話,他鐵定了那張紙條是我寫的。誰都可以聽得出來,他是針對我的。而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象被掛在毒日頭下的幹魚,就那樣任人翻撿。

班裡有一個與我一樣的老師的子女,然而那老師是執中立的,所以對於學校裡教師之間的內訌與紛爭她也是知道的,整整一節課裡我一直低著頭,但是我可以感受得到來自她的目光,一直在偷窺著我,象一根刺一樣,令我肌膚發痛。我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與決心。

甚至到最後,我竟然開始疑心起自己來,好象那真的是我寫的,一遍遍地在本子上練寫那個W,居然越寫越象。於是到最後,我竟然想我怎麼能夠幹這種事呢?我那麼喜歡他,那麼尊敬他,他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怎麼可以罵他呢?然而另一方面,我又在心裡動搖著對他的信任,他怎麼可以這樣地污辱與抵損我呢?包括我的父親。他傷害了我的自尊與熱愛。

雖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我卻因此更加地在老師與同學的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上初三時,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我小學時的語文老師,他那時已調到別的學校任教,而我的父親也已調到別的村子繼續任他的校長了。語文老師看到我很熱情,問我的學習情況,讓我代他投郵一封信,我很高興地照辦了。週末回到家裡,忍不住把小學時的事說給父親聽。父親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依著父親的脾氣,他必定火冒三丈地去找W老師算帳的,大罵或者大打一場,而我還要在他的班裡上學,夾在那中間自然不能自保,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沒說,或許說明從那以後,我是真的長大了。

我對於權威的懼怕好象就是從那一次事故中養成的吧,上了初中之後,我不敢看老師的眼神,老師說上課坐好,我就把手背到座位上;老師說,考試的時候不許偷看別人的,我就把白紙蓋住了自己的臉在白紙下來寫字,眼睛只敢盯著自己的卷子一尺之內的地方。上班之後,從來不敢與領導說話,說多了就要臉紅,頭腦發脹,語無倫次,更不敢提什麼份內的要求,工資的多少好象與我無關,給一點就比不給強。我幾乎成了一個權威的奴隸。

這一點傷痛,我一直壓在心底,無法忘記。它是我成長中的陰影。也是我成長的一個起點。我知道我的女兒也會一天天長大,在長大的過程中,也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壓抑與傷害。我只希望這一些些壓抑與傷害,能夠讓她儘快學會適應,學會成長,快樂多一些,煩惱少一些。

而且使我無法在喜愛的老師面前留有好感,很傷了我的心。越是這樣,越要努力地表現自己,越是力不從心,大人之間的這張破網,單憑我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如何能夠縫補呢。

所以這一次,他非常地無所顧及,說了很多讓人無法理解的話,他鐵定了那張紙條是我寫的。誰都可以聽得出來,他是針對我的。而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象被掛在毒日頭下的幹魚,就那樣任人翻撿。

班裡有一個與我一樣的老師的子女,然而那老師是執中立的,所以對於學校裡教師之間的內訌與紛爭她也是知道的,整整一節課裡我一直低著頭,但是我可以感受得到來自她的目光,一直在偷窺著我,象一根刺一樣,令我肌膚發痛。我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與決心。

甚至到最後,我竟然開始疑心起自己來,好象那真的是我寫的,一遍遍地在本子上練寫那個W,居然越寫越象。於是到最後,我竟然想我怎麼能夠幹這種事呢?我那麼喜歡他,那麼尊敬他,他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怎麼可以罵他呢?然而另一方面,我又在心裡動搖著對他的信任,他怎麼可以這樣地污辱與抵損我呢?包括我的父親。他傷害了我的自尊與熱愛。

雖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我卻因此更加地在老師與同學的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上初三時,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我小學時的語文老師,他那時已調到別的學校任教,而我的父親也已調到別的村子繼續任他的校長了。語文老師看到我很熱情,問我的學習情況,讓我代他投郵一封信,我很高興地照辦了。週末回到家裡,忍不住把小學時的事說給父親聽。父親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依著父親的脾氣,他必定火冒三丈地去找W老師算帳的,大罵或者大打一場,而我還要在他的班裡上學,夾在那中間自然不能自保,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沒說,或許說明從那以後,我是真的長大了。

我對於權威的懼怕好象就是從那一次事故中養成的吧,上了初中之後,我不敢看老師的眼神,老師說上課坐好,我就把手背到座位上;老師說,考試的時候不許偷看別人的,我就把白紙蓋住了自己的臉在白紙下來寫字,眼睛只敢盯著自己的卷子一尺之內的地方。上班之後,從來不敢與領導說話,說多了就要臉紅,頭腦發脹,語無倫次,更不敢提什麼份內的要求,工資的多少好象與我無關,給一點就比不給強。我幾乎成了一個權威的奴隸。

這一點傷痛,我一直壓在心底,無法忘記。它是我成長中的陰影。也是我成長的一個起點。我知道我的女兒也會一天天長大,在長大的過程中,也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壓抑與傷害。我只希望這一些些壓抑與傷害,能夠讓她儘快學會適應,學會成長,快樂多一些,煩惱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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