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查帳， 牽出景德鎮昌江區某部門一起173萬元公款的貪污案。 面對失聯的涉案人， 昌江區監察委從立案到解除留置移送司法機關僅用了19天， 這是我省留置首案。
經調查， 投資失敗、沉迷賭博是涉案人皮某貪污公款的直接誘因。 然而， 單位公章管理的混亂、財務制度的漏洞， 使皮某有了可乘之機。
由於此前留置措施尚無先例可循， “摸著石頭過河”的昌江區監察委就如何依法履職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這對我省各級監察委在反腐敗過程中開展工作提供了積極的借鑒意義。
◎文/圖 劉蘭蘭 中國江西網首席記者郭俊
景德鎮市昌江區監察委員會
辦公室主任 套取公款173萬
“這不是我簽的字。 ”2018年2月28日， 看著桌上幾筆單位公賬的審核人簽字一欄， 景德鎮市昌江區某局負責人王某愣住了。
帶著懷疑， 王某趕緊翻出了單位的其他公賬， 發現大量公賬雖然簽著自己的名字，
“你過來一下， 好多公賬怎麼都不是我簽的字？”王某立即打電話給局辦公室主任皮某。 在電話裡， 皮某支支吾吾。 過了一會兒， 當王某再打電話給皮某時， 手機卻無法接通。
這一反常現象， 讓王某感到事態有些嚴重， “肯定有人偽造了我的簽名報帳”。 當天18時許， 他立即趕往昌江區監察委反映大量專項資金被套取一事， 嫌疑最大的是皮某。
“通過對個人銀行帳戶調查發現， 短短1年時間， 皮某工資卡帳戶的銀行流水高達一萬兩千多筆， 極不尋常。 ”景德鎮市監察委第一執紀監督室監察員徐錦濤調查發現， 皮某先後分32筆從工作單位的帳戶中套取公款高達173萬元， “他個人的工資收入才每月3000多元，
然而， 皮某此時已經失聯。 經多方努力， 辦案人員發現皮某入住北京一家高級賓館， 有外逃的可能。
專案組飛北京 “勸返”嫌疑人
“案件變得棘手了。 ”徐錦濤接受新法制報記者採訪時介紹說， 此時《監察法》尚未正式實施， 當地公安的案件系統缺少針對監察委的通緝理由選項， 所以公安沒有跨省追逃的合法手續。
3月3日批准立案後， 昌江區監察委針對該案成立了專案組。
“我是代表組織來挽救你的， 不是來抓你的。 ”3月4日， 在乘飛機趕往北京找到皮某時， 昌江區監察委委員、第二紀檢監督室主任張偉華開門見山。
據介紹， 勸返是當時在相關手續缺失情況下的權宜之計，
“你們終於來了， 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皮某慨歎道。 原來， 在來北京的第二天， 他的妻子也隨即趕到。 二人一直在網吧裡通宵打遊戲， 而且還通過酗酒來麻痹自己， 連續幾天沒有睡一個安心覺。
經過辦案人員的耐心勸導， 皮某隨同調查組返回了景德鎮。 張偉華還記得， 在飛機上， 皮某睡得很香。
3月5日， 昌江區監察委經報景德鎮市監察委同意、江西省監察委審查批准後， 對皮某採取留置措施。
“此前的‘雙規’是黨的紀律檢查機關依據條例採取的適用物件為黨員的措施， 與之不同的是， 留置是國家監察機關依據全國人大授權採取的一種措施，
3月6日， 昌江區監察委向皮某告知了權利與義務， 並向其家屬和單位宣佈了留置通知。 同時， 由專門後勤部門保障皮某的飲食、休息， 提供醫療服務。
投資失敗沉迷賭博釀惡果
據瞭解， 皮某出生在景德鎮一戶普通人家， 父母離異後跟隨母親生活。 2009年， 他開始在昌江區某局工作， 有一對兒女。 2017年4月， 皮某擔任該局辦公室主任兼報帳員。
“他做事也比較踏實， 感覺比較老實， 性格很內向。 ”皮某的同事不相信他能做出這樣的事。
值得注意的是， 在皮某上任之前， 他投資失敗， 損失了不少錢。
“他高中同學說放貸來錢快， 於是他就從妻姐那裡借了10萬元放貸， 僅3個月， 那個高中同學就卷錢跑了， 這對他的打擊很大。”昌江區監察委委員方小華說。
此外，早在2016年年底，皮某接觸到了網路賭博。“第一次，我把卡裡的700元錢全拿去玩，贏了700元，我當時就有點小興奮，這錢來得真快。”在監察委提供的一段視頻中，皮某回憶說，不到1個月，贏錢就變成了輸錢，經常一天輸一兩千元，很快就把之前贏得錢輸光了。他甚至將父親贈送的汽車拿去抵押了5萬元，沒幾天也輸掉了。
眼看窟窿越補越大，想到單位行政印章和法人印章都由自己保管，皮某打起了公款的“歪腦筋”。2017年5月，皮某輕而易舉地將一筆10.8萬元的公款套取出來。此後近1年間，他先後通過偽造局長簽名、私自加蓋單位公章法人章的形式，利用財務報銷費用的漏洞套取大量公款。
“他開始拿著公款跟家人到處旅遊，不斷揮霍。同時繼續沉迷網路賭博，輸掉了80多萬元。”方小華說。
這些改變，單位同事也看在了眼裡，“經常看到他換著車開，穿衣的檔次也提高了，抽100元一包的煙，租的房子也換到了最好的社區，甚至每月還花1700元在寵物店養了一隻寵物狗，他每月的工資怎麼負擔得起。”
監察委調查工作全程留痕
鑒於皮某的行為涉嫌貪污罪，依據有關法律法規及《全國人大常委會關於在全國各地推開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昌江區監察委經研究決定，提出了給予皮某開除公職處分和將該案移送檢察機關提起公訴的監察建議。
3月15日，皮某被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3月21日，對皮某的留置措施被解除。至此，我省留置首案宣告結束，從立案到解除留置移送司法機關僅用了19天。
“現在不僅要執紀，遇到一些涉嫌犯罪的案子，我們也得梳理出來，可以說所有行使公權力的人員都成了監察物件，實現了監督全覆蓋，反腐效率大大提高。”景德鎮市紀委常委、市監察委委員鐘煒說，通過江西留置首案，給全省監察機關提供了一個豐富的實踐機會，對於今後具體辦案具有指導意義。
據介紹，專案組成立後，首先制定了突發事件處理預案等分工明確、內容翔實的審（調）查預案。勸返皮某後，看護組則每日舉行例會，研究看護錄影。
“在調查取證的同時，我們注意捕捉被調查人心理狀態和情緒的轉變，適時地做好思想工作，被調查人親筆書寫懺悔書，錄製懺悔視頻，為今後的警示教育、犯罪預防提供了大量的、生動的素材。”張偉華說。
昌江區委常委、區監察委主任方群介紹，本案中運用了監察法規定的訊問、詢問、留置、搜查、調取、鑒定等9種措施。同時，還按要求，對立案調查、調查取證、留置措施等工作流程進行細化，做到了全程留痕。
“為確保證據無瑕疵，審理部門和檢察機關也提前介入，對證據的客觀性、合法性進行嚴格審核把關，並提出了一系列重要補充取證意見，對涉嫌違法犯罪的事實進行細緻審查，確保辦成鐵案，經得起歷史檢驗。”方群說。
建議免去報請解除留置措施程式
“皮某的以身試法，有自身原因，也有客觀原因。”昌江區監察委有關負責人牟振彬表示，在近1年的犯案過程中，皮某之所以能夠屢屢得手，原因在於事發單位的財務支出沒能做到人章分離、互相監督。作為報帳員長期保管公章和法人章又沒有約束，為他輕而易舉地私自蓋公章套取公款提供了便利，單位對於公款的支出沒有了日常核實和監督為他長時間的作案提供了“有力的屏障”。
據昌江區監察委有關負責人透露，目前已針對事發單位元啟動問責程式。監察部門建議，涉案單位應完善單位行政章和財務章分開管理、法人章由單位法人自行保管的制度，完善分管領導日常核實和定期抽查的制度，完善單位法人簽名取樣制度。同時還要運用互相監督、交流、輪崗等多種制度舉措，健全完善經費和資產的使用、支付、轉移等規章制度，注重事前監督，提早剔除單位財務管理中存在的薄弱環節。
在辦理江西留置首案的過程中，監察機關也提出了一些思考。
“留置措施與檢察機關採取的強制措施之間如何銜接，需要規範。”張偉華表示，此次採取的是先報請解除留置，再執行逮捕，接著呈報省監察委員會審批解除留置的措施。此種留置措施解除與強制措施分開審批的方式，可能會出現程式上留置與逮捕重疊或者空檔的情況。他建議，應免去報請解除留置措施的程式，採取逮捕強制措施後，執行時留置措施自然解除，無縫對接。
“由於是首案，無先例可循，可以說是摸著石頭過河。”張偉華說，本案中，皮某非中共黨員，無法對其作出黨紀處分，則紀委抬頭的立案文書似乎不妥。建議規範文書，將紀委立案文書和監委立案文書區別開來，分別使用。由此衍生出的紀委、監委工作規則，紀律檢查、監察許可權，也應一併明確。
同時，應科學配置各類法律文書的審批許可權，下放除《立案決定書》、《留置決定書》等重要文書之外相關文書的審批許可權到分管領導乃至科室負責人，以提高程式效率。此外，還應將留置決定和留置執行分離，制定留置看護工作規則，建設專業的看護執行隊伍，探索公安、武警負責留置執行的模式。
這對他的打擊很大。”昌江區監察委委員方小華說。此外，早在2016年年底，皮某接觸到了網路賭博。“第一次，我把卡裡的700元錢全拿去玩，贏了700元，我當時就有點小興奮，這錢來得真快。”在監察委提供的一段視頻中，皮某回憶說，不到1個月，贏錢就變成了輸錢，經常一天輸一兩千元，很快就把之前贏得錢輸光了。他甚至將父親贈送的汽車拿去抵押了5萬元，沒幾天也輸掉了。
眼看窟窿越補越大，想到單位行政印章和法人印章都由自己保管，皮某打起了公款的“歪腦筋”。2017年5月，皮某輕而易舉地將一筆10.8萬元的公款套取出來。此後近1年間，他先後通過偽造局長簽名、私自加蓋單位公章法人章的形式，利用財務報銷費用的漏洞套取大量公款。
“他開始拿著公款跟家人到處旅遊，不斷揮霍。同時繼續沉迷網路賭博，輸掉了80多萬元。”方小華說。
這些改變，單位同事也看在了眼裡，“經常看到他換著車開，穿衣的檔次也提高了，抽100元一包的煙，租的房子也換到了最好的社區，甚至每月還花1700元在寵物店養了一隻寵物狗，他每月的工資怎麼負擔得起。”
監察委調查工作全程留痕
鑒於皮某的行為涉嫌貪污罪，依據有關法律法規及《全國人大常委會關於在全國各地推開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昌江區監察委經研究決定，提出了給予皮某開除公職處分和將該案移送檢察機關提起公訴的監察建議。
3月15日，皮某被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3月21日，對皮某的留置措施被解除。至此，我省留置首案宣告結束，從立案到解除留置移送司法機關僅用了19天。
“現在不僅要執紀，遇到一些涉嫌犯罪的案子，我們也得梳理出來，可以說所有行使公權力的人員都成了監察物件，實現了監督全覆蓋，反腐效率大大提高。”景德鎮市紀委常委、市監察委委員鐘煒說，通過江西留置首案，給全省監察機關提供了一個豐富的實踐機會，對於今後具體辦案具有指導意義。
據介紹，專案組成立後，首先制定了突發事件處理預案等分工明確、內容翔實的審（調）查預案。勸返皮某後，看護組則每日舉行例會，研究看護錄影。
“在調查取證的同時，我們注意捕捉被調查人心理狀態和情緒的轉變，適時地做好思想工作，被調查人親筆書寫懺悔書，錄製懺悔視頻，為今後的警示教育、犯罪預防提供了大量的、生動的素材。”張偉華說。
昌江區委常委、區監察委主任方群介紹，本案中運用了監察法規定的訊問、詢問、留置、搜查、調取、鑒定等9種措施。同時，還按要求，對立案調查、調查取證、留置措施等工作流程進行細化，做到了全程留痕。
“為確保證據無瑕疵，審理部門和檢察機關也提前介入，對證據的客觀性、合法性進行嚴格審核把關，並提出了一系列重要補充取證意見，對涉嫌違法犯罪的事實進行細緻審查，確保辦成鐵案，經得起歷史檢驗。”方群說。
建議免去報請解除留置措施程式
“皮某的以身試法，有自身原因，也有客觀原因。”昌江區監察委有關負責人牟振彬表示，在近1年的犯案過程中，皮某之所以能夠屢屢得手，原因在於事發單位的財務支出沒能做到人章分離、互相監督。作為報帳員長期保管公章和法人章又沒有約束，為他輕而易舉地私自蓋公章套取公款提供了便利，單位對於公款的支出沒有了日常核實和監督為他長時間的作案提供了“有力的屏障”。
據昌江區監察委有關負責人透露，目前已針對事發單位元啟動問責程式。監察部門建議，涉案單位應完善單位行政章和財務章分開管理、法人章由單位法人自行保管的制度，完善分管領導日常核實和定期抽查的制度，完善單位法人簽名取樣制度。同時還要運用互相監督、交流、輪崗等多種制度舉措，健全完善經費和資產的使用、支付、轉移等規章制度，注重事前監督，提早剔除單位財務管理中存在的薄弱環節。
在辦理江西留置首案的過程中，監察機關也提出了一些思考。
“留置措施與檢察機關採取的強制措施之間如何銜接，需要規範。”張偉華表示，此次採取的是先報請解除留置，再執行逮捕，接著呈報省監察委員會審批解除留置的措施。此種留置措施解除與強制措施分開審批的方式，可能會出現程式上留置與逮捕重疊或者空檔的情況。他建議，應免去報請解除留置措施的程式，採取逮捕強制措施後，執行時留置措施自然解除，無縫對接。
“由於是首案，無先例可循，可以說是摸著石頭過河。”張偉華說，本案中，皮某非中共黨員，無法對其作出黨紀處分，則紀委抬頭的立案文書似乎不妥。建議規範文書，將紀委立案文書和監委立案文書區別開來，分別使用。由此衍生出的紀委、監委工作規則，紀律檢查、監察許可權，也應一併明確。
同時，應科學配置各類法律文書的審批許可權，下放除《立案決定書》、《留置決定書》等重要文書之外相關文書的審批許可權到分管領導乃至科室負責人，以提高程式效率。此外，還應將留置決定和留置執行分離，制定留置看護工作規則，建設專業的看護執行隊伍，探索公安、武警負責留置執行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