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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工程院院士、導彈武器系統總設計師鐘山——"就是窮光蛋,也要拼命幹"

人物簡介

鐘山, 1931年生, 四川成都人, 中共黨員, 中國工程院院士。 他是國防科研武器裝備制導系統工程技術專家, 曾擔任導彈武器系統總設計師。 1992年、1999年兩次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

草長鶯飛四月天, 第三個“中國航太日”在充滿生機和希望的季節裡到來。 弘揚航太精神、致敬航太人。 記者採訪了87歲高齡的中國工程院院士、防空導彈專家、低空防空導彈武器的開拓者和技術帶頭人鐘山。 隨著年齡增長, 鐘老很多記憶都模糊了, 但一講起導彈, 卻展現出了驚人的記憶力, 什麼型號、哪年研製記得一清二楚。

記者:您是怎麼步入導彈研究領域的, 很早就有這樣的夢想嗎?

鐘山:應該說從事軍事工程技術這個夢想是早就有的, 而從事導彈研究則是後來的事了。 我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現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讀書的時候還沒有導彈專業呢。 那時只聽過導彈的名字, 沒見過長什麼樣。 1955年左右, 錢學森回國, 到學院來參觀, 陳賡院長就問他我們能不能搞導彈。 錢學森說:“別人能搞我們怎麼不能搞?”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我國的導彈研製事業後來慢慢起步了。

1958年我畢業, 被組織分配來北京。 當時只告訴我們要保密, 也沒說要研究導彈, 到北京以後, 進了國防部第五研究院, 才知道要研究導彈。 當時很興奮、很激動。

記者:您曾說對您影響最大的人是錢學森, 能講講背後的故事嗎?

鐘山:1956年, 新中國第一個導彈研究機構——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正式成立, 錢學森任院長。 我早年讀書的時候就很敬佩他, 進了五院得知他就是領導, 別提有多興奮。 他親任地空導彈方案論證的負責人, 我作為其中制導雷達方案論證的參與者, 多次聆聽了他的講話和報告。

他在報告中講的兩件事我現在印象都很深刻。 第一, 他強調年輕人結婚要晚, 因為要集中精力、節約時間做研究。 第二他談了自己的學習心得, 他說讀書要經歷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感覺在讀一本原來厚度的書;第二階段在讀書中產生了諸多疑問, 感覺書越讀越厚;第三階段經過思考, 提綱挈領,

抓住了本質和關鍵, 可以靈活應用, 書由厚變薄, 甚至變成了一頁紙或幾句話。 他講的這些我受益終生。

後來, 我們在研製某型號導彈的時候, 有次試驗失敗了。 他也去了, 在現場待了兩三個月查找原因, 汲取教訓。 提出“要把故障解決在地面上”, 決不能讓導彈帶著問題上天, 不然就會掉下來。 他這一思想對我這一輩子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記者:1959年, 您所在的研究院有幾句口號, “生在永定路, 死在八寶山”“不求名不求利, 只求導彈早上天”。 這是在什麼背景下喊出來的?

鐘山:那時候大家剛剛進入導彈研究領域, 很興奮, 想著這輩子就幹這一件事。 但是時間緊、任務重, 大家有壓力, 晚上睡不著覺。 尤其是蘇聯撤走援助以後, 壓力更大了。

周恩來總理專門請了一些專家到人民大會堂開會, 告訴大家一定要靠自己把導彈搞出來。

當時的國務院副總理、外交部部長陳毅在一次講話中說:“你們的導彈一定要搞出來, 不然我們外交上說話都沒有底氣。 ”因此軍委、國防、外交等各方面都很支援我們。 當時, 在中國人飯都吃不飽的時候, 優先給我們研究人員供應物資, 大家深刻感受到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 士氣被徹底激發起來了, 夜以繼日地幹, 拼了命地幹, 所以就有這樣的口號了。

記者:上世紀八十年代, 您所在的研究院流行幾句順口溜, “跟著鐘山幹, 都是窮光蛋;就是窮光蛋, 也要拼命幹”, 為何說跟著您幹就是窮光蛋?即便是窮光蛋大家也要拼命幹的理由是什麼?

鐘山:有一次我和設計師們一起聊天, 一個設計師調侃我:“跟著鐘山幹, 都是窮光蛋!”我聽完大笑, 回了一句“就是窮光蛋, 也要拼命幹”。 在場的人聽完又是一陣大笑。 後來這幾句順口溜就慢慢傳開了, 還傳到張愛萍副總理的耳朵裡, 他又在後面加了兩句:“跟著鐘山幹, 人人是好漢!”

其實那時候跟著我幹確實是窮光蛋, 不假。 那時剛剛改革開放, 我們研究人員的同學當中不少人下海去了。 當時的確是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 賣茶葉蛋一個月能掙100元左右, 而我們的工資才60多元。 但是我們“就是窮光蛋, 也要拼命幹”, 這才是主要的思想, 大家對這個事業非常認同。 我們當時很樂觀, 回憶起60年代飯都吃不飽還幹得那麼起勁, 80年代至少比那時候強多了。所以大家一心想的就是怎麼把導彈搞出來,正是因為這樣的思想,我們取得了重大成功。

記者:許多科研領域,我國都是從仿製起步,到今天實現自主知識創新,您認為完成這樣的跨越,最重要的因素有哪些?

鐘山:拿導彈來說,最開始我們沒有這樣的技術,只能從仿製起步。仿製之後,已經發展起來了,這時候的關鍵就是創新。對於工程設計來說,在創新中要強調兩點,一是理論創新,二是重視實踐,搞工程的不重視實踐不行。再者,以前發展的是單線技術,現在強調的是跨域,跨領域、跨理論、跨單位,要綜合集成,實現不同學科、不同領域的深度融合。這些對於我國走好自主創新之路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記者:今年兩會期間,科技評價體系問題引起熱議,一些代表委員對許多單位把專利、論文作為晉升和考核的主要標準表示擔憂。您認為什麼樣的科技評價體系才是科學的?

鐘山:過去有段時間,大家對專利、論文不重視,實踐成果有了,但沒有總結成理論;技術有了,但沒有申請專利保護,這些都很遺憾。現在強調我們的工作既要有實踐結果也要有理論成果,要結合起來,這種重視是應該的,但是把專利和論文作為唯一的評價標準則是片面的。科學的評價體系應該是理論成果能轉化成實踐結果,由結果反過來確認理論,而且這應該是主要的,不能完全看專利、論文。而且一定要重視創新,要想出一套科學的方法去識別、評價成果中的創新部分。

記者:您的同事曾說:“鐘山從來就是一團跳動的火。”您怎麼看待這樣的評價?

鐘山:因為我在團隊裡比較會帶動氣氛,每當我們面對一項工作時,我都會把任務的緊張性、艱巨性、複雜性等分析給全體人員,大家看見這麼緊張、重要,熱情就燃起來了。所以他們說我“煽動”能力比較強,很能把大家鼓舞起來、動員起來。好幾個人甚至還開玩笑說我適合去共青團工作。

記者:您長期擔任研究所所長,您認為科研單位領導者需具備怎樣的眼光和思維?

鐘山:第一要把全域看清,突出自己的專業特點;第二要綜合集成,不是把所裡各專業簡單相加,而要實現各項融合提升。然後要有近中遠的發展規劃。把橫向的綜合集成和縱向的系統規劃結合起來,要有這樣一種發展思維。

記者:據瞭解,除了科研您在文藝方面也很擅長,在部隊文工團的時候還自編自導自演諧劇,您為什麼喜歡這種藝術形式,它對您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鐘山:我在重慶大學的時候,有個人來學校表演諧劇《阿Q正傳》等,他一個人扮演一個或幾個角色,有點像單口相聲,詼諧又諷刺。我覺得很有趣,一下子被吸引了。

1949年底我參軍,在部隊我嘗試改編、創作諧劇,領導覺得我有文藝才能,就把我調去了宣傳隊。

1953年,我考進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入學後先進預科補習數理化基礎。那時候很多同學都栽在高數上,基礎差的同學甚至打起了“退堂鼓”,鬧著要回部隊。為了幫助大家克服畏難情緒,我琢磨了1個月,自編自演了《學得好與學不好》的諧劇。這齣戲深深感染了同學們,在學校連續演了3年。當時學校政治部主任、後來擔任國防科大校長的張衍將軍,直到30年後一看見我都還想起這個劇。

這種表演經驗讓我在以後講話的時候很幽默,很有感染力,也無形中讓我的性格更加開朗,我想這就是同事們說我像一團火的原因吧。(記者 劉一霖)

80年代至少比那時候強多了。所以大家一心想的就是怎麼把導彈搞出來,正是因為這樣的思想,我們取得了重大成功。

記者:許多科研領域,我國都是從仿製起步,到今天實現自主知識創新,您認為完成這樣的跨越,最重要的因素有哪些?

鐘山:拿導彈來說,最開始我們沒有這樣的技術,只能從仿製起步。仿製之後,已經發展起來了,這時候的關鍵就是創新。對於工程設計來說,在創新中要強調兩點,一是理論創新,二是重視實踐,搞工程的不重視實踐不行。再者,以前發展的是單線技術,現在強調的是跨域,跨領域、跨理論、跨單位,要綜合集成,實現不同學科、不同領域的深度融合。這些對於我國走好自主創新之路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記者:今年兩會期間,科技評價體系問題引起熱議,一些代表委員對許多單位把專利、論文作為晉升和考核的主要標準表示擔憂。您認為什麼樣的科技評價體系才是科學的?

鐘山:過去有段時間,大家對專利、論文不重視,實踐成果有了,但沒有總結成理論;技術有了,但沒有申請專利保護,這些都很遺憾。現在強調我們的工作既要有實踐結果也要有理論成果,要結合起來,這種重視是應該的,但是把專利和論文作為唯一的評價標準則是片面的。科學的評價體系應該是理論成果能轉化成實踐結果,由結果反過來確認理論,而且這應該是主要的,不能完全看專利、論文。而且一定要重視創新,要想出一套科學的方法去識別、評價成果中的創新部分。

記者:您的同事曾說:“鐘山從來就是一團跳動的火。”您怎麼看待這樣的評價?

鐘山:因為我在團隊裡比較會帶動氣氛,每當我們面對一項工作時,我都會把任務的緊張性、艱巨性、複雜性等分析給全體人員,大家看見這麼緊張、重要,熱情就燃起來了。所以他們說我“煽動”能力比較強,很能把大家鼓舞起來、動員起來。好幾個人甚至還開玩笑說我適合去共青團工作。

記者:您長期擔任研究所所長,您認為科研單位領導者需具備怎樣的眼光和思維?

鐘山:第一要把全域看清,突出自己的專業特點;第二要綜合集成,不是把所裡各專業簡單相加,而要實現各項融合提升。然後要有近中遠的發展規劃。把橫向的綜合集成和縱向的系統規劃結合起來,要有這樣一種發展思維。

記者:據瞭解,除了科研您在文藝方面也很擅長,在部隊文工團的時候還自編自導自演諧劇,您為什麼喜歡這種藝術形式,它對您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鐘山:我在重慶大學的時候,有個人來學校表演諧劇《阿Q正傳》等,他一個人扮演一個或幾個角色,有點像單口相聲,詼諧又諷刺。我覺得很有趣,一下子被吸引了。

1949年底我參軍,在部隊我嘗試改編、創作諧劇,領導覺得我有文藝才能,就把我調去了宣傳隊。

1953年,我考進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入學後先進預科補習數理化基礎。那時候很多同學都栽在高數上,基礎差的同學甚至打起了“退堂鼓”,鬧著要回部隊。為了幫助大家克服畏難情緒,我琢磨了1個月,自編自演了《學得好與學不好》的諧劇。這齣戲深深感染了同學們,在學校連續演了3年。當時學校政治部主任、後來擔任國防科大校長的張衍將軍,直到30年後一看見我都還想起這個劇。

這種表演經驗讓我在以後講話的時候很幽默,很有感染力,也無形中讓我的性格更加開朗,我想這就是同事們說我像一團火的原因吧。(記者 劉一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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