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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貧困村的怪現象

“俺村的扶貧真奇怪, 扶貧幹部背上債;扶貧資金捆得死, 壘了豬圈不讓買豬食”。 近年來, 部分貧困村出現一個“怪現象”:一頭, 扶貧幹部為脫貧工作賒帳借錢背上債;另一頭, 大把扶貧資金趴在賬上, 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動、不敢用。 基層扶貧幹部和扶貧資金之間隔上了“玻璃門”, 看得見, 摸不著, 乾著急, 沒辦法。

精准脫貧是十九大提出的三大攻堅戰之一。 部分地方出現的這種沖到前線沒“子彈”的情況, 挫傷了幹部積極性, 浪費了扶貧資金, 拖延了脫貧進度。

有苦說不出

扶貧幹部背上十多萬元外債

47歲的老孫是山西省忻州市的一名第一書記, 這位轉業軍人2016年底懷著一腔熱情去扶貧, 結果被澆了一盆涼水。

去年5月老孫為村裡謀劃了養豬項目, 向當地扶貧辦申請20萬元資金, 並通過審批。 如今豬仔都出欄了, 錢只拿到一半。 他跑斷了腿, 磨破了嘴, 準備了一肚子理由,

就換來倆字:等著。

更奇怪的是, 這筆資金可以建豬圈、進豬苗, 卻不能買豬食。 現在豬食費用占到整個項目的30%左右, 以後還會越來越多。 “難道讓豬靠喘氣長膘嗎?”老孫氣哼哼沒辦法, 靠賒帳搞扶貧, 現在賒了10多萬元。 “今年底村子脫貧, 我倒成了貧困戶!”老孫苦笑著說。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走訪發現, 近年來扶貧幹部為貧困村掏腰包是普遍現象, 負債欠錢的有十幾位, 金額從幾千元到十幾萬元不等。

扶貧幹部欠債的情況分幾種——

借錢背債型。 山西一個貧困縣的第一書記小張去年初申報了建設旅遊設施的項目。 村民看好, 企業看好, 但領導不看好, “還是考慮光伏吧, 保險!”可村裡能安光伏的貧困戶都安了啊。 小張幾經爭取,

相關部門同意先幹起來。 但錢從哪來?小張向朋友借了幾萬元, 又跟企業打了十多萬元欠條, 項目才啟動。 2018年春節前後村子脫貧了, 上級很高興。 小張笑臉送走領導, 轉身再跟催債的賠笑臉。

賒帳背債型。 為了發展養豬項目, 老孫以村集體名義向養豬企業、飼料企業、建築隊分別賒帳, 但“催賬的不認集體, 只認我!”老孫說。

擔保貸款型。 西南某省一名第一書記為村裡發展泥鰍養殖, 苦等仨月專案批不下來, 只好用工資抵押貸款60萬元, 每個月還3000多元利息, 搞得婚姻一度亮起紅燈。

鋌而走險型。 太嶽山區的一位第一書記為村集體企業周轉資金時, 拿個人房產抵押借了高利貸, 媳婦知道後大鬧一頓, “還不上可就睡大街了!”所幸及時還上了。

這些幹部往往有苦說不出。 為了村子長遠發展、個人前途和當地領導顏面, 他們自己苦苦周旋而不願向外人提。 一位欠債幹部的事, 若不是村民當面說起, 他根本不會承認。 向記者介紹情況後, 他明確要求匿名, 然後拉黑記者的手機號、微信號。

有錢夠不著

扶貧資金趴賬逼出“要錢能力”

當地扶貧資金緊張嗎?完全不是。

上述欠債幹部所在的村或鄉, 大都有一大筆扶貧資金趴在賬上。 比如, 小張所在的村現在就有五六十萬元的扶貧資金, 老孫村裡也有數百萬元的扶貧資金待花。 而去年審計署公佈的全國158個貧困縣扶貧審計結果顯示, 84個縣形成將近20億元閒置資金。 這批錢像隔著“玻璃門”, 看得見, 摸不著。

多位扶貧幹部直言, 建起“玻璃門”的正是部分單位存在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作風, 部分幹部的不作為、怕擔責等問題。

被為難的基層幹部總結出“五字經”:

一卡。 一些專案被繁瑣的程式卡在審批途中。 年初申請的扶貧資金, 一般要到下半年甚至年底才能兌現, 然後就趕上無法施工的冬季, 只能等到第二年。

二截。扶貧資金截留到縣鄉。中部某省為2016年下派的一批第一書記每人配備了10萬元資金。其中一名第一書記小賈說:“駐村兩年了,錢我一毛沒見到,縣上說資金整合了。”小賈為村裡辦小企業,自己掏了8000多元。

三甩。小張介紹說,一些幹部不擔當,經常以“有風險”為由否決年初申報的專案,資金便趴在縣賬上。到下半年縣裡著急,看村裡養殖發展得不錯,便“甩鍋”給村裡,強制下撥五六十萬元,名義是“擴大養殖規模”。但“規模已經夠大了,這錢沒法花,只能趴完縣賬趴村賬!”

四專。下撥的扶貧資金強調專款專用,打醬油的錢不能買醋,但有的村不缺“醬油”只缺“醋”。老孫的村有數百萬元扶貧資金用於修路補牆“整村提升”。記者開車入村,看到村裡路和牆沒有什麼大問題,倒是養豬產業面臨資金鏈斷裂的風險。

五土。一些地方制定“土政策”。一位第一書記反映,有些扶貧資金要求當年增值10%,但年底才到賬,“一兩個月怎麼增值?高利貸都沒這麼賺錢!不少人寧可不要這錢,也不願惹上麻煩。”

政策落實不到位,資金卡在半空中,基層扶貧幹部只能“跑部錢進”,從而形成一條明顯的“要錢能力曲線”。省市縣鄉各級下派的第一書記,隨著級別降低,申請資金能力隨之下降,有的可能一分錢也要不到。同級別的幹部中,財政、交通等實權部門下派的幹部一般財大氣粗,而文聯、黨史辦等冷衙門的幹部大多兩手空空。

打破“玻璃門”

打通扶貧資金“最後一公里”

怪哉,扶貧幹部負債,扶貧資金趴賬。當前,我國處在扶貧攻堅的關鍵時期、衝刺階段。全國有19.5萬名第一書記奮戰在脫貧攻堅一線。扶貧幹部沖到前線卻沒“子彈”,這仗如何打?記者瞭解到,借錢欠債幹部的比例不是很高,但大都是想幹事、能幹事、一心為扶貧的好幹部。不能讓奮鬥的人寒了心。

這個問題要正視,不要掩飾。一些媒體宣傳時,往往把欠債當成幹部奉獻敬業的例證。奉獻當然可貴,但不能掩蓋背後政策落實不到位、幹部作風待改進的真問題。

2018年是脫貧攻堅作風建設年,相關部門要切實改變作風,把政策落到實處。一些地方試行簡化扶貧資金前期審批、加強後續監管的辦法,既能加速資金下撥,又保證使用安全,值得提倡。

資金使用要形成“合奏”,不要“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現在,幾乎每個職能部門都有扶貧資金,但農業的錢只能整土,林業的錢只能種樹,規定的用途並非貧困村最迫切的需求。基層希望擴大鄉鎮、村資金使用自主權,在履行一定程式的基礎上,由鄉村整合各項資金,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脫不了貧的責任,我負;資金不到位的責任,誰負?”晉北一位第一書記氣憤地說,要加大對作風不實的問責力度,清除不合理的資金使用門檻,讓錢順順利利、痛痛快快落到扶貧上。

只能等到第二年。

二截。扶貧資金截留到縣鄉。中部某省為2016年下派的一批第一書記每人配備了10萬元資金。其中一名第一書記小賈說:“駐村兩年了,錢我一毛沒見到,縣上說資金整合了。”小賈為村裡辦小企業,自己掏了8000多元。

三甩。小張介紹說,一些幹部不擔當,經常以“有風險”為由否決年初申報的專案,資金便趴在縣賬上。到下半年縣裡著急,看村裡養殖發展得不錯,便“甩鍋”給村裡,強制下撥五六十萬元,名義是“擴大養殖規模”。但“規模已經夠大了,這錢沒法花,只能趴完縣賬趴村賬!”

四專。下撥的扶貧資金強調專款專用,打醬油的錢不能買醋,但有的村不缺“醬油”只缺“醋”。老孫的村有數百萬元扶貧資金用於修路補牆“整村提升”。記者開車入村,看到村裡路和牆沒有什麼大問題,倒是養豬產業面臨資金鏈斷裂的風險。

五土。一些地方制定“土政策”。一位第一書記反映,有些扶貧資金要求當年增值10%,但年底才到賬,“一兩個月怎麼增值?高利貸都沒這麼賺錢!不少人寧可不要這錢,也不願惹上麻煩。”

政策落實不到位,資金卡在半空中,基層扶貧幹部只能“跑部錢進”,從而形成一條明顯的“要錢能力曲線”。省市縣鄉各級下派的第一書記,隨著級別降低,申請資金能力隨之下降,有的可能一分錢也要不到。同級別的幹部中,財政、交通等實權部門下派的幹部一般財大氣粗,而文聯、黨史辦等冷衙門的幹部大多兩手空空。

打破“玻璃門”

打通扶貧資金“最後一公里”

怪哉,扶貧幹部負債,扶貧資金趴賬。當前,我國處在扶貧攻堅的關鍵時期、衝刺階段。全國有19.5萬名第一書記奮戰在脫貧攻堅一線。扶貧幹部沖到前線卻沒“子彈”,這仗如何打?記者瞭解到,借錢欠債幹部的比例不是很高,但大都是想幹事、能幹事、一心為扶貧的好幹部。不能讓奮鬥的人寒了心。

這個問題要正視,不要掩飾。一些媒體宣傳時,往往把欠債當成幹部奉獻敬業的例證。奉獻當然可貴,但不能掩蓋背後政策落實不到位、幹部作風待改進的真問題。

2018年是脫貧攻堅作風建設年,相關部門要切實改變作風,把政策落到實處。一些地方試行簡化扶貧資金前期審批、加強後續監管的辦法,既能加速資金下撥,又保證使用安全,值得提倡。

資金使用要形成“合奏”,不要“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現在,幾乎每個職能部門都有扶貧資金,但農業的錢只能整土,林業的錢只能種樹,規定的用途並非貧困村最迫切的需求。基層希望擴大鄉鎮、村資金使用自主權,在履行一定程式的基礎上,由鄉村整合各項資金,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脫不了貧的責任,我負;資金不到位的責任,誰負?”晉北一位第一書記氣憤地說,要加大對作風不實的問責力度,清除不合理的資金使用門檻,讓錢順順利利、痛痛快快落到扶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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